涟漪悠然而来。
铁色之下,死亡阴影笼罩八方。
卢湛一怔,呆滞地望着甘陇、莫心化身的巨魔为涟漪一击而灭,望着数个剑圣在涟漪中灰飞烟灭。望着一口神剑洞穿两个生死相依的人!
那涟漪如此凌厉!涟漪之下,没有活口!
四人凝视着悠然的涟漪逼近,却没有办法。
禁锢的力量已经无声无息地催发,此时的四个人是任人宰割。
四人默然无声地对视着,卢湛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道:“死而无憾!”
明清风淡然道:“我也是死而无憾!”
欧冶楠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扫过每一个人。
承影月默然,看着卢湛,嘴角浮起一丝凄凉,道:“你知道吗?其实,很早之前,我就认识你了!”
卢湛一怔,看着承影月有点不知所措。
承影月凝神望着卢湛道:“在知秋镇遇到你之前,我就认识你!那时候的你,是那样的倔强、那样的无礼、那样的蛮横,可是……可是我却是那样的喜欢你!”
耳边传来一阵轰鸣。
“那一年,你还记得么?断崖尽头,你曾说,真正的爱是不计较付出的。我曾为我娘而痛,为我娘的爱而不值。为了一个男人竟然宁愿坐穿暗无天日的幽井。而那个男人却离她而去,一去不复返,从来没有来过,也许早就忘记了她!可是……可是我娘是那样的傻,居然对那个男人念念不忘……现在,我明白了,其实,我娘没有错!”
承影月静静地望着卢湛,眼神里爱意无限,温柔若水:“我也没有错!我从来没有过后悔!”
卢湛茫然地看着承影月,心里一片茫然:这是心痛的感觉么……
承影月决然转身,手腕一抖,承影剑一道暗影扑出。
承影月嘴角一动,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染在暗影之上,无声无息地融到了暗影之中。那道暗影突然血光大动,鲜艳无比。
承影月双手举起,朱唇轻启:“我以我血,衅慰剑神;三魂七魄,作为牺牲;九天不灭,此愿不改;九幽之下,永世不离!”
九道人影从承影月头顶浮起,恍然九个承影月,身影如花,扑入血光。
九个身影扑入剑影的瞬间,回头深深望着卢湛,嫣然一笑。
那笑容泛起一阵春风,春暖花开,温馨无限……
承影剑血光大盛,聚敛万道血光,万道气剑凌空,点点血光渲染气剑,破!
道道气剑激射而出,点点血光点出,涟漪悠然而至……
轰然激荡,气剑渐渐暗淡,涟漪也渐渐微弱……
承影月娇躯摇摇欲坠,晃了一晃,终于倒了下来。
一双有力的臂膀温柔地抱住了已经失去生命的躯体……望着那凄美的眼神,微微期冀的眼神,卢湛无声地凝视着那双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落雨了……
偌大演武场废墟一片,唯有萧瑟风声。
明婕静静地站着,凝视着高空落下的一剑两人……
溅起三尺烟尘,一对兄妹落在尘埃中,那口神剑洞穿。
殷殷鲜血沿着剑刃隐隐消逝,一点黑芒追踪而至,扑落在尘埃中。
森森煞气逼人,隐隐有一种凶煞。
明婕几人都是心头一跳。
梦霓裳、南宫燕定睛看去,心惊胆战:那点黑芒骇然竟是一方断头台!
三尺见方的石台,斑斑鲜血,触目惊心,黑气缭绕。
梦霓裳和南宫燕对视一眼,无声地看着明婕.
明婕叹息一声:“终于出世了!”
梦霓裳和南宫燕哑然无声,静静等待着。
明婕似乎自顾自地道:“传说,这里有一失落的神器,或者说是凶器。被一高人用绝世禁制所镇压在这里。皇室演武场之所以建设在这里,就是因为有一位仙人曾断言这里煞气聚敛,必定潜伏着一件绝世凶兵。果然,这等绝世凶兵除了绝世禁制,无法镇压其戾气!”
看着两个生死相依的兄妹抑或恋人,明婕叹息一声:“可怜一对鸳鸯,有情却无份。来世再聚吧!”淡然望着远处的卢湛几人,道,“你开启了绝世禁制,却成为这绝世凶兵的衅物,第一个镇压在这绝世凶兵之下的阴魂,也算是死得其所!”
梦霓裳和南宫燕都暗暗心惊:似乎这公主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梦霓裳和南宫燕都看着轩辕清风,黯然神伤:这般聪慧有情的女子,却落到了这般下场,真是可悲可叹!
明婕突然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她很可怜?”
梦霓裳和南宫燕默然对视一眼,都不敢噤声。
明婕似乎知道她们在想什么,道:“其实她不可怜,她很幸福!”
梦霓裳和南宫燕都是一滞。
明婕脸上露出一种欣慰:“其实,这世上最痛的不是死,不是阴阳相隔,而是面对面、朝夕相处,却无法相爱。这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千山万水,而是站在你对面,却不知道我爱你!”
明婕转脸看着梦霓裳和南宫燕:“如今,她虽然死了,却拥抱着心爱的人而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而且,”明婕瞟了一眼神剑,“这干将神剑和莫邪神剑本就是一对恋人所化,如今融合为一。轩辕清风成为这真情剑的衅剑之人,将来必定成为一代剑神。长生不灭,又能够和魂飞断头台的恋人一同厮守。真是人之大幸!”
明婕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很多人,也想有这样的际遇而不可得呢!”
很多人?
梦霓裳和南宫燕暗暗对视一眼:莫非……蓦然想起流言“据说九公主深深爱恋着一个不该爱恋的人,这个人据说是……”
卢湛无声地抱起承影月,望着不远处涟漪消散,气剑无形。
承影剑一道暗影飞了回来。
往事如烟,一幕幕……
欧冶楠和明清风无声地站在身后,天地间无言。
偌大废墟。
几个人影孤零零地站着。
公主仍然是那样神采飞扬,只是多了一分落寞。身后站着梦霓裳和南宫燕,身侧还有一个玉树临风、恍然出尘的道人,却是承影俊。
卢湛站在欧冶楠身侧,明清风站在卢湛身侧。
几人默然对视着。
终于,一切情愫随风而逝,现实摆在面前。
卢湛冷笑一声:“公主,看来你形势不妙!”
明婕微微笑着,风采依旧:“是么?”
卢湛点了点头:“现在你手下不过还有一个剑圣,而我,哼!足以让两个剑圣灰飞烟灭!”
明婕妩媚地笑着:“不知道你现在又没有兴趣听一个故事?”
卢湛冷笑一声:“如果你妄想拖延时间的话,怕是要你失望了!”
明婕摇了摇头:“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明婕看着欧冶楠几人道:“从前,有一对兄妹,从小生于帝王之家,在没有关爱没有亲情的宫殿中长大。渐渐地,这个可怜的妹妹爱上了自己的哥哥,她只知道她的生命中不能没有他。他们在一起经历过很多磨难,战胜了一次又一次的暗杀、敌对,最终哥哥成为能够登峰造极、君临天下的人之一。这个可怜的女孩还是殚精竭虑地为她哥哥着想,可她不知道她哥哥对她却只是兄妹的感情。”
明婕的眼神有点迷茫。
众人心里暗暗吃惊:这人,不会是……那个人不会就是……
明婕声音婉转:“有一天,这个女孩遇到了一个少年,这少年如此凌厉,隐隐有超越她哥哥的态势。女孩叹息一声‘既生瑜,何生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