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屋里只剩下苻坚,慕容冲和古凝,杏儿有点不放心,却无能为力,一个人抱着膝坐着地上狠狠地掐自己。
苻坚一把拉住慕容冲,慕容冲没有看他,也没有挣扎,还是死死地,盯着古凝,她的眼睛又流泪了。苻坚大吼:“看着朕!”拿手紧紧箍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掰过来,却看到他空洞的眼睛,空空洞洞,似乎连瞳孔都没有!
这孩子……苻坚心里一惊,朕是皇上!
他不顾一切地吻住他,蹂躏他的唇,他的唇总是那么柔软那么温热。他没有反抗,只是如同木头一样,冷冰冰地对待他的热血,一如既往!他的一只手死死箍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却褪去他的衣服,慢慢的,深入到他的如玉般温暖的肌肤,心里一阵灼热,将他压在身下,呼吸开始粗重起来,吻住他的玉颈,他瘦削的肩膀……他只是侧着头,看着古凝,呆呆地,期望着什么……
可是,她只是不停地流下眼泪,一串串,流成河……
日子如同垂死一般,没有一丝希望。
苻坚一早就开始调查慕容冲和清河公主的关系,可是,不管他怎么查怎么问,那些鲜卑人都死死地咬定,那就是他们的清河公主,那就是慕容冲的姐姐,他们血脉相连!
那些人的话,不可信!苻坚下意识地觉得,可是都杀了那么多人了,都还是没有一丝证据证明他们不是姊弟,可是姊弟有那样的感情么?
他几乎每天都去紫宫,可是,如以往一样,他都默默承受着,却从来没有瞥过他一眼,即使他们那么近,即使他正对着他的脸,他从来没有再他的眼里看到过自己!就好像,他是一个木偶!
不管他做什么,他的表现,都只是,无视!
每一次结束后,他都只是慢慢走至她的身边,替她擦泪,和她说话,好像什么事都没用发生!
而一日日,他却越来越害怕,岁月和苦难,不管用什么手段,他一如既往,甚至可以看到他对她越来越深的眷恋!
感情,怎么会深到这个地步?
他不明白!
所以他害怕!
他是害怕,他的爱,始终比不过他们!
又是八月了。事情就是从八月开始的。这次亦是!
王猛回来了,苻坚当然很高兴,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疯狂的日子,也该结束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
王猛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颂了一首童谣,据说是在长安街头流传很广:“一雌复一雄,双fei入紫宫。”
苻坚被深深地震撼了!
王猛再劝:“皇上,百年功业,不可毁于一旦!皇上想在历史上扮演一个什么角色呢?”
“朕只是……”
“皇上请三思!”
苻坚摁住自己的太阳穴,半晌,才缓缓地道:“朕,知道了……”
紫宫。
皇上已经一连几天没有来了。杏儿很高兴,皇上一来她心情就极差,还记得一年前的时候,中秋,她被人带去问话,那人许诺了很多好处,只问清河公主在哪里,她当时没有多想只说在紫宫啊!后来姑娘病了一段时间,却是皇上亲自审问,先是许诺了金钱什么的,后来又是酷刑,自己差点没有死掉,在紫宫躺了整整三个月。可是,她心里却是得意的,鲜卑人的血液在她的身上没有白流!她知道,所有的鲜卑族的人都知道,慕容冲和古凝就是鲜卑人的希望!
鲜卑人不可能永远都是俘虏!
她担心的是慕容冲,他现在瘦的真是不成样子,又长高了很多,更显瘦,一天到晚守着古凝。至于古凝她倒是不怎么担心了,她一直就那样,不死也不活,有慕容冲照顾着,她不会死!杏儿坚信就是慕容冲自己死了也不会丢下凝姑娘的。
她还有一件高兴的事是王猛回来了,虽然她不知道王猛是谁,可是她听说这是唯一能够制住皇上的人,是一个好人,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放了他们了呢?
她的思想很单纯,她不知道,比放了他们更容易也更安全的是,杀!!!
杏儿乘慕容冲去小解,只有这时候他才会离开,冲古凝笑笑:“凝姑娘,王猛王大人回来了,你们可以得救了!”
慕容冲回来,杏儿立即行礼,低了头,小王爷真是越来越好看了,看一眼脸就要红呢。
“凝儿,想我了么?”他淡淡笑着,杏儿有点呆。
听到了,凤皇的声音……
迷迷糊糊,有一种意识,我想要回答他,却是,一点都没有办法动弹,心里惊呼,怎么一觉醒来身体就不受控制了,凤皇终于理我了,我是不是快要离开了?心里一惊,凤皇,你长高了,但是脸色怎么这么差?苍白没有血色,还这么瘦!你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呢?!
心里钝痛,却发现无法动弹。
怎……怎么了?
我怎么了?怎么,怎么话都说不出了?我究竟是怎么了?眼睛痛,酸涩,却是没有别的感觉,不能说话不能动,眼睛都不能眨!
我怎么了?
我怎么了!
怎么了啊?!
我看得到凤皇,我听到他,我闻到他,我感觉得到他,可是我,没有办法告诉他。
除了这些,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身体把我抛弃了么?
不……不是,这不是我的身体……
难道是这身体的主人回来了?所以呢,我会怎么样?
我就只能看着了吗?
连泪都流不出!
可是,为什么不早点拿回去?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啊?为什么是在凤皇愿意理我的时候呢?
我只是晕过去而已,我晕过去,只是睡着了而已,为什么只是这样就不能再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呢?我……我,不甘心!
为什么?凤皇,你没有看出来不是我么?
你难道只是爱着这个身体么?
不是我,不是我的灵魂,不是我的思想,不是真实的我吗?
心,空荡荡地,似乎在做自由落体,只是,没有地面去承接。凤皇……是我高估了自己还是高估了你?
“凝儿,你还是不理我么?这算是惩罚我不理你么?可是一年了,真的很久了,还不够么?”专注地抚mo着我的脸,我却是一点触感都没有!
一年?什么一年?我只是睡着一会而已!我怎么会不理你?我怎么会我理你呢,凤皇?!
“要多久才可以再看到你呢?你说过,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的,可是,我现在,还能有希望么?”
怎么会没有希望呢?我在我一直都在啊,凤皇!
“你看,你又流泪了!帮你闭一下眼吧!”他拿手蒙住我的眼睛,眼皮顺势和上。
不要,不要!凤皇,让我看看你!让我看看你!我们有多久没有见了呢?多久了呢?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
难道,我成了植物人……了?
植物人……
植物人都能听到说话么?我没有当过植物人,我不知道,可是,我只能这么想,只有这个是稍微有一点合理的!可是,我怎么成了植物人了呢?
似乎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去触碰。
直觉上是很可怕的事。
很可怕!
比打雷还可怕!
不要想,不要想了……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喊,是谁?你是谁?没有人!是自己么?
可是……
不要想了……
不想了……
只是太辛苦了,因为想他想得太辛苦!
“凝儿,喝点水吧!”
我怎么喝水?心里苦笑。看着他的脸凑过来,右手捏住我的脸颊,嘴自然张开,他做什么?他竟然自己喝了口水然后嘴对嘴喂到我嘴里?!
这个……虽然没有感觉,心里还是突突地跳着……不卫生……吧……
那我是怎么上厕所的?
不会吧!不会吧!那还有洗澡什么的呢?我是没有感觉还是什么,可是我身上一点都不脏!
我……
看到杏儿的时候,我才有些心安,心里长长舒了口气。可是,不安却蔓延开来。
我,这一辈子难道就这样,听着他看着他感受着他却无法告诉他?
外面是什么声音?
苻坚!
所有的记忆以不可阻拦的阵势袭来,挡也挡不住!苻!坚!最后的那一幕鲜活地,苏醒过来!那个绮丽的房间,红色的纱布在风中飘摇,他们亲昵的动作,那个被黑发遮住的背影……
凤皇……凤皇……凤皇……
凤皇……
我怎么会醒来的呢?如果一直不醒来……
宁愿一辈子都被隐瞒,宁愿一辈子一辈子醒不来……
我宁愿当一直缩头乌龟,我愿意一直植物下去,我不要记得!不要!
凤皇,你当时,是怎么样的痛呢?
我没有办法想象!
你一直都不愿见我,可是见我的时候,竟然……
凤皇啊,你的自尊,你的心,我要怎么复原?
我不愿意看到,我宁可我眼瞎了!我知道,我看到那个场景的时候,你比我更痛!!!我知道……
苻坚拉开门,带来一室的阳光!他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我们,脸上的表情,看不清!
他……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