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阳城真大。”
脚底下是纵横交错的屋舍,屋顶的青瓦与黑夜融为一起,夜色渐深,朦朦着氤氲出雾气,放眼望去,接连不断的房舍好像是一座座小山丘。
而她和秦珏像两只回归的燕子,伴着春风,飞入平常百姓家。
“滦阳城曾经是解王朝的旧都,可惜后来王朝没落,不然,如今的滦阳城一定会更加的雄伟壮丽。”
“如果解幽帝没有爱上那个女子,王朝就不会覆灭。”她跟着感叹。
“不,太片面了,幽帝生错了家庭。他是个很好的情郎,也是个很好的儿子,但绝对不是一个很好的皇帝。”
“我懂你说的,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幽帝的生活条件太优越了,永远能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举国最好的,这是造成幽帝优柔寡断的直接原因。他不知道生活的艰辛,也不懂人心叵测。加上自小在那样强势的母亲的庇佑下成长,长大后不幸地宠幸了一个只会争宠的妃子,而立之年还没有子嗣。这才导致了政权腐败,民心尽散,王朝覆灭。”
秦珏有些惊异地看向她,“王朝覆灭已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你祖父都未必出生,你怎知地如此透彻?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她很满意他投过来的眼神,带着赞许和惊讶,反正让她骄傲了起来。
她反问:“你又怎知的如此透彻?你是什么身份?”
秦珏月光中清亮的眼神闪了闪,慢慢漾开一抹浅浅的笑意。
无论是他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打听,她都能保持十足的警戒心。真是难有这样的女子了,智慧又机警,敢于乱世之中独身行动,面对陌生人也能周旋有余。
倒是个有意思的女子。
见他不说话,虞淑云撇撇嘴,似乎是耍赖道:“你犯规了哦。说好了我们不能相互打听身份,刚才你先打听了我,所以是你犯规。犯规就要受罚,有赏有罚,才成制度。”
有赏有罚,才成制度。
秦珏微微出神,眼神陡然转深,不过刹那间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翻滚着要破茧而出,可是他却什么都想不起,片刻后立刻恢复清明,他露出了笑意,一副甘愿领罚的模样道:“你说得对,你要怎么罚我,我都甘愿受罚?”
见他居然轻易妥协,她便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于是大大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一边嘴里还故意透露给她听:“让我想想,你既喜欢饮酒,那是罚你喝一缸糟酒呢,还是喝一杯墨汁?看你那么有文化,还是喝墨汁吧?这样肚子里能多装一点文化。”
果不其然,在她偷偷瞄向他那边的时候,看到他的剑眉微微蹙起。
他很少皱眉,一旦皱了,便是真的嫌弃。
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透过砖瓦,传到某个阁楼里的一人耳朵里。
那人面色陡然变得铁青,手掌紧握,指尖掐进了肉里。
“骗你的”她说,“你不会真信了,我才没那么刁钻呢。”
笑声继续回荡,只是两人均没注意到一道黑影悄悄闪入浓浓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