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包子胡来,不对,大光头胡来就那样端坐在地上,对那只家禽对峙着。
谁也不肯先动。
我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精神,饶有兴味的品赏着胡来头上盘着的那条长虫。
虽然浑身金光,但那条被称为龙的物种和面目狰狞,口中滴血的火凤比起来,那就没眼看了。
就像是一只家养的小奶猫比之草原上的大雕。
如果郑难成在这儿的话,看到这番情景,肯定又会说出他那句名言:
“这,难成!”
自始至终,我一只不明白一点,就是在历史的长河里,为什么总是会出现那些明知道必死还非得舍身取义的傻子。
虽然早有曹子建写过一句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这样的话,但是怎么会就历朝历代都有傻子呢?
好好活着,徐图再战岂不是更好?
后来,我将这种不成熟的想法讲给坝头听,坝头还未等我说完,就开始不停的扇我的耳光。
一边扇还一边骂。
“孬种,孬种,老祖宗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
那天,坝头连扇了我二十六巴掌,我左右两张脸上各受了十三下,而他骂的三十五句孬种,却字字诛心,让我羞愤难当。
而我寻思,咱们老祖宗的脸可真是够厚的,都丢了这么多年了,还没被丢光,还轮得到我来丢。
坝头在骂完我孬种的一个月后,听说日本兵占了卢沟桥,我又得以见识到了无数的不是孬种的傻子,更是让我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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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的胡来,也不是孬种。
真正的孬种,现在正趴在自己的湿裤子里不敢挪窝,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裤裆下还有那玩意儿。
但是,不孬自然也有不孬的坏处,也必定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我已经忘了那只家禽和那条长虫到底是谁先动手的,但我猜肯定是那只家禽先动的嘴,毕竟胡来是出家人,这点入定的禅功还是有的。
那只家禽甚是凶猛,拿嘴不停的开始啄着那条长虫。
长虫终于也是展开了身子,但这一展开就更不够看了,本来盘在胡来头上还有那么点气势,这么一展开,就完全像是一条大蛇了,两只还未发育的龙角还没有火凤的耳朵大。
长虫与那家禽斗了几个回合,你来我往,基本上都是在被动挨啄。身上有好几处都已经被火凤撕扯掉了鳞片。
每掉一块龙鳞,胡来身上便掉一块人皮,哗哗的往外冒血。
这时我才明白,胡来即龙,龙即胡来。
又斗了几个回合,长虫已经现了颓势,金龙奋起,我还以为飞龙在天是要喷火,没想到是要逃跑。
“傻了吧,爷会飞!”我似乎都能想到飞龙要走之时的心理状态。
但是家禽毕竟是家禽,见长虫要走,一振翅,卷起满天尘土,一跃就立于飞龙之上。
“傻了吧,爷也会飞。”
那只家禽很不满意长虫打着打着就要跑的样子,腾出一只翅膀来,一下子将长虫又打回到地上。
见到这副情景,我都羞于提起,自己还曾以龙的传人自居,照这个样子,我们应该要做凤的传人才对。
那长虫被扇倒在地,挣扎了几下,却又被火凤给摁住了。
“遭了。”这一声却不是我发出来的,自然也不是李凌蓉发出来的。
而是魔神从后边儿传来的一声。
之前,魔神被胡来背着放在了门外是等着我和李凌蓉走的时候将他带走。
但是我却没走,和李凌蓉一直盯着胡来的动作。
早先我用口水沾符定住了魔神的魂魄,算是保住了他一命,想必是他刚才在外边儿吹了风,符咒上的口水干了,又被风揭走了符咒,所以才醒了过来。
一进屋就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
“咦,你没死啊!”这是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没事,你快去救胡来,否则,他要完蛋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魔神这么舍己为人,但是,你是不是委托错人了。
若是我有能力救他的话,我也不至于尿裤子了!
魔神见我迟疑,又是恍然,“你小子的手臂又断了?”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魔神见我的手臂又断一截,似乎很是高兴。
但是我就不开心了,我手臂断不断和你有什么关系?
—
就在瞬息之间,那火凤又在金龙身上狠狠的啄了几口,胡来身上看上去已经没有一块完成的肉了,血糊糊的金光大减,又从一个一千瓦的日光灯变成了一个六十瓦的白炽灯。
说实话,我很焦急。
我恨不能现在在那边受过的是我,只要能换回胡来。
“快,血,血,你的血!”魔神想了三个瞬息的功夫才终于说出了这六个字。
哦,对,我的血。
说到我血,我想起之前王一安起尸的时候,因为喝了我的血而一下子变为红毛僵尸的事。
血倒是有不少,刚断的臂膀,还未结痂,稍微挤一下就会血流如注,可是这血要怎么用呢?
魔神办事利索,不知道从哪里已经掏出了一只脸盆,一把扯下李凌蓉为我包好的伤口上的布条。
瞬时血流不止。
我心里想着,今晚上算是死透了,这么一大脸盆若是接满,我也差不多该命丧黄泉了。
谁身上血多也经不住这样折腾啊,一个大脸盆?你当是杀猪呢?
不过好在魔神也还有些分寸,只要了差不多一碗血便又重新给药,让李凌蓉为我重新包扎伤口。
他自己却跌跌撞撞地靠近了胡来。
但是,毕竟胡来乃是释家罗汉,魔神不过阴司一野鬼,即便是魔神道行再深,也是邪不胜正。
两人虽然平时相处无事,但是这个时候,胡来已经现了本相,魔神要想再靠近胡来就难了。
怎么办?
这个时候的胡来沾不得半点邪气与阴气。
魔神就不用说了,而我本身自带玄阴之体,李凌蓉这时候却坐不住了。
“怎么了?”她问我。
我说我们没办法靠近胡来,有血也给补上去。
李凌蓉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我去!”
“你更不行,你一个女人家,闻你身上的血腥味,估摸是来了身,唉……”这时候,魔神已经回来了,听李凌蓉说她要去,立刻反驳道。
我不管他们谁去,只是我在想,什么是来身?为什么还有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