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见那群乡勇扑来,心头大急。对面这群敌人一个个长得矮小猥琐,若大家都赤手空拳,他有信心一个人对付三五个。
可问题是敌人有二十来个,又都手持兵器,若就这么冲上去,只怕顷刻间就被人砍成肉酱了。
湖南一地在太平天国时是主战场,来来去去几十路军队纵横驰骋,为害尤烈。不管是哪一路人马,但凡遇到可疑之人,二话不说,先砍了要紧。
看来,他这次是再无生理了。
可惜啊,大好青年,刚穿越到这个鬼时代,还没弄明白情况,就要去那枉死城做饿死鬼了。
想到这里,石青大感沮丧。转头看去,只见那两个女人飞快地用目光碰了一下,然后,那个奇丑的中年妇人朝年轻女子轻轻点了点头。
年轻女子会意,缓缓将手伸进怀中,摸出一把小匕首,横在心口上。
石青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这两个女人居然随身带着凶器。看来,蛮婆就是蛮婆,什么时候都凶狠剽悍。
不过,就她手中的这把黄鳝尾小插子,真冲出去也没任何作用。最大的可能是……自杀!
一念至此,石青心中一冷。这可是古代,清朝的军队没有丝毫仁义和人道可言,自己落到他们手里,大不了一死了之。但身边这两个女人真被乡勇抓住,只怕生不如死。
“罢了,罢了,死就死吧,又何必拖累两个不相干的女人呢!”心中突然有一股豪气涌起。石青忙将小声对二人说:“呆着别动,我去把楚勇引开!”
“你?”那个年轻女子大感意外,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落到石青身上。
石青:“反正左右不过一个死字,死三人还不如死我一个。这事由我引起,就由我来负责吧!”
说话间,那群楚勇已奔至大石之前。
石青不敢耽搁,大笑一声站起身走上前去,高声叫道:“来的可是江忠源大人麾下的虎贲?”
石青本打算在装模作样地说上一些久仰各位英雄大名,甚感敬佩之类的话。能忽悠就忽悠吧。
可惜,来的人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见大石后面突然站出一个人来,众楚勇都是一惊,齐齐停了下来。
为首的楚勇是一个面上长着一丛焦黄胡须的中年人,他疑惑地看了石青一眼,旋即面上一阵狂喜:“他没剃头,是个老长毛!”
“我不是!”石青大叫。
“杀了他!”楚勇纷纷大叫。
石青的打扮实在太醒目了,僧不僧,俗不俗。若说他是和尚吧,头上却没有戒疤。若说他是普通百姓,却没有结辫子。虽然他脑袋上的头发很短,可看额头却没有半点剃过的痕迹。
太平军在湖南虽然到处抓丁,裹胁了不少百姓,可那些百姓还都拖着辫子。
眼前这个家伙看起来生得一副白净面皮,又没辫子,肯定是从广西来的老长毛。
楚勇这段时间在战场上吃了不少太平军老卒的亏,心中对广西人很是畏惧。见石青突然跳将出来,为首那个焦黄胡须的汉子大吼一声,将手中腰刀朝石青头上劈去。
那人动作极其快捷,可怜石青在现代虽然随同乡计生办的工作人员下乡抓超生,也曾经同乡民打过几次架,可真正面对雪亮的大刀,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一看到刀光,他只觉得脑袋里一片茫然,竟忘记了躲闪。
只见那把闪亮的大刀劈了下来,在夜光里划出一道耀眼的弧光,在离石青头顶几寸的地方突然一拐弯,刀尖划向他的小腹。
石青不明白敌人为什么在刚要劈中自己脑袋的瞬间突然改了方向,实际上他也来不及多想。当刀子砍中自己腰部的时候,石青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可是,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只听得“叮!”一声脆响,一股大力涌来。
眼前的景物飞快后退,他整个人就飘了出去,一头栽倒在烂泥里。
石青和那个焦黄胡须的汉子同时一愣,二人都没想到这一刀下去会变成这样。须臾,石青这才感觉到疼,一伸手往腰上一摸,抽出一根已经被砍成两截的皮带。定睛看去,原来那汉子这一刀正好砍在皮带扣上,将精钢铸成的皮带扣一刀两断。
“原来是皮带?我还以为老长毛有什么了不起,看你的武艺,也稀松平常得紧。”焦黄胡须的汉子苦恼地摇了摇头,这段时间在战场上他也曾同广西老长毛交过手。广西长毛中有不少是两广天地会的成员,武艺出众,很是棘手。
因此,这一刀下去,他本没打算能轻易地将石青一刀拿下。所以,当头这一刀不过是一个虚招,真正的目标是石青的小腹。
可没想到石青这人半点武艺也无,早知如此一刀下去就是了,又何必如此麻烦?
看到石青手中的皮带,又看他武艺寻常,众楚勇心中一松,都大声哄笑起来。
听到这片笑声,焦黄胡须的汉子以为同伴是在嘲笑自己,心头有怒火熊熊燃起。再不说话,提着刀子大步朝石青走去。
石青见他走来,心中恍急,忙用手一撑,打算站起身来。
正在这个时候,一条黄色的人影突然从大石后面跃出,一道雪亮的光芒朝焦黄胡须的汉子心口刺去。
焦黄胡须的汉子没想到大石头后面还藏着人,下意识地举起腰刀一架。金铁交鸣中,火星四溅。
火星中,那焦黄胡须的汉子惊叫一声,手中腰刀被磕飞到一边,劲急地插在石青身边的泥地里。
石青刚要站起身来,见腰刀飞来,脚下绊蒜,再次坐在地上。
这个时候,那条跃出的黄影已同焦黄胡须的汉子战成一团。
从石后跃出的黄影正是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只见她手中的匕首上下翻飞,动作幅度虽然不大,却快如闪电,口中还娇声叱喝:“沉身锤打小俯仰,二桥上势,里帘争。”
那焦黄胡须的汉子虽然力大,可在这种小巧腾挪的功夫下直如一个三岁孩童,不过一个瞬间,身上已吃了二十多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