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番颠簸。
站在椒兰宫,素衣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难道真的把这里当成家了?
素衣苦笑,哪里就成家了?
“公主,宫里的花灯还没撤呢,咱们出去瞧瞧吧?”秀芷见素衣回来两天了还是一副恹恹的样子,有些担心。
“算了吧,花灯而已,也没什么好瞧的。”素衣觉得心慌的厉害,眼皮也跳个不停,仿佛有什么事会发生。
“奴婢听说御花园的花灯可好看了,公主总是待在宫里也不好,也该走动走动,就当散步好了。”秀芷极力游说。
“御花园?不去!”对那个地方有阴影,现在还忘不了项飞羽的手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感觉呢。
素衣看见秀芷垮着一张脸,觉得有些抱歉,她是真的关心自己啊。
“秀芷自己想去吧?”素衣揶揄,捏着嗓子道:“那就去吧,本宫钦点秀芷小美人伴驾……”尾音拖得长长地,颇有几分唱大戏的架势。
“公主净欺负人!”秀芷脸红了,嗔怪地推了素衣一下,“公主真要去?”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没有没有,奴婢这就去准备!”秀芷极快地转了身,冲了出去。
“哎……”素衣无奈,有什么好准备的,又不是出去野炊!
秀芷果真仔细地准备了一番,准备了披风,手炉,甚至还带了点心。
素衣无语,又不是搬家。不过没敢说出口,这些个小丫头,胆子愈发大了,也学会碎碎念了,稍微不合心意,就唠叨了不停,烦的要死。
秀芷还临时拿出一个制作精巧的莲花花灯,粉色的花瓣,鹅黄色的花心,看得出花了心思制的。花心处放着琉璃罩子,燃蜡烛的时候不必担心会被风吹灭。
素衣一边把玩,一边感叹:“秀芷的手愈发巧了,这哪是花灯啊,简直就是个艺术品!”
“哪有公主说的那么好。”秀芷嘟囔着,脸又红了。
素衣噗嗤笑出了声,捏着她的脸调笑道:“怪不得那么费力游说我看灯呢,原来早有预谋啊……”
“公主!”
……
两人出了椒兰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路边的树木上都挂着花灯,五颜六色的,远远近近连成一片。现在的皇宫真的很宁静,偶尔有宫女太监走动,也都轻声细语的。
素衣忽然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如果这情景不是在阴谋丛生的皇宫里,那该多还啊!民间的花灯也应该很漂亮吧。牵着爱人的手,穿过喧闹的人群,看看花灯,猜猜灯谜,来了兴致了还能买个面具戴,多么令人向往的生活啊。
“公主,咱们去御花园吗?”秀芷的声音打断了素衣的思绪。
“哦,不了,随便走走吧,也快宵禁了。”
“那就去落月轩吧,落月轩那里布置的也不错,白日里很多娘娘都去看了。”
“嗯。”
落月轩是个依水而建的亭子,离椒兰宫倒是不远,只是位置有些偏西,布置的也不是很华丽,平日观赏的人不多。其实那里水面宽阔,树木繁盛,坐在亭子里还可以看见月亮倒映在水里,很适合夜晚观赏。
走近的时候,素衣才发觉那里有人。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去,就站在了外面。
“谁再那里?”亭内的人先发现素衣,语气有些惊慌,大约是吓着了。
可不是吗,提着灯,无声无息的站在外面,是挺吓人的。
“是我。”素衣笑了笑,发现自己挺有演恐怖剧的天分,于是恶作剧地把花灯移到了脸钱。
素衣如愿地听到了抽气生。倒是没人尖叫,嗯,心理素质还挺好。
“公主,又捉弄人!”秀芷不满地夺下了花灯,对着亭子里的人说道:“几位娘娘莫怕,是我们公主,椒兰宫的。”
“原是淑妃娘娘。”亭内的人纷纷站了起来。
素衣走进,这才知道是华蔓儿,另外的两个人,一个是前几日一起随驾祭天的赵贵人,一个面生的很,好像以前没见过。
“淑妃娘娘请坐。”华蔓儿拉了素衣一把,“这位是赵贵人,娘娘见过的,这位是周宝林,毓秀苑的,娘娘想必没见过。”
“倒真是没见过。”素衣笑了笑,互相见了礼。
“娘娘喝杯酒暖暖身子吧,”华蔓儿给素衣斟了杯酒,又好奇地问道:“娘娘怎么也到落月轩来了?”
“秀芷非要看花灯,我拧不过她,想着随便走走,倒没想到遇见了三位姐姐。”素衣端起杯子,微抿了一口,甜甜的,有点桃花的味道。
“桃花味?”
“不错,是我春天酿的桃花酿,”华蔓儿眼里透着一丝骄傲,“这桃花酿还是跟我娘学的,皇上也说好呢。”说到最后,语气有些阴翳,大约想到了那天萧北翎当众给她难堪的事。
“华姐姐的桃花酿确是极好的。”周宝林插口道。
“如此佳酿,如此美景,赋诗一首倒是雅事。”赵贵人点点头,提议道。
素衣头大了,怎么古人都喜欢玩这个。
“这主意不错!”华蔓儿又恢复了那种骄傲张扬的样子。
“我,我不太会,实在不敢献丑,”素衣硬着头皮道,“姐姐们见笑了。”
“怎么会?”华蔓儿惊呼,“娘娘好歹是公主啊!”
素衣心里一咯噔,以前的白素衣会的吧?
转头看了看秀芷,秀芷正专心地看着四周树木上挂的花灯。
应该没注意吧?素衣吁了口气,尴尬地转移了话题:“姐姐们还是叫素衣妹妹吧,素衣进宫晚,实在不该……叫妹妹也亲切些。”
“礼不可废,娘娘品阶比我们高,合该我们叫您姐姐的。”周宝林正色道。
赵贵人附和地点了点头。
“啊?”素衣呆了,品阶高的就叫姐姐,自己现在是三妃之一,得多少叫自己姐姐啊?
“妹妹真是客气!”华蔓儿倒是不客气,直接忽略了赵宝林他们的话,“蔓儿也觉得姐妹相称自在。”
周宝林偏过头,没有出声。
素衣见气氛有点僵,笑道:“姐姐们要不要玩脑筋急转弯?”
“哦?怎么个玩法?”华蔓儿来了兴趣。
“就是我出题,你们要回答,但是,问题的答案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思考。”素衣思考了一下,“先说个最简单的,比如,什么布剪不断?”
“什么布剪不断?”华蔓儿重复了一句,拧着眉思考了起来,“天蚕丝布?”
“不是。”素衣笑着摇了摇头。
赵贵人和周宝林也来了兴趣,也都仔细琢磨着。
“是瀑布啊。”素衣笑道,“就是脑袋拐了个弯而已,不是很难的。”
“原来是这样!”华蔓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赵贵人和周宝林也都回过来思绪,齐齐点头。
“那也得定个规矩,赏罚分明才好。”华蔓儿想了一下,“如果我们答不上你过来,每人罚酒三杯,如果我们答出来了,妹妹也要罚三杯。如此……”
“那可不行,你们三人,我才一人,若我输了得罚两杯!”素衣讨价还价道。
“好吧。”华蔓儿点点头,看了看赵贵人和周宝林,“赵姐姐和周妹妹没意见吧?”
“没有。”两人也是点头。
“开始吧。”华蔓儿自信满满地看着素衣。
说那个呢,该给她们个下马威?有了!素衣脑袋里灵光一闪。
清了清嗓子,素衣正色道:“有只牛,面向北而立。它向左转了一圈,向右转了两圈,又向后转半圈,请问,它的尾巴方向向着哪?”
素衣笑着看向她们。
华蔓儿抓了抓头发,不确定道:“向北?”
“赵姐姐呢?”素衣目光转向赵贵人。
她迟疑了一下,“是向北吧?”
“向南?”周宝林小声道。
“向下啊!”素衣呵呵笑了起来,“罚酒罚酒!”
她们这才反应过来,牛尾巴不就是向下的的吗,根本就没变过!三个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喝下了酒。
“再来再来,”素衣看着她们喝完了,心里一阵兴奋,到底是古人啊,“有一个人,他家里有个一人高的古董花瓶,他娘子嫌他太爱护那瓶子,忽略了她,于是便搬了块石头,‘砰’的一声砸了那个花瓶,请问,花瓶为什么没有碎?”
猜吧,可是根据赵本山的小品改编的,那么多看春晚的观众都被忽悠过了,不信你们能猜的出来。
“那花瓶太结实了?”
“不对!”
“不是石头吧?”
“是石头!”
“被她相公拦下来了?”
“在猜!”
……
“砸地板上了,哈哈……”
后来说的几个她的都猜的差不多,看来是找着规律了。还真不能小看古人,素衣再一次被古人的智慧折服了。
喝的晕晕乎乎的时候,素衣忽然有点吵。
“怎么了,秀芷?”素衣转身问道。
“公主,贵妃娘娘……”秀芷咬了咬唇,使劲地给她使眼色。
“啊?”素衣皱了皱眉,“秀芷你的眼睛抽筋了?”
“不是,后面……”秀芷快哭了。
“后面?”素衣疑惑地转过身,“啊,林贵妃?”
“呦,还知道本宫是贵妃啊?”林雪纺气的脸色发青,站一会了,宫女还弄那么大的声响,她就没听见?还自顾自地玩什么鬼游戏?
华蔓儿明显也喝醉了,赵贵人和周宝林已经趴到了石桌上。
“都快宵禁了,还在这儿闹,成什么样子!”林雪纺厉声喝道,“看来是缺管教了,日子舒服了?”
素衣甩了甩头,企图让脑子清醒一点。
没想到华蔓儿突然嚷了起来,“林雪纺,我讨厌你!你霸道,刁蛮,不讲道理,还整天巴着皇上,皇上都不理我了……”
“什么?”林雪纺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你再说一遍!”
“我讨厌你……”
林雪纺上前一步,抬起手腕就要打她。
素衣惊觉,抢先一步推开了华蔓儿,那一巴掌结结实实地甩在了素衣的脸上。
“公主!”秀芷凄厉地叫了一声。
素衣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耳朵里一阵阵的乱响,眼前一片金花,身子也摇摇晃晃的稳不住。接着脑袋一阵刺痛,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