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时候,略起了点风。爹娘深怕梨雪身体娇弱感染风寒,便早早哄了她回屋休息。前世都是夜猫子,不到一两点钟不睡觉的人,来这世界,硬生生成了早睡早起的乖娃子。别扭呀!
不过今天,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有点担心自家的剧社。这好歹是祖业,老爹的心头宝贝,要是关门大吉了,他非得气闷终身不可。自己这个当女儿的,总该暗中使把劲,帮帮忙。可现在自己也不过是小孩子,没钱没势没人脉,貌似,也做不了啥。越想越气闷,越想越哀怨,索性穿了衣起来。
爹娘的房子就在隔壁,木制的房子,隔音效果实在不咋滴。虽然两人尽量低语,她还是能听到他们的唉声叹气。尤其墙上有个窗子,还是用油纸糊的。手痒痒地学电视里戳了个洞,又有点小心虚,这算不算偷窥呀!
娘正在拾掇自己的首饰盒,老爹一脸愧疚,止住她,“别当了,这些,可都是你的嫁妆。……”语气里,满腹辛酸。
娘柔柔一笑,“不碍的,我也不爱戴这些,留着存箱底做甚。……你也别心急上火,大哥那我已知会过了,答应借咱200两银子应急。这两三月,总是能挨过去的。……赶明儿,还得先去请几个小生、花旦才行。”
从凳子上爬下来,梨雪闷闷的、酸酸的。当嫁妆呀?!以前只有在电视看到,没想到,现在却在自家碰到了。看来家里,真的有点窘迫了呢。很心疼老爹老娘,也心疼一帮子虽小却懂事的师兄弟妹。虽然老爹和老娘不和他们说社里的情况,他们却也敏感的发现了。小小的年纪,自然无法为自家师傅师母解决烦恼,却以自己独有的方式在表明立场:练功时更谨慎,尽量少弄破衣服;即使长时间没肉吃,再嘴馋也不喊苦;小五甚至还自己绣绣,绣好了托邻里大妈去换些米面,悄悄放到米缸里。若不是她无意瞧见,还真想不到这么大点的孩子,心思居然如此柔软细腻。
越想越伤感,不由暗自鼓足劲发誓,一定要想办法解决家里的经济危机。
就这想着,在翻来覆去中,终于迷迷糊糊睡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太阳高照了。照例是小六来叫的她,问及爹娘,只说是去城里办点事。什么办事呀,肯定是去当东西去了。叹了口气,突然想起昨天新任的老师,叫她今儿去一趟他那里。啧啧,还得报道呢。呼啦着起床,赶紧梳洗了,招来小六耳语了一番,大意就是让他先别和爹娘说。毕竟拜洛城大名鼎鼎的宋清紫为老师,怕自家老爹的老心肝受不起这打击,也怕他七想八想。
小六有些犹疑,不过在她的威逼和软语下,还是妥协了。两人说好话,便见小七从院子里蹦出来,一脸的急慌,“小师妹,小师妹,外面来了辆大马车,好大好威武的,说是来接你的。”
被小七拉着跑到大门口,一看那堪称豪华级别的马车,以及一脸好奇的师兄妹和一脸防备的大哥,梨雪一拍额,有些无奈:老师呀,您太高调了。
来接她的正是上次的侍从官,这回脸色倒是和悦了很多,“小姐,我家主子吩咐我来接您。”
绪晢皱眉,拉过自家妹子,“怎么的,怎么的,这是谁呢?不是拐子吧?”他家妹子这么玉雪可爱,指不定就被盯梢上了。一扭头,牢牢把她护在身后,又虎视眈眈地看着身材明显比他壮实的侍从官。哼,想拐他家妹子,没门!
虽说自家大哥性子鲁莽吧,但这份护妹的真心,倒是让她感动。含笑对着侍从官打个招呼,“刘大哥,抱歉,请等我一会儿。”
转头,拎着自己大哥的耳朵低语了一番。
绪晢呆愣,怔怔看着她。虽然昨天从小六那里,听说过妹子拜了一个了不得的人做老师,但心里是有点小疑惑的。可再看看这大马车,这可眼神凌厉的男人,倒信了几分。可尤有些担心,小心翼翼道,“要么,我陪你去。
梨雪一瞪眼,“不怕老爹回来剥了你的皮。”
绪晢有些委屈,“那爹回来问起你怎么说?”
“就说我去集市里玩儿了,”瞪瞪瞪,这点小慌都不会撒呀!转头,叮咛一众大小萝卜头,“我爹问起来,都这么说,明白么。乖乖听话些,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明明自己是当中最小个的,说起话来,却是最威严的。压得一众萝卜头,只能频频点头。刘义杰看了好笑,看来主子收的这个女弟子,倒是能耐。马车有点高,他上前一步,打算抱主子的小娇客上去。可谁想阮温杰快了一步,挪了半寸挡住他,脸上却是温和亲切的笑,“四师哥,抱小师妹上去。”刘义杰微愕地看着这个身量小小的钱和少年,这少年,观察真细腻。
要是没小六提醒,别指望大哥这颗木头会有这种觉悟。飞了个赞扬的眼神给小六,示意家里大大小小的就交给你了,尤其爹那里,千万帮我扛着。直到他含笑点头,才放下马车帘子。
刘义杰不动声色地笑笑,跟主子久了,他多少也学会看人:心思灵慧的小女娃和细腻温和的小少年,将来,都非池中之物。
原先微微的轻鄙没了,一甩鞭,马车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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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来更这篇了,不过见到还是有人收藏的,呵呵,不能这么耽搁着,就回归啦。大家见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