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低头看着方才抓住顾雨桐的那只手苦笑道:“值不值得,又如何由你说的算?”
他缓缓的坐到八宝床头,依着落账轻轻合上眼睛。
顾雨桐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做太子这些年,多这个孤独寂寥的夜晚,他都是这样浅眠,也只有这样他才得以浅眠。仿佛是这个屋子尚有她的余温,给予他求而不得的温暖。
金乌渐沉,牟斌悄无声息的进了屋子。见太子殿下似乎在休歇,正犹豫是否不要打扰,谁知后者却自己开了口:
“说吧。”他眼睛依然闭着。
“雨桐小姐已经出宫了。”牟斌是看着顾雨桐的马车驶出乾清门才来回禀的。
“嗯。”带着轻微的鼻音:“还有别的事儿吗?”
“……太后,找您。”
朱佑樘的眼睛睁开,站起身来:“走吧,皇祖母那边,本宫也有些时日没拜会了。”说完就找景仁殿的方向走去。
景仁殿内,周太后坐在凤鸾之上。一位上了年纪的宫女上前为朱佑樘看茶。
朱佑樘朝她笑了笑:“有劳南国姑姑了。”
南国慈爱的朝她点了点头,回到太后身边侍奉。
“近来父皇龙体抱恙,朝堂上的事情儿臣自然得多帮衬些,故而不常来探望皇祖母。不知皇祖母凤体是否康健?”说来也巧,朱佑樘太子地位刚稳固不就,朱见深就抱病了,虽然也不是什么大病,但大小适宜或多或少的都落在了朱佑樘的头上。
别人嘴上不说,但谁都知道这是他作为太子在朝堂上立威和站稳脚跟的时候。过去,他虽然和一些朝中要臣私底下也有些来往,但搬到台面上又是另一件事。
不少大臣抱着看好戏的状态等待着朱佑樘的表现。
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朱佑樘的政见和手腕同他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拔刀阔斧,丝毫不拖泥带水。
短短几个月下来,没有人再敢轻视了这未满双十的少年,也没有人再怀疑他必将成为大明未来的君王。
朝堂上的那些事儿周太后也略有耳闻。朱佑樘六岁起就养在她身边,对她向来孝顺。不来拜见,必然是脱不开身。
“哀家身子硬朗,太子不必担心。”她顿了顿,打算开始说正题:“今儿个我听闻你让何鼎赏赐了一些物件去了张府,我就顺道儿宣桐丫头进宫了。”
“儿臣听说了。”
“我同她说有给你们赐婚的打算……”太后的目光紧紧的注视着朱佑樘脸上的神情,然后缓缓将话说完:“但是她拒绝了。”
朱佑樘风轻云淡的一笑:“既然缘分未到,便作罢吧。”
太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可是仔细深究他脸上的表情,又不似有假。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樘儿对桐丫头其实根本就没动心思?
想到这种可能性,她不由得舒了口气。樘儿是养在她身边长大的,这孩子从小又失了娘亲,故而对于他的任何要求她向来是言听计从的。
她早已做好打算,选妃之事,出身,门第皆是其次,重要的是樘儿喜欢。
所以她才会对顾雨桐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