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苏淑妃也在心腹宫女的禀报下听说了关于太子妃的事,苏淑妃一边拂着茶碗中的茶叶,一边问道:“这么说来,家里跟林家是已经通过气了?”
她的宫女答道:“回娘娘的话,正是如此。只是现在,还差皇上这一关。”太子妃的人选,最终点头的还是文帝。若是文帝不同意,苏家和林家私下说得再好都没用。
苏淑妃放下茶碗,叹了一口气:她也有些拿不准皇上到底能不能让苏家女做太子妃。太子与文帝虽然是父子,可有时候,储君也隐隐会成为皇帝的威胁。
是以储君和皇帝之间的关系总是复杂的,皇帝也恐储君的权势过大,会威胁自己的皇权。
先帝时候为防前太子政,给他定下的太子妃是只有名望没有实权的孔孟后人,其防心之重,可见一般。但也因为那时的太子政外家姚氏一族权侵朝野,已到先帝忌讳的地步,所以先帝不想给太子政更多的权势,反而想要压制。
而如今,林家虽不如那时的姚氏,但也煊赫朝野,文帝对林家是否也有防备之心呢?
帝心难测,苏淑妃也难以揣测。苏淑妃想了想,问道:“皇后娘娘在做些什么?”
宫女连忙道:“说是无聊,让人在坤宁宫摆了小戏,让人唱戏给她听。”
苏淑妃“哦”了一下,也来了兴致,笑着道:“本宫也是很久没有听过戏了,借皇后娘娘的光,咱们也去过一过戏瘾去。”皇后时常跟文帝呆在一起,或许对文帝的心思能够猜测一二,既然林家也想让苏家女做太子妃,皇后必然也会试探文帝。
苏淑妃到了长坤宫之后,里面咿咿呀呀的可以听见唱戏声,夹带着时不时的锣鼓声。坤宁宫的宫人见了苏淑妃并没有进去通禀,而是直接道:“淑妃娘娘,皇后娘娘在后花园,奴婢这就领您过去。”
苏淑妃闻言心头一动,看来皇后是猜到了她会过来,这样想来,苏淑妃便没有说话,跟着宫女直接进去。
坤宁宫有个后花园,后花园中有个冬雪阁,这个冬雪阁本就是坤宁宫内建了用于听戏的地方。这坤宁宫不仅是皇后的寝宫,也是年节之时接待内外命妇朝会的地方,所以坤宁宫很大,且配套齐全。
台上的戏伶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林槿坐在台下的第一排,看得精精有味,旁边的小几上放了茶水、点心、青梅、凉果等物。见到苏淑妃进来,笑转过头去,对她招了招手道:“淑妃快过来吧,这戏很快就要唱到第三折了。”
苏淑妃走过去,对林槿屈膝行了行礼,道:“娘娘真是好兴致。”
林槿点了点旁边的位置,笑着道:“淑妃也很久没听戏了吧?整日闲在宫里,也是闷得慌。”
苏淑妃在林槿旁边坐下来,道:“的确是很久没听了,妾在娘家时可是个戏痴,偏偏进了宫里,一要照顾忞皇子,二来也怕唱戏的声音太大扰着了别人,倒是生生戒掉了这一爱好。今日倒是托了娘娘的福。”
林槿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而是望着台上认真的看戏。苏淑妃也循着她的视线看上去。只见台上的戏伶正吊着声音唱道:“末将不才;便求小娘子以成秦晋之好……”
林槿突然道:“晋献嫁女伯姬于秦穆,秦穆又嫁女怀赢于重耳,重耳后在秦穆公的帮助下做上晋国国君,最终成就了晋国春秋五霸之一的地位。本宫每次读于史书,总是尤爱这段历史。当日若是公子圉娶了怀赢,愿意与秦结好,怕就没有后来重耳什么事了。可见婚姻于两家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淑妃,你说是不是?”
苏淑妃自小熟读史书,自然也知道秦晋之好的一段由来,便笑着道:“可不是吗。”说着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自有深意相互传出。之后二人便不再多说,专注于听戏。
听完了戏,苏淑妃告辞回到宫殿后不久,坤宁宫的宫人来了。琳琅笑着对苏淑妃屈膝行礼道:“齐国公府前几日给我们娘娘进献了几个屏风,其中有一扇屏风,我们娘娘觉得摆在淑妃娘娘的宫里挺不错的,便特意让奴婢带了过来,送给娘娘。”说着对身后的人使了使眼色,然后便有人将那扇屏风送了上来,摆在苏淑妃面前。
苏淑妃连忙跪了下来,道:“谢娘娘赏赐。”
琳琅又看着苏淑妃,又似有深意地笑着道:“淑妃娘娘在宫里也许久没见过家人了吧?我们娘娘说,宫里对宫妃并没有这么苛刻,娘娘也可以随时宣家人见一见,让家中的侄女陪着住一段时间也是可行的。”
苏淑妃忙道:“多谢娘娘的恩德。”
琳琅没有再多说话,笑了笑,然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苏淑妃被宫女扶着从地上站起来,看着面前的屏风,里面绣的正是秦晋之好的画面。苏淑妃微抬起了下巴,然后嘴角露出了点笑意。看来苏家女做太子妃的事情在文帝那里是能够过关的了,若不然皇后也不会给她这个暗示。苏淑妃叫来心腹宫女,道:“告知家里人,让他们把鸣缨接到京城里来,本宫想让她进宫陪本宫一段时间。”
皇后示意她将家中侄女接进宫里来陪她,看来是想亲自再看一看鸣缨的品行。苏淑妃想到这里,又吩咐道:“另外,再跟家里说,让她们好好教导鸣缨。”
苏淑妃口中的鸣缨是逍遥侯的嫡次女,比不上前头的同胞姐姐,因为是家族的嫡长女所以是从小花了大力气教导的,逍遥侯府对鸣缨的教导,更像是因为苏大姑娘年龄不符合,赶鸭子上架一样临时抱佛脚的。虽然苏淑妃知道家里这两年也一直加紧对鸣缨的教导,但她毕竟没有亲自见过这个侄女,也是心里没谱。
这一边林槿和苏淑妃都像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另一边的柳贵妃心情就没有这么好了。
柳贵妃在听到自己的母亲镇国公夫人给自己传来的消息后,气得直接椅子上站起来,手上的茶碗也摔在地上,气急了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