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林忆慈看见来人一愣,脱口便道:“音宝林?你怎么在这儿?”来者正是音宝林,原本是皇后身边大宫女,十八九岁的年纪,不过如今已经是平帝的嫔妃之一,正七品的宝林了。
音宝林不咸不淡道:“皇后娘娘让妾服侍皇上饮食起居。”不过林忆慈看得出来她显然有些不大乐意的样子。
林忆慈暗想着,皇后让音宝林服侍平帝饮食起居,说白了,是想让音宝林近水楼台先得月啊,最好能得到平帝宠爱,给平帝吹吹枕边风什么的。
可如今林忆慈却进了平帝的玉珞銮车中,一山容下二虎啊。不过音宝林这只虎,显然远远斗不过林忆慈,其实音宝林远远称不上老虎,只能算是一只小猫罢了。林忆慈侧脸问她:“皇后娘娘不是叫你来伺候皇上的吗?”
音宝林道:“皇上吩咐妾来伺候娘娘。”
咦,难道平帝不喜欢红袖添香?居然把音宝林这个美人撵到这里来伺候她了。林忆慈笑着打量了音宝林几眼,便把手里的蜜桔递给她,眼睛笑成了月牙:“嗯,你来得正好,给本宫剥桔子吧!”
音宝林瞪大了眼睛:“剥桔子?”
林忆慈点头:“没错,要剥得干净些,上头不能有一丝经络。”否则洄公主可不会吃。
音宝林只得憋屈地接过林忆慈递过来的桔子,闷头撕扯着桔子皮,仿佛是在撕扯林忆慈一般。她的主子是皇后,自然也跟皇后一般深恨着她,这音宝林,倒是个忠心耿耿的奴婢。
不过音宝林双手倒是很灵巧,很快便将剥得干干净净的桔子肉递给了林忆慈。林忆慈满意地点了点头,撕下一瓣便塞在洄公主的小嘴里。
洄公主欢喜地咀嚼着,腮帮子蠕动着,吃得很是高兴。林忆慈一边喂一下洄公主,一边又不时地递给潆公主一瓣,还不忘一边让音宝林再给她剥几个橘子。
三个桔子吃完,潆公主和洄公主幸福地打了个饱嗝儿,满嘴都是香甜的桔子味儿,然后脑袋一歪,便钻进榻里头,呼呼大睡了。看样子昨天精神过头了,今儿要补觉了。林忆慈暗暗瞅着,轻轻地抚摸着潆公主和洄公主的肚子,嘴里哼着个儿歌曲调,哄她入睡。
“娘娘还有什么要吩咐?”音宝林突然问道。
林忆慈挥了挥手:“没事了,你去伺候皇上的。”
音宝林心头一喜,她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眉飞色舞,行礼告退,便绕过屏风,去前头了。打发了音宝林,林忆慈身子一歪,倚着软枕,便想假寐一会儿。
虽然平帝的玉珞銮车里要舒服许多,可终究有些晃荡,这样的环境之下,林忆慈是睡不着的,不过歪着歇会儿也是好的。可刚躺下没多一会儿,平帝突然过来了,问道:“怎么不叫音宝林伺候?”
林忆慈打了个哈欠,起身草草见了个常礼,道:“音宝林心不在臣妾这儿,留着也是无益。”
平帝侧身坐在罗汉榻上,又顺手拉了林忆慈在自己身边坐下,柔声道:“我留着音宝林,只当侍女使唤,你别多心,若是音宝林想要为皇后求情,我第一个不饶她。”
林忆慈心里暗自“切”了一声,这话鬼才信!若真的只是当侍女使唤,怎么给使唤到床上了?
平帝眼瞅着林忆慈脸上越来越多的醋意,不禁笑得开怀,捏了捏林忆慈若鹅肢般细腻白嫩的鼻尖:“她不过是个宫女出身的,也值得你这般吃味?”
林忆慈瞥见那倒影在屏风上的一抹微微颤抖的倩影,心道:这音宝林也可怜,满以为平帝喜欢她呢,原来不过是自作多情。这般想着,林忆慈便道:“等音宝林生了皇子,皇上可会给她封嫔?”
平帝笑着点了点林忆慈的鼻尖:“音宝林只是宫女出身,封嫔,不合规矩。”
林忆慈和平帝的对话结束了之后,一路上,音宝林都格外安静恭顺,再没有了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很是放低了姿态,就跟宫女似的,伺候着林忆慈,奉茶端水、捶背敲腿,都不做得极为认真。大约是知道了自己在平帝心目中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所以再也不敢有半分傲气了。面对林忆慈这个出身国公府的皇贵妃,音宝林很是讨好。
这一路倒是少有风雨,所以十月初的一个午后,便抵达了图拉州围场。
在图拉州围场的平坦地带,选了个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侍卫们开始安营扎寨,最中心是平帝的御帐,一座毡布搭建而成的帐殿,宛若穹庐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在几百名侍卫的协作之下,搭建而成。以此为中心,围绕平帝的帐殿,设下三层布防,层层关卡,以保证平帝的安全。
而在平帝的帐殿四周,按照位份高低,嫔妃的毡帐也搭建开来。毡帐,其实就是蒙古包,游牧民族逐水而居,所以发明了这种可以随时搬迁移动的蒙古包,因为是用羊毡为主搭建而成,所以又叫做毡帐。
以乌珠穆沁和乞颜为首的蒙古十几个部落的王公亲贵如数前来迎驾,林忆慈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蒙古人呢!一个个,不论男女,都穿得格外鲜艳,身上叮叮当当佩戴者许多珊瑚、青金石穿成的珠子,而且不论男女,都扎俩大辫子,尤其蒙古女子的鞭子上也缀满了珊瑚等珠宝。
茫茫的图拉州草原,占地方圆三百余里,水草丰美,这里的野畜早已繁衍无数,可以说漫山遍野都是猎物。秋日层林尽染,放眼望去,映在夕阳下的是一望无际的金灿灿,依稀还能味道野果的香甜气息。
林忆慈不禁暗叹,幸好来了,否则京城附近的山水再美,也没有图拉州围场的天然壮阔。偶尔风吹草低,都能看到有梅花鹿窜起,湖泊的滩涂,芦苇密布之地还能看到悠闲戏耍的黑鹳、苍鹭、朱鹮这些稀有的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