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是想问你这事,”林宵接得快,“上次你不是说,再等三天,反而可以知道死者的信息吗?”
唐景枫很笃定:“当然,不过你先别急,电话里一时说不清,赶明儿我一早就过来。”
林宵大抵这两日也累极,所以便随了唐景枫,约定翌日早晨再见。
唐景枫将面条捞出锅,倒上准备好的海鲜肉末,又加了提味的红葱酱,最后洒上几滴芝麻油,算是搞定了这两份简单的宵夜。
一转身,夏当归已经站在门口。
“林宵来问案子了?”她盯着唐景枫手里的面条看,话倒很是冷静,“没有人来认尸是不是?”
唐景枫朝客厅走,边走边示意夏当归坐到餐桌前说话。
“是,这也在我的意料之内,”他抽了两双筷子,帮夏当归把面拌好,自己尝了一口忍不住点头道,“好吃,给你。”
夏当归嫌恶地瞥他一眼,把唐景枫吃过的那一碗推开,自己开始拌面。
唐景枫不恼,笑眯眯地继续吸溜面条,含糊不清道:“林宵可以从近期外来人口查起,毕竟如果是海城常住居民,突然失踪了一定会引起家人或者同事的注意。”
夏当归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如果是近期外来人口,在海城没有固定的生活圈子,可能也暂时没有工作,和社会的交接少,最容易被忽视,也就能解释无人报案以及无人认尸了。
六只小家伙闻到香味赶来,元旦更是流着哈喇子在夏当归脚边不停转圈。国庆愈发过分,咬着唐景枫的拖鞋朝自己的食盆拖去,惹得后者无奈将半碗面条倒进了它们的小盆子。
“可海城外来人口一向多,查起来不就又是一场大海捞针?”上回找那个在唐佑宁书籍上留下笔迹的女人,如果不是有唐景枫的心理画像,也会是一场艰难的大海捞针,“你不侧写一下?”
唐景枫挑眉,笑得愉悦,“你想听?”他问,大有一种“你想听我卖弄专业我就勉为其难卖弄一番毕竟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的架势。
“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夏当归同样挑眉,语气里透着肯定,“我觉得你这推测并不够准确,或者说完全。”
“噢?”唐景枫的确没有将话说饱满,因为他还藏着一种可能性,等待女孩来揭晓,“你补充?”他面上露着淡淡的惊讶与好奇,颇有些演技。
夏当归放下筷子,一字一顿道:“照你说的,只是外来人口的话,认尸启示无结果可以归结为——不能认尸,”似乎想解释得更清楚些,她换了一个坐姿,身体愈发靠近唐景枫,“因为死者的圈子只局限于自身,除了他自己,就没人能够报案甚至认尸了。”
“然后?”唐景枫不置可否,摊手示意夏当归继续。
“但我认为,还有一种认尸启示无结果的可能,”她音调沉了下去,听来多了几分严肃,“如果……是不敢认尸呢?”
不敢?
唐景枫笑了,忽然打了个响指。
“Excellent,”他像教授表扬学生一样赞了夏当归一句,“我想听听你这么认为的原因。”
夏当归似乎正有要和唐景枫秉烛夜谈的打算。
“我也不太确定,但要说原因,可能就是那些我们想找的黑色背心男人给我的启发,”夏当归指尖在桌上画着圈,语速和画圈的速度一模一样,“既然监控清清楚楚记录着男人在现场的动作,那说明他和死者一定有着某种关系,直接或者间接。”
“当然这种关系我们暂时还未掌握,不过既然我们至少遇到过两个及以上身穿相同服饰的男人,那么等同于说,他们就形成了一个圈子。”
“死者和男人存在联系,男人又隶属于圈子的一部分,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死者和这个奇怪的圈子,也存在联系?”
“这样的话,一切都明白了,”夏当归呼出一口气,“死者既然有圈子,就可以推翻第一种可能,那试问,既然有人知道死者被凶杀甚至被残忍肢解分尸,为何不报案?为何不认尸?”
“是不能?还是不敢?”
唐景枫忽然起身,眉眼沁了赞叹。
“明儿告诉林宵,除了外来人口,还可以查,”他顿了顿,轻轻吐出三个字,“黄、赌、毒。”
翌日清晨,趁着唐景枫和夏当归还没来局里,林宵赶了个早准备去那位蓝衣女子住处。昨夜终于把所有信息搜集齐全,他才知道原来那年轻女子姓沈,是一家私立宠物医院的院长。
从分局过去很近,宠物医院在靠近北区的地方,是个两层的小型建筑,规模不大,甚至连中等也称不上,但看装修倒是花了心思。林宵到的时候大门上还挂着“歇业中”的牌子,他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决定拨打已经掌握的沈小姐的电话。
“喂?”电话过了十几秒就接通了,对面是个声音温柔的女声,带了点困倦感。
林宵默了默,随即言简意赅道:“警察,医院门前。”
几分钟后,大门被打开,里头有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女孩急匆匆跑出来,看到林宵脚步一顿,有些胆怯道:“您就是……”
“沈小姐你好,我是川南分局的林宵,有重要事情想与你谈谈。”林宵面无表情,端得是一副公事公办。
女孩摇摇脑袋,一边挠着头发一边将林宵往里头带,“警察叔叔你可搞错了,我只是兼职,沈姐姐不住这里,她正在赶来,你先坐会儿吧。”宠物医院底楼有间类似会客厅的屋子,里面有两张单人沙发,还有小小的茶几和储物柜。
林宵脸黑了黑,自己应该只比这女孩大个六七岁的样子,怎么还叫上叔叔了?
林宵拎着茶包在一次性杯子里来回浸了两下,就听到外头传来高跟鞋“咚咚咚”的声音。
一直在旁边紧张兮兮不言不语的女孩一拍手,情绪有些激动。
“沈姐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