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了,天色渐渐暗下来。一轮新月出现在天边,等待的众人更焦急。
“快看,他们回来了!”羿鱼忽然大吼一声,双手指着不远处的树林中隐约可见的几个人影又跳又叫。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有一队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个护卫小队的队长羿长豹无意识的囔囔道。2年前,在部落西边走出去了一个十几人的狩猎小队,早晨他亲自送他们离开,不过他等到了日落月出,又等到了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不过最终也没有等到他们回来。同样的事情,他再也不想看到第二次。
远处的人影很快就来到了夏挣等人的面前,羿长豹刚放下的心又紧了起来。没有像往常一样全身挂满猎物,所有人衣服凌乱,脸上满是悲痛的表情。最让羿长豹感到不安的是这只小队的队长——虎级武者羿长金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的被抬在一个临时做好的架子上,衣服上满是血迹。
“1,2,3,……13,14。”
“不对!”羿长豹揉了揉眼睛,不死心的又数了一遍人数,早晨出去时他记得清清楚楚是16人的,现在怎么少了2个?
“1,2,3,……13,14。”
还是14人,羿长豹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不过他还是一脸期待的看着站在最前面的那个青年:“羿林,告诉我怎么回事?”
青年痛苦的摇摇头道:“长豹叔,我们碰到了一只荆棘龙,羿火和羿北被它咬死,长金大叔也为了掩护我们受了重伤。”
羿长豹闻言,闭上了眼睛,他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悲伤。所有护卫小队的人也痛苦的低下了头。
夏挣心中同样不好受,对于羿火,夏挣只知道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平时没有多少交集。而羿北他却很熟悉,这是一个和羿鱼差不多性格的胖子,今年才二十三岁。羿北的父亲,是雨馨的亲叔叔。在后羿部落里,虽然很多人都很喜欢雨馨,而羿北则是其中最宝贝雨馨的一个。部落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惹了羿北自己,羿北常常会一笑而过。而如果谁让雨馨不高兴,那羿北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为雨馨讨回来。
“雨馨要是知道,最喜欢她的羿北哥哥死于荆棘龙之口,不知会如何伤心?”夏挣的思绪飘到了那个可爱的小人儿身上。
尽管心中悲痛,羿长豹还是很快就恢复过来,羿长金还身受重伤,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于是道:“先不要多说了,回部落再说。长金的伤势需要及时治疗。”
护卫小队的两个青年赶紧走过去,从同样受了伤的族人手里接过了抬着羿长金的木架。
夏挣和羿旒还有羿鱼、羿旒走在所有人的最后面,看着一脸痛苦的两人,夏挣想要安慰却无从开口。部落里有了人员伤亡,他虽然也很伤心,可怎么也比不上从小就和他们一起长大的羿鱼、羿旒来的强烈。
到了部落,闻讯的族人早已等在练武场上。羿长老站在最前面,在他的身后,则是两个四五十岁的妇人。
看到夏挣一伙人,两个妇人首先冲了上来,在人群中仔细的搜索寻找了一遍,泪水很快溢满两个妇人的眼眶,眼神绝望而伤心。她们已经确认,自己的儿子,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羿长老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平静,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他嘱咐别人把两个悲伤的妇人扶了下去,然后又让羿长风带着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的羿长金去治疗。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了练武场,一向爱嬉闹的小孩子们也变得乖巧安静,静静的跟在自家大人的身后。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练武场上点起了油脂做成的火把。一个长有两米宽有三米的大木桌被人抬了出来,然后又有人在上面放了一个夏挣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雕像。
在夜色中,夏挣看的不是很清楚,只能隐约的看到那是一个身高快接近2米的人类雕像。远处看过去,看不见雕像的五官,不过夏挣还是清楚的看到了雕像后背上的那张巨大的弓箭。
“后羿大神!”不知怎么的,夏挣忽然想起了这个后羿部落的守护神。
水果,肉类果酒等一些常见的祭品也被端上了桌子,放在雕像前面。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羿长老走到了桌子前。背对着族人,羿长老率先跪在了雕像前,然后他低声喊了一声:“跪下!”
所有人,包括夏挣都顺从的朝着雕像的方向跪了下去。
“招魂!”羿长老又低声的道。有族人把一堆衣服鞋子还有一些小东西拿到了羿长老面前的空地上。然后羿长老抽出一根火把,点着了分成两堆的衣物。
“我的族人,如果你的灵魂已经迷失,找不到回家的路途,那么按照后羿神的指示,随着你熟悉的气息,回来吧!”羿长老带头说了一遍。然后所有人都重复着羿长老刚才的话,一遍遍的呼喊着,在安静的夜晚飘出很远很远。直到两堆衣物都烧成了灰烬,人们才停止了呼喊。
招魂,后羿部落古老流传的仪式之一。在后羿部落的认知中,人如果死在外面,那么他的灵魂是不认识回家的路的。招魂,就是把死在外面的死者的贴身或者平时常用的亲近之物,在后羿大神的雕像前烧了,通过后羿大神的指点找到回家的道路,魂归故里。
“今天,我们又有两个优秀的孩子丧生在凶兽之口,甚至连尸体都没有!”
所有人都心中黯然,一股悲伤的气氛蔓延在全场。
“他们是我们后羿部落的英雄,真正的后羿男儿。为了部落,羿火和羿北,这两个优秀的孩子永远的消失在我们中间!”听到这儿,刚才在部落口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的的两个妇人,再也忍不住的泪流满面。她们的孩子,就这样离开了他们,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尸体都没有保留下来。
“我的族人们,我们可以伤心,当千万不要流泪。羿火和羿北,就如同他们无数的先辈一样,是我们的骄傲!现在,他们只是回到了后羿大神的怀抱!”
“他们的母亲?”翼长老忽然抬高了声音大声的问道。
“就是我们的母亲!”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大声嘶吼。
“他们的孩子,他们的亲人?”
“就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亲人!”所有人都昂着头,表情肯定而坚毅!
两个哭泣的母亲止住了泪水,儿子的牺牲,她们悲伤但也骄傲。后羿部落的每一个,都有为部落献身的准备。她们的儿子,不是第一个为部落献身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就是大峰岭的生存法则。
……
招魂仪式结束了,当木桌和后羿大神的雕像没有移走。在7天后,才会连同羿火、羿北的灵牌一起存入祖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