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走到凤瑞斋，抬头看了看那三个黑底金漆的招牌字，这凤瑞斋有两层楼，算是古家镇最大的一家首饰店了。
刚一进门，一名伙计马上将她请入座，另一名伙计马上送上了今年的新茶。眉清目秀的伙计们个个都是满面笑容，看着也爽心。
“这位姑娘想买什么样的首饰，我们端过来姑娘瞧瞧。”对这姑娘伙计还是有印象的，像这么漂亮的姑娘能没印象才怪，而且上次这姑娘什么都没买，只关心做首饰的工匠情况，他能记不住才怪。
苏意给了个礼貌性的微笑，站起来，走到柜台边。这是老式的黑色柜台，大概一米二高，上面摆放着很多托盘，分类别分档次将耳环、钗子、珠花、项链摆放得整整齐齐。
苏意一溜眼的看过去，微微一笑，对跟在她身边的伙计道：“我想见见你们掌柜的。”
敢情这凤瑞斋经常有人要见掌柜，伙计倒也没有多问，就进后面去请掌柜的。
一会儿，一个五十岁的老者掀了帘了走出来，瘦瘦的，下巴还有代表古时美男子的标志，一撮三羊胡子。
掌柜的一出来就拱着手揖了个礼笑道：“老朽有礼了，姑娘看上了哪样首饰，我让伙计拿来看看。”
苏意摇了摇头道：“我一件都没看上。”
掌柜的一愣，道：“姑娘一件都没看上？不是老朽自夸，我们凤瑞斋东西可比得上古家镇任何一家首饰店。”
“我就是一件都没挑上。而且在这古家镇我也一件都没挑上。”苏意这话倒有些大了，人家的古时的首饰还是不凡有精品，否则样式也不会流传至今了，尤其人家这百年老店，怎的说也有几款镇店之宝滴。只不过这是谈判的一种策略而已，所以不得不这么说。
掌柜的倒也是久经风浪的人了，心下虽然寻思这小姑娘长得天仙般的，看着也面善，却怎的如此说话，面上却是滴点不露：“没想到敝店的东西都让姑娘看不上眼，真是对不住了，姑娘请坐喝喝茶，算是敝店的陪罪了。”
苏意心里一阵腹诽，又是一支老狐狸，比吴老狐狸还可怕，真是伸着脸让人打，让人还真打不下去。
苏意坐回椅子上，抿了口茶，从怀里将那叠她今早的劳动成果给拿出来，随手抽了一张递给掌柜的：“掌柜看看，这东西能做吗？”
掌柜有些奇怪地接了过来，一看不由从那昏黄的眼里流出一股兴奋劲。这珠花也太别致了，样式简中有繁，特别中是间那个点缀的小花形更是起到了点睛的效果。
这珠花的图也画得特别，平常店里的工匠只是把图大致画出，可这图直的很直，弯得也画得很是圆润，更标明了各部位的尺寸。只是这尺寸标得他有点不太懂。
一个和珠宝首饰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人，当然是不会错过这么精致的一件发饰，甚至内心已经升起了想要自己亲手制作的萌动。
当人有痴迷的事物时，那这样事物就是最打动他的，也是最能引起他的贪恋的。凤瑞斋的掌柜现在就是这种表现，那双原本已经被尘世污浊了的眼睛此刻放心着光亮，什么伪装在身的表象都已撤去，只有赤裸裸的yu望：“请问姑娘刚才你那一叠纸都是首饰图吗？可否借鉴？”
苏意不可置否的笑笑，只道：“我要订做这支珠花，需要多少钱？”果然是结合了传统和流行元素的好东西，她不得感激现世的那些珠宝设计师，没有他们就没有她今天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呀，那个感激滴不行。
“这珠花照图看很是精致，做起来是要花功夫的。做工加材料要十两银子，但还要劳费姑娘自己动心思想样式，老朽就给姑娘个优惠，收八两好了。姑娘只用先给二两订金，五日后便能来取货了。”说到生意，这老掌柜可转变得极快，马上就成了一名精明的生意人。
苏意轻轻一笑，道：“可以，八两就八两，不过我有个条件。”
掌柜有些疑惑：“什么条件？”
苏意这次笑得有点奸诈：“我想和掌柜的签个合约，我这支珠花必须只能做一支，也就是说未经我同意，贵铺不能打造第二支一模一样的。”
这种说法倒让掌柜的有些不解，这么好看的样式，为什么只打造一支，而且还要和这姑娘订立什么合约。
这当然不怪掌柜的不解，古时可没什么知识产权，见到好的东西，自然是能制作的，可没什么仿造犯法之说。
苏意抿抿嘴笑道：“掌柜的若是同意，那我这里的样式都可以交由凤瑞斋制作。如何？”
掌柜感觉有些可惜，这么好的样式怎么就不让做呢？不由婉惜的摇摇头，还想劝劝这姑娘：“姑娘，这珠花确实样式别致，老朽很久没看到这么别致的东西了。这样式做出来，肯定很多人喜欢的，姑娘为什么不让多做呢？要不，这支珠花我凤瑞斋不收钱了，这合约嘛也不必签了，姑娘意下如何？”
苏意慢条斯理的从怀里又把那叠画稿给拿了出来，她觉得像那吴掌柜般慢吞吞很适合和别人谈判，能给别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那掌柜的意思就是，我这叠画稿上的东西，贵铺都免费打造给我了。”将那叠画稿半开不开的，吊足了掌柜的味口，免得条件过份，掌柜不想谈了打发她走人，那设计图可没什么技术含量，说不定她人一走，掌柜就到后面去做那珠花了。现在这里可还有好多精品设计呢，舍得不谈下去吗？嘿嘿
果然她的话一出，掌柜满脸的为难之色道：“姑娘这不是为难老朽吗？这一件首饰的材料加工钱可不是小数目，我们小本生意可赔不起那么多钱。这一两支，两三支还算说得过去，也权当是我们给姑娘费心构思这支首饰的辛苦钱，可这全部，怕是不行的。”他可是暗瞄了一下，那好像有十几张图呢，可是百把十两银子。
苏意收起笑容，低着头垂思，也不说话，掌柜的内心着急，还有许多的不舍，可也不敢表露得太明显，也只得慢慢等待。就是掌柜的以为这事谈黄的之际，苏意正色道：“既然掌柜的如此为难，那我们不如一人退一步好了。”
“如何退？”掌柜立马问道。
“这样吧！我也不占贵铺那么大的便宜，这些首饰的本钱我出，不过这钱在掌柜交货后的一个月付给凤瑞斋，而在掌柜交货一月后，凤瑞斋也可以制作这些首饰。掌柜的你看如何？”
掌柜的没想到苏意会提出这么奇怪的办法，倒一时间有些踌躇，没敢答应。
这时帘子后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声，掌柜的突然想起什么，对苏意道：“这我不能做主，得问问我家东家，姑娘请稍候。”
“请！”
在帘子掀起的那一刹那，苏意瞄到了青色衣摆。能感觉到掌柜的就是这帘子后和人耳语，果然，眨眼的功夫，帘子又被掀开了，这次里没有站着任何人，只有掌柜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姑娘，老朽就答应姑娘了。”
苏意倒不意外，只是有些佩服那幕后东家，她的想法异于常人，这样也能马上接受，果然魄力非凡。
她也不是扭捏的主，随手就把画稿给了掌柜：“行，掌柜的，请拟个合约吧！”
掌柜的没想到这姑娘如此豪爽，当下也是大喜，接过画稿就看了起来，看后觉得果然不亏，件件都是别具风格。苏意也在旁边细细地解说了一下所标注的尺寸，掌柜一听就领悟了过来。
当下让伙计的拿来笔墨，就照着苏意的意思写个合约，写好后让苏意看了看。苏意当然满意，这样一来，她连首饰的成本都省了，可以把钱用在店面的装修上。而那些首饰本来就不是她呕心沥血设计的，当然也没有心疼的感觉。她对人家讲知识产权保护，可是她却好好的抄袭了一把现代设计师们的哎心沥血之作，有点儿鄙视自己。
这合约写得相当细，包括首饰的成本计算都写上了，显然人家是以诚相示。苏意点点头，表示同意，掌柜才又提笔眷写了一份，自已和苏意各画了押才取出一份交给苏意：“姑娘，十日后请来取货。”
苏意突然警觉自己忘了件事儿，没告诉人家自己的详细情况，要是自己上门来拿了货就一去不复返，那不就成了开始说的东西都不要钱了，让人家赔大了。有这么大的一个不明不白，这凤瑞斋的老板还敢让她上门取货，也不怕上当受骗，真是诚信老实的好商人。看了看掌柜的签字：董泊儒，不由笑道：“董掌柜，请在十日后送到古记成衣铺。”
不管董掌柜的疑惑，挥挥手，将合约揣好就走了。
她忙呀，她还得回去找吴掌柜帮个忙。相信那个胖乎乎的吴掌柜不会拒绝她的！
她出门后，没注意到凤瑞斋二楼临窗处一个青衫男子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