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初到家的时候,刚好下午五点半。
她把那束花轻轻地放在沙发前的桌面上,转身便走到厨房整理食材,将今晚要吃的放在一边,剩下的分门别类地塞进冰箱放好。
刚把东西收拾完,门铃就响起。
应该是在商贸城买的东西送到了,她快步地从厨房走了出来。
打开门一看,果然是送货的。沈如初签收完,便侧身让人把东西都搬进客厅。
然后把人领到阳台,指挥着工作人员,帮她把阳台上的窗帘给取下来换上新的。
待人都走后,沈如初便开始捣腾她买的那些小东西了。
弄好后再看时间,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幸好还不算太晚。
沈如初心情不错地跑回厨房,开始专心地准备晚餐。
顾以默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当推开门的时候,最先冲击他眼球的,便是正对着门口插在花瓶里的那束花。
摆在铺着白色桌布的小茶几上,他弯腰换鞋的时候,正好是目光所及。
插得很漂亮的一束栀子花,花开得正盛,似有淡淡的香气传过来。
顾以默弯腰换鞋的动作顿了一下,就这么卡在了那里,有些恍惚地看着那束花出神。
家里有多久没出现过花了?
他又有多久没买过花了?
最后一次买花还是……
顾以默闭上眼睛缓了片刻,才把心中那点不愉快的思绪丢掉,换好鞋走了进来。
走到客厅低头嗅了嗅那束花,很清新很舒服的淡淡花香。
就像沈如初身上若有似无的自然体香,这是上午他拥着沈如初睡觉的时候才发现的。
抬头起身的时候,顾以默自然是看到了,沙发上多出来的几个靠枕。
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看上去就很协调的样子。
说不上来为什么,顾以默的心里竟是有点小失望。
此刻的顾以默,更倾向于看到那些,与家里整体风格不搭的东西,占据着他的空间。
他也清楚,回国后自己的生活有多冷清。
可自从和沈如初领证后,他突然就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有个人在身边挺好的,至少不再是时时刻刻的孤单一人。
所以,顾以默希望能有更多沈如初的东西,融入他的生活,像她的人一样,温暖的东西填满他的生活。
顾以默转身朝厨房走了过去,此时晚霞已谢幕,外面是暗沉的一片。
屋里的吊灯明晃晃地亮着,灯光投射到米白色的窗帘上,好像给整个空间打上了一层暖光,很有家的感觉。
餐桌上几个菜已经做好了,正冒着热气:椒盐虾、糖醋排骨、野山椒炒牛肉、上汤娃娃菜。
这就是沈如初所说的好吃的?
看来她是想把中午吃的素,一下子全给他补回来,顾以默看着这桌上的菜,忽然就笑了出来。
厨房里,女人正站在炉火前,用勺子轻轻地搅着锅里的汤。
头发在脑后随意地绾了个发髻,有些许发丝俏皮地露了出来,显得特别有女人味。
只见女人腰身纤细,身上系着他的格子围裙,浓汤往上蒸腾的热气,仿佛把她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有种特别朦胧的美感。
顾以默靠在厨房门口一时竟也看呆了,有种莫名的情绪,忽然就涌上了心头。
在外上班奔波,不管忙碌到多晚,总有一盏灯亮着等你回来;
有一个温柔的可人,专注地在厨房里忙活着,为你洗手作羹汤;
还有一桌做好的饭菜,正冒着热气,你一回来就可以吃。
这就是顾以默渴望已久,却不曾对那个人诉说的,两个人梦寐以求的温暖生活。
是那个人不屑一顾,却也无法企及的生活。
顾以默在那个人身上一直求而不得的一切,现在沈如初却全都为他做到了。
心顿时被填满,软化成一滩春水。
“是她了,就是她了。”顾以默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背后拥住了沈如初。
沈如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惊得差点就失手,把手里的汤勺给扔到锅里。
她的身体一时也僵住了,缓了片刻才有些羞怯地开口,“你回来了?”
沈如初说着,就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身体。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顾以默把头靠在沈如初的肩窝上,浅浅的呼吸打在脸上,让沈如初的脸霎时间红了起来。
沈如初不敢再乱动,任由顾以默抱着,抓住汤勺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冒上来的泡泡,连动作都轻微了许多。
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相拥在这厨房里头,只听得见灶上汤沸腾的声音。
直到锅里的汤快要煮烂了,沈如初才不得不出声,“汤要煮坏了,我们先吃饭吧。”
“好,我也饿了。”
顾以默顺从地松开了她,转身洗好碗筷让沈如初拿出去,他来端汤。
这次换顾以默给沈如初盛汤。
顾以默自知失职,一整天都没怎么陪沈如初,让她自己一个人布置家,还给他做了这么丰盛的晚餐。
所以,上餐桌后他就没再让沈如初忙活,主动给她盛汤夹菜,还帮她把虾剥好放到碗里。
沈如初一开始很不好意思地拒绝,但顾以默一本正经地表示歉意和感激后,她便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下来。
嘴里含着虾,细细地嚼着,此刻沈如初是很有感触的。
这么多年,除了小时候爸爸给她剥过虾以外,再没有人了。
即使当年的季宇晨把她当小孩一样宠着,也没有。
顾以默吃得很开心,把每个菜都尝了个遍,才悠悠地抬头看向沈如初。
停顿了一下,他随口说道,“年初的时候,妈去庙里给我求了个签,算命的说我今年开始走运。
今天果然应验了,看来算命的也不全是忽悠人的神棍啊。”
“真的吗?你今天走什么运了?”沈如初好奇地追问了起来。
顾以默嘴角含笑地看向沈如初,一脸认真地说,“真的。
这不才发现,我一不小心娶了个好老婆么!会布置家,还烧得一手好菜。”
沈如初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连忙低头扒饭碗掩饰。
半饷才出声道,“没你说得那么好,这只是……只是很普通的家常菜。
我也就只会做这些,多的没有了。”
“我要的本来就不多,这样就很好。”顾以默真诚地看着沈如初,眼神里带着笑意。
是的,这样就足够了。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很容易知足。
他一直想要的,不过是一份不离不弃相守的温暖,一个温馨和谐的家。
如此而已,从未改变。
而这些恰恰是沈如初能给他的,这一刻顾以默是有些庆幸的,庆幸他娶的人是她。
虽说沈如初做的饭菜,没有外面星级酒店的花哨好吃,但很朴实很有家的味道。
更难得的是这些菜背后的用心,一个贤妻对丈夫的用心,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
顾以默想,如此便足够,他不需要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