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季宇晨屈服于季沫的意志向她提出分手的时候,沈如初一点儿也不挽留地同意了。
她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然后独自跑到美国,一待就是两个月。
季宇晨或许并没有错到罪不可赦,他不是刺向沈如初心口的那把剑。
但季宇晨的不解释和不作为,却让所有的剑都命中了沈如初的红心。
最终饱受屈辱、身心交瘁的沈如初,痛定思痛过后,便没有丝毫犹豫、当断则断地放手了。
她原本以为,回来后一切就如同过境的云帆,随风飘走,不会再留有什么瓜葛。
但现实,却远比想象中要残忍。
正当她融入大学新生活,开始享受美好青春的时候,季宇晨回头了,想要把她追回。
而季宇晨那神通广大的妈,就如同无所不能的巫婆,也如影随形地出现了。
她一手把季宇晨遣送了出国,同时也一手把沈如初推上了从军之路。
沈如初永远都不会忘记,季沫是如何出现在大学的校园里头,又是如何挥一挥手把她推到风口浪尖,让她成为人人唾弃的众矢之的。
“你继母早已收了我的支票,她可是笑容满面、感恩戴德地收下的,并且打包票你会永远消失在我们的生活里。
什么样市侩的家庭就养出什么样的人,单亲离异不说,还自命清高,真是够惊世骇俗的。”
“你妹妹能有今天上了市一中,可少不了我的帮忙。
怎么现在钱收了,学也如愿以偿地上了,就开始不要脸地反悔了?是嫌给的钱少了么?”
“不要跟我说你没有、你不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要不是你故作姿态地欲拒还迎,我儿子怎么可能对你死心踏地、一直缠着不放?
你家人又怎么可能仗势,理直气壮地跟我提条件?
真看不出来你们胆子还挺大的,胃口也不小嘛。
像你这种装模作样,还言而无信、贪得无厌的白莲花,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这些话就像魔音绕梁,一字一句地在沈如初的耳朵里回响着。
不知后来的早会都宣布了些什么决议,又是怎么结束的。
等众人纷纷准备离席的时候,沈如初才反应过来。
最先离开会议室的自然是季沫母子,然后便是副社长,这时所有人才都松了一口气。
这个新来的社长,似乎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她那浑然天成霸气侧漏的气场,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早上这个所谓的早会,倒更像是他们母子俩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演的一场闹剧,让人摸不着头脑。
沈如初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李倩给拖回办公区的。
直到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但她依旧有些想不明白,事态发展成这般的缘由是为何。
办公区很安静,大家都在埋头苦干地工作着,即使手头上没有什么紧急的工作,也都在努力佯装忙碌,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头的社长办公室,大门关得严严实实的,窗帘也拉得密不透风。
一阵阵含糊不清的争吵声,断断续续地从里面隐约地传了出来。
饶是众人屏神静气地竖起耳朵倾听,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粗略地猜测到,那里头的战况有些激烈。
“妈,你为什么要跑过来横插一脚?公司那么忙,能离得开你吗?”
季宇晨一关上办公室的门就率先出口发难,刚才早会上有那么多人在,他不想让大家看笑话。
“别想着公司忙我走不开,你就可以瞒着我为所欲为了。
你先前之所以在董事会上力挽狂澜,说服股东们同意收购悦莱文化传媒有限责任公司,就是为了沈如初吧?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吧?
要不是我前两天不放心,找人查了一下这边的人员情况,看到了沈如初的职员资料,你还想蒙骗我多久?”
季沫回过身,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季宇晨。
“妈!我也是从公司利益的角度出发,来考虑的。
现在是互联网时代,文化传媒这一块的舆论影响力及发展前景都很可观,广阔的市场将会给公司带来不错的收益。”季宇晨没有慌张,不疾不徐地回答道。
“你是不是还想说,现在国家的基础文化和素质教育都提上去了,文化传媒以后面向的消费群体会越来越广?
而且如今可供选择的渠道层出不穷,全民阅读将会成为一个时代的新趋势?
说得跟真的一样,我差点都要相信了!”
季沫可不是吃素的,对季宇晨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嗤之以鼻。
“妈!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放手让我自己做主呢?
七年了,我违背自己的意愿听从你的安排,去国外留学,一边攻读各种学位,一边把所有的空余时间都花在公司的管理上。
现在学业有成,经营管理水平也蒸蒸日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也是人,有自己的思想,不可能事事都被你牵着鼻子走。别忘了我还是你的儿子,不是你手中的傀儡,不能任由你摆布。”
季宇晨忽然就有些气愤了起来。
“如果没有沈如初,我会相信你收购是为了公司。
现在看来一切都不过是幌子,就连你这七年来对我的言听计从,也都只是忍辱负重吧?
只为了等有朝一日你羽翼丰满,就可以挣脱我这个碍事儿妈的束缚,去跟自己喜欢的人双宿双飞了吧?”季沫顿时表情落寞,有些悲怆地出声。
“妈!外公临走前,我是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你,有朝一日接管公司,替他守住季家祖辈留下来的心血。
但这并不等同于,你可以就此绑架我的人生,替我主宰一切。
七年前,因为外公的突然离世你伤心过度,加上公司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一时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你头上,我害怕你承受不住。
那时候的我,没有能力替你减轻负担,只好事事都顺着你。
所以,你的所有要求,不管多么荒唐无理、多么违心,我都照做不误了。
现在事隔多年,也已经时过境迁了,难道你还想再来一次,非要让我悔恨终生,你才甘心吗?”
季宇晨终于无力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一年的夏秋,也同样是季宇晨母子最不堪回首的沉痛,哀伤和绝望交替地折磨着他们。
季沫看着季宇晨坐在沙发上有些颓然的样子,有些心疼他的悲伤,对他所说的话也有些许的动容。
但最终,她还是硬起心肠,冷漠地出声了,“儿子,虎毒不食子,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只要有我在,你和沈如初之间就没有可能。
别忘了,你这个总经理还是我任命的,我随时都可以收回成命。
如果你不想我辞退她,就不要做出任何逾越的事。”
说完季沫就推门走了出去,转身进了副社长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