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惊鸿就没觉得像这样丢人的,肚子疼都凑一块了,在沈约惊愕的眼神里,假模假样地按着肚子,以最快的速度蹿出江湖雨。临走前,她还在纠结着那十盘点心,可惜了,还没有好好品尝了。他们摆脱了沈大小姐,生怕她从身后钻出来,就随意蹿进了一条巷子。
确定安全后,赵惊鸿似笑非笑地看着高江月撞见鬼般的神情,说道:“我说,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沈大小姐了,一听说她要进宫你就中邪了似的,原来也有你高公子害怕的事。”
高江月长吁一口气,摸了把冷汗,心中还是很后怕,见到她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由火大:“有你这样的人嘛,落井下石!”
“你若真的不想见沈约,那干嘛要赴约呢?”赵惊鸿还是不解,这个男人就是喜欢故弄玄虚。
高江月说道:“沈家!”
立即赵惊鸿就明白了,沈家是数一数二的富豪,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钱哪。她叹了口气:“可怜沈大小姐一片深情哪,那样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高江月被她的话激怒了,“哼”了一声,说道:“原来你也有眼睛,也会欣赏,干嘛穿成这个样子?就是做贼也不要这样夸张好不好?你就差在脑门上贴了一张字条:我是贼!”
赵惊鸿知道他一肚子窝火,也不跟他计较,直奔主题:“刚才咱们说好了七三分成,动手吧。”
“这次你看中了哪家?”高江月问道,好久没有练练身手,正好有些闲。
赵惊鸿想到自己一个人去英王府未免目标太大,但是带上一个高江月,至少可以兵分两路,遇上危险也可以分散部分人手。“英王府!”
高江月觉得今天够惊悚了,但是她的提议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嘴角抽搐着说道:“英王府?你确定没有说错?”
赵惊鸿一心要拉他下水,动之以情地劝道:“你放心好了,我早就摸清了英王府的地形,你是捡了个大便宜,基本不用动脑子,只要动动手就可以了。”当然也别指望剑公子有脑子。
“我怎么觉得是上了贼船的感觉?”高江月抓住最后一丝理智,苟延残喘地争取机会。
赵惊鸿笑道:“怎么会呢?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我们向来是盗亦有道,该你的那份一定不少你的。你想想英王府,那是什么地方?金山银山,美女如云……”
我就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才担心的——高江月很想叫出口,但是赵惊鸿已经不由分说拉着他一路狂奔,他只能任那些话消散在风中,那速度连人的思维都凌乱了。
英王府不愧是亲王府,守卫森严,赵惊鸿来过一次,还是暗暗心惊。两人伏低身子落在不远的房檐上,还被抓在手中的高江月踯躅着,挂着奇怪的神情,她低声说:“你被沈大小姐吓傻了?”
高江月白了她一眼,虚弱地冒出一句:“你才傻了!”他瞥了瞥侍卫来回巡视的英王府,感到暗无天日,后悔当时的冲动了,就怕钱财没到手,先丢了下命,那明日江湖上就要流传出这样一则爆炸性消息:赵云落贪财勇往直前闯王府,剑公子怕色一着不慎丢小命。人家是好色,自己却因为“怕色“丢命,实在是不值!他可以预见那些说书先生唾沫星子四溅演义这段血泪史,座下是啧啧赞叹的英雄好汉,满眼含着泪花。
他摇了摇头,收起满腹的辛酸,做最后的挣扎:“你不再考虑考虑?那个钱家银楼也是不错的。”
赵惊鸿想了想,说道:“钱家银楼?是个不错的主意,等咱们偷完了英王府,就好好筹划筹划。”
看来她是铁了心,高江月只好闭上了嘴巴,认识她真是一笔孽债!
等了片刻,终于挨到侍卫换防的时候,两人借着浓密的树荫,一路直奔英王府的正殿。
“哈哈……叔叔真是太客气了,来就来了,还送这些东西,这真让侄儿汗颜,本该是做晚辈的先去看望叔叔的……”正殿里传来高照天的笑声。
接着是另外一个略显浑厚的声音:“贤侄真是说笑了,现在,哎,我这个平阳王当得也是窝囊,还要仰仗贤侄为叔叔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原来是高越,赵惊鸿冷冷一笑,却不知道高越受了什么惩罚。
高照天已经说道:“前天多人联名上书弹劾,皇兄也只好顾念着大臣一片忠心,暂时让叔叔清闲清闲,过不了几日,还是会让叔叔回朝中的。再说了,现在叔叔在家里清闲,也未必是坏事。”
“未必是坏事?”高越一下子提高了嗓门,急匆匆地说道:“这几****呆在家都快闷坏了,那些朝中的人哪个不是跟红顶绿的,不过几日功夫,那些人的嘴脸都变了。”
高照天慢条斯理地说道:“叔叔,朝中的人势利眼,正好借这机会看清楚,什么人是可以用的,什么人需要提防,将来东山再起,也有一笔清楚的账。”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高越似乎是喝了口茶,沉吟着说道:“贤侄还是看得远,想要图大事,是该图谋深远些。”
高照天爽朗地笑道:“叔叔能这样想就好了。当年先皇在世,叔叔也是风光无限,大权在握,提到平阳王,谁人不知?可是现在——哎!”
他的一句话显然成功勾起了高越的回忆,那时可是安零炙手可热、权倾朝野的平阳王,现在侄儿做了皇帝,反而没有了那时的风光,怎么不叫他心生不满?他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要跟他过意不去,真正做大事的人该有起有伏,等待时间,蓄势待发。
高照天笑道:“叔叔,侄儿在朝中一直是为叔叔着想,以前是叔叔提携着侄儿,侄儿没齿难忘,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高照天和高越携手走出来,一个穿着银白色的长袍,一个是深红色的蟒袍,慢慢送到门口,相谈甚欢的样子。高越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多年的征战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却丝毫无损他的英俊威严。
万一他们勾搭在一起,对高临风来说应该是个坏消息吧?赵惊鸿暗自盘算了一下,推了推身边快要打瞌睡的高江月,用口型说道:“你去西边的库房,我去南边的后院,一个时辰后在外面巷子里会合。”
高江月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转身往西边库房掠去,他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要偷到英王府的东西,嘴角抽搐了一下。希望这样的霉运不会一直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