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长崔杰站在一边，没有参加他们无聊的谈论。只管由史泽波去口吐狂言。史泽波得意地说广司令长官没有忘了我们，现在正是英雄用武之时。汉光武帝起事的时候，天上二十八宿星下界，给他当大将打天下。司令长官说：他也有二十八宿。他自己的本命星是东方的启明星。”
杨文彩高兴了广总座就是司令长官的二十八宿星的一个。”
史泽波乐了广你也是…个。”
杨文彩说：“总座是角木蛟，我是镂金狗。”
副官送来电报：“援军拍来电报。”
参谋长接过来送给史泽波，电报说：“河水暴涨，道路破坏严重。”
史泽波大为不满。刚才他还想人非非，把自己比作星宿，效忠阎锡山，以求将来飞黄腾达，大展宏图。他看不起孙连仲，为了蒋介石的金钱，舍弃冯玉祥投靠蒋介石，只不过是一个马前小卒而已。一见电报他又火了：“两万多人被雨水阻住，我带了一万多人，横贯匪区二百多里，直捣长治。”
他显出傲视一切的样子说广孙连仲七个军，从新乡到安阳，通过的都是他自己的地区，走了一个多月至今不敢北渡漳河。胡宗南两个军，賊头贼脑，泥鳅…样顺着冋蒲路往北钻，唯恐被陈赓捉住。一个刘伯承，把这么多国府名将吓得屁滚尿流，真正可悲的是这个。”
他命令参谋长广给彭毓斌回电，你告诉他，刘伯承的主力都在我史泽波身边，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前进。古人投鞭可以断流，浊漳河不过是个山溪而巳。今天夜里刘伯承正猛攻长治，炮弹都打到我的司令部里。他手下也有两万多人，共产党目前还没有那么大的胃口把他吞下去。我准备了羊羔美酒赏他的三军！”三十四彭毓斌和胡三余站在门口，看着外而的大雨。从他们出发起，雨一天都没有停过，真令人恼火，干什么都没有情绪。道路很坏，行动不得不迟滞，虽和长治相距不远，但这一段路是那样的不顺利。到目前为止，还没和共军接触，只是这场雨给人带来的麻烦，弄得士兵疲劳不堪。参谋长送来电报：长治催我甚急，刘伯承急于攻下长治，好摆脱两面受敌困境。我觉着刘伯承处于千钧一发的情势，要么干脆撤围而去，町乂不见撤围的迹象，长治四关都在拼命争夺，我担心，长治城会不会失陷。”
彭毓斌说广给长治发报：坚守，拖住刘伯承，援军即刻赶到。”
他向胡三余说广我在估量这个问题。不要等我们赶到长治城下，长治城已经换旗帆，那时进退维谷的将是我们。所以我们无论如何得抢先步。”
胡三余说：“我搞的专业是炮兵、射击。别的不大内行。”
彭毓斌乐了：“拿破仑也是搞炮兵专业的。”
胡三余说广如果刘伯承占了长治城，我这二十四门山炮，可以把长治城夷为平地。”
他不想多管闲事，一切由彭毓斌作主。这一路上，他的炮兵是吃尽了苦头，连他也弄得拖泥带水。彭毓斌望着雨叹一声广不到长治城令人寝食不安啊！”胡二余脑子里想的是太原的司令长轩邸，出现了红光满面的阎锡山的面容。阎锡山表面上依靠他们这些臣僚，而骨子里对下边的人全都怀疑，稍有不满就有“赐死”、“自裁”的可能，所以他的下属都兢兢业业，又战战兢兢。彭毓斌走出来，站在外面雨地里。部下不敢怠慢，部队立刻行动〔彭毓斌骑马站在路口，等若他的队伍。人路：仝足人、马、大炮、午辆，仝都被雨淋湿。人们默默尤言地在雨钯蠕动。远远钜去，人冯的影子全部被雨雾遮没。向后看，队伍好像从雨雾里钻出来，走一百多米远，又钻到无边的雨雾里去广。前后左右，只苻这百十米的幅员可以辨清事物，两侧的山峦，都成了淡淡的影子。大路前边应该是貭亭、夏店。路在这里分支，条是榆林、老爷山、屯留的公路；一条是经夏店、黄碾镇到长治城。赓亭、夏店相继失守，白晋路已被切断，目前巳不是平时行军，应以临战姿态向魇亭前进。彭毓斌向参谋长说：“通知前峰，准备迎战。援军到达，刘伯承不会不做出反应，很对能以小股部队迟滞我军前进。”
胡三余提醒说：“可能小可能足大部队？共军一贯使用围城打援手段……”
彭毓斌望着参谋长说：昨大民冶发来的电报是四个又同时遭受攻右，激战彻夜。刘伯承有多大本领，能以二：万之众，挡我四万之师？既是打援，也不可能放弃长治，全力对我。那样史泽波会反守为攻，抚刘伯承侧背，刘伯承分兵拒敌不是上策。”
最后下令：“往前传，发现敌情，立即抢占制高点。”
部队继续前进，拥挤在混浊的漳河岸上，上面是淋头的大雨，下面是浊浪滔滔。河水咆哮，横冲直撞，卷击着两岸庄稼和道路，把彭毓斌的部队切断好几节，士兵骂不绝口。彭毓斌向胡三余说：“你留在这里。”
他带参谋长，打马到了前边。参谋长看表说：今天是十月一日。”
回首沁州已经落在后面，前边隐隐出现了山峦的影子，这个山不是奇峰突起、悬崖绝壁；面是平缓上升，最后形成高峰，卡在太行和太岳之问，瞰制着白晋路和通屯留的公路，如果晴天，就可以明显地看出，这个山将是通向上党盆地的咽喉要道，现被雨雾蒙住，只是一片淡淡的影子。双方都沿着白晋路南北对进，就像是两列车，朝着相对的方向猛力前进，都开足了马力，总会在一个地点发生碰撞的。部队兼程前进，预计在老爷山、磨盘垴南麓，屯留城以北一线相遇。我军从长治城东南的北天河出发；彭毓斌从沁州南里村一线起动，双方兵员达四万多人。彭毓斌是八个师两万多人；我方是两个纵队和部分地方部队，也是两万人。雨一直在落着，人们淋得浑身湿透，没有一处是干的。作战处长梁近，心事重重，一肚子话想吐出来。夜行军不会和敌人逋遇，关键在明天黎明。这时，他真想找人谈谈，以表明他的心迹。他向张华说广我一直在担心，最好是歼灭了阎锡山的援军，再取得长治城，两全其美。”
张华此刻却不了解他的对方：“那你担心什么？”梁近说：“我担心的是，上党作战是按照我们的意图打的，没有按照：边的意图。上边最初着眼在胡宗南身上，胡宗南部队已经到了晋中；上边的着眼点又放到了平汉路上，因为孙连仲集中七个军逼近安阳，所以毛主席亲自来电报；而我们的作战重点却放在上党，我们没有按上级意图行事。如果这个仗打糟了，我们自己要承担责任，这就是问题。如果这个仗打好了，歼灭了援军，又夺取了上党，这说明我们对了，上边的意图不对，这也不能说没有麻烦……”
张华说：“有什么麻烦？实事求是嘛”梁近感慨地说：“也许我想得太多了，不谈这个了。估计明天可能和敌人遭遇，这一仗决定上党战役的成败，刘司令员一直怀疑援兵的数字不确切。我去前边随部队前进，你留在司令员身边。”
他马鞭一挥，向前急驰而去。后边部队赶了上来。司令部被迫停止前进，闪到一旁看着战斗部队通过。太行部队以急行军速度赶上来。雨还在落着，道路泥泞，黄泥像胶一样，经常拔掉战士的鞋子。几支部队都要从这条路上通过，路已经被踩得稀烂。柱子在前卫连，从长治城南撤下来，他是想不通的，本来打算再当登城第一名，这一下落空了。他问班长金虎，金虎说：“援军来了，去打阎锡山的援军。”
他带着教训新兵的口气说：“这是刘司令员的围城打援的战术，围住长治猛打，吸引敌人派兵来援，再在野外把援军消火。这就足打运动中的敌人。”
柱予问：“敌人知道我们的办法怎么办？”
金虎说：“说也奇怪，敌人知道，可是他还得来。他不来，长治城不就成了我们的广！”柱子说：“那援兵来「，长治不也成了我们的吗？”
金虎说：“阎锡山要是明白这个道理，他就不适混蛋了。可他不这样丁不行，除非他投降。”
“蒋介石呢？”
“蒋介石比阎锡山明白不广多少。他主要仗着兵多，有人城市，有人』：厂，有美…人给他撑腰。这仗足上党战役关键的一仗，小过，野战双方都在运动中，很可能打成遭遇战，我们是前连，要看找们的了！”柱户问广遭遇战怎么打？”
金虎绘卢绘色地说：走着走着和前边的敌人碰头了。这时候不能退缩，猛打猛冲，把敌人打乩，不给敌人反手的机会，最后把他们消灭干净。这要胆子人、勇敢。”
柱子卨兴广他们足前卫连，如果和敌人遭遇，就可以大显身柱子觉得他是最幸运的，超过了父亲和哥哥。他们是在卜本鬼子刚进屮国时，在长乐村英勇牺牲的；二哿是打闻民党朱怀冰时牺牲的。轮到他参军的时候，爿本鬼…投降了，抗战已经胜利。他参军就打襄垣，打屯留，打长子，打潞城，打壶关，个胜利接着一个胜利。如今我们包围了长治城，乂去歼灭阎锡山的援兵，心里真有说不出来的高兴。又一想，刚参军就和村里最好的姑娘小玉结了婚。小玉是全村最好看、最能干的姑娘。小上也喜欢他，他一报名，带动—大批青年都参了军。从穿上军装那一大起，他感到真是打到哪里，解放到哪里。所到之处，老乡们都欢天喜地地欢庆胜利，父老们抱他，亲他，往他衣袋里装好吃的东西，感激地拉肴把指示传达给连长。“两军相逢勇者胜”，这一句话鼓起了年轻战上的雄心，使他浑身都是力量。部队过去之后，刘伯承司令员问张华广你们处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