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他既然发现我们大部队过来了，他会准备对付我们的。事不宜迟，乘他立足未稳，我立即发起攻击，因为是我们暴露了目标，破坏了整个计划。”
刘伯承司令员：“你等一下，不要放下话筒：他偏过头来和政委商量：陈赓要求立即发起攻击老爷山。如果我们夺下老爷山，彭毓斌立脚不住撤回沁州，于我不利。敌人据守老爷山高地和我对峙也于我不利。如果允许陈赓的计划实施，必须及时派部队切断彭毓斌逃回沁州的通路。”
邓小平政委点头，向梁近和张华示意。刘伯承司令员对着话筒说广同意你的方案，你的打法……”
陈赓说广要三八六旅三个团上。”
四十三陈赓的司令部，设在屯留以北的黄土丘陵上。老爷山好像就在他的头顶，瞰制着他的一切活动。陈赓司令员气得大骂彭毓斌：“娘卖皮，胆小鬼，怕死！”随即命令他的参谋长广部队停止前进，让他们旅长、团长都来。我们暴露了目标，破坏了总部的计划，我们要把老爷山夺下来。”
他的一个旅留在长治北关，已经持续战斗卜天了，手边只有周希汉这旅——三八六旅，这是他打硬仗的主力部队，决定把〒八六旅一个旅投人攻击，这也充分表现了他的个性。这是关键的吋候，关键的一仗，夺取老爷山制高点，打彭毓斌个措手不及。上党战役再也不能拖延时日了，必须尽快结束，因为孙连仲的七个军已经顺平汉线向北推进了。旅长周希汉带上三个团的干部驰马赶来。一见司令员满面怒气，他们都静下来，走到已经铺开的老爷山地图跟前。周希汉旅长解释部队暴露了目标的情况。陈赓司令员把手一挥：“不怨你们。”
他指示参谋长：把各团任务下达给他们广参谋长下达各团的任务和攻击因标、道路，攻击发起的时间。陈赓司令员怒气未息地踱着步子，一边骂：“阎锡山，娘卖皮，派来的人都是废物，老爷山高地你能保得住吗？”由亍破坏了总部的计划，使他特别恼火，要把一切怒火都倾泻到敌人头上，把阎锡山和彭毓斌痛骂顿。他不骂他手下的人，他知道，他们会明白他的意思，好在向战士作战斗动员的时候说：“陈赓司令员大发雷霆。”
好让战士们把这股气都打到彭毓斌身上。旅长周希汉下达作战命令：“七七二团从老爷山西面发起攻击。二七团、二十一团从老爷山东侧发起攻击。南面由太行十四团助攻。”
高地上下故我的兵力，是一比一，个师守，一个师攻，这将是场殊死的战斗。彭毓斌在老爷山高地上，摆了二十三军四十七师个整师的兵力和全部火器。陈赓以三个团兵力发起攻击。守者居髙临下，严阵以待。攻方足一路仰攻，坡陡、路滑，敌人的机枪子弹像泼水似地从髙山上擦着坡面泼下来，打得我攻击部队抬不起头来。七七二团发起猛攻，在老爷山西面的山岭上，和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敌人依托有利地形和工事，发挥火力阻击我攻击的部队。七七二团营猛扑敌人的前沿工事，夺取了敌人的阵地，敌人不断发起反冲锋，就在敌人阵地上反复争夺，激战彻夜。敌人投人一个团的兵力和全部火器，固守第二道工事。在山下，夜里仰望老爷山西岭，从手榴弹爆炸的火花和飞舞穿梭的曳光弹，可以判断战斗在激烈地进行着。陈赓司令员从未有过这种不安的心情，不断地要周希汉旅长了解前边的情况。敌人占据了有利地形，攻击部队受地形的限制，不便展开。战斗的激烈，时间的持续，揪住每个人的心。吴孝闵的二十团从东侧攻击，也遇到敌人顽强地阻击，攻势发展不开，和敌人反复拉锯，指挥员们个个心急火燎，攻势不利。正是秋分时节，秋分秋分，日夜平分。午夜一过，天很快就亮了。攻势必然发展，天明前见分晓。陈赓司令员暴跳如雷，人们的脸上都蒙上一层焦虑。霍刚一下子闯进团指挥部，望着焦急的吴孝闵政委说广我带一个连从侧翼插上去：吴孝闵一下子站起来：“你……”
霍刚说广天很快就明，老爷山高地还没夺下来，乘战斗激烈之际.我带一个连从东侧，擦着我团攻击部队的右翼猛插。”
乂罗闵的眼睛哓「：“好，我跟你去。”
祐刚十脆地说：“不要你去，你去会分散我的精力，影响我的行动，对我是钳制和约电，这得由我个人见机行事广旲孝闵也知追，崔刚的意见是对的，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这种精神是很町贵的。只是一个连上去力暈太单薄，但是多了又会碍事的。霍刚说：“政委放心广吴孝闵仍过意不去：“我怎么支援你……”
驩刚说：伃么都不需要，只须用猛烈的火力支援从正面进攻的部队就行。”
吴孝闵政委拘心地提醒他：“七七二团一个营打得只剩「几十个人了！”霍刚说广我知道。”
一转身走向团部，在团部门口疋碰上父亲，他说：“爹，你拦住政委，别让他跟我来。我们连上广吴孝闵冲出门口，被霍青山老人把拦住，老人央求地说：“叫孩子们去吧！他年轻、力壮，手脚灵活。你戴七近视眼镜，又足山路，为了照顾你就耽误广他。”
吴孝闵清醒过来丫，大步走向火力阵地。向机炮连长说：“向敌人主阵地射击，猛轰敌人广用猛烈的火力轰击敌人，转移敌人的注意力。七七二闭的方向，战斗还在激烈地进行，看来还没取得立脚的阵地，他的正面攻势也被迟滞起来，攻击也未奏效。敌人兵力多，地形好。徂拿不下老爷山是不行的。他一直守在这里监视，怕射击被停下来。霍青山老人带着一班民工来回搬运炮弹。但吴孝闵的脑海里，总是出现霍刚的影于，他盯着霍刚走去的方向，想象他们在崎岖的山路上运动的情形，心里估计着时间，计箅着他们前进的速度。四十四霍刚带队沿老爷山东侧，向磨盘垴中间敌人纵深插去，这里可能是敌人的接合部，当敌人的注意力和主要兵力被我兄弟部队吸引住的时候，他这里可能一时成为空隙。七七二团打得猛，打得顽强，不愧是“夜老虎”，只是敌人地形有利，一个营战斗到只剩十几个人。吴孝闵团的正面也和敌人反复拉锯。这说明老爷山阵地是这一仗的关键，双方都投人了主力部队。霍刚想：如果我们拿不下老爷山来，有何面目见上党人民。他相信，只要他不退缩，战士会跟他冲上来的，而他曾经做过陈赓司令员的警卫员，看到首长焦急的样子，他是坐不住的。现在全战场在看老爷山上这场争夺战，他父亲在看着他，吴孝闵政委在期待着他，这是几个纵队和几个团并肩作战，他不能自甘落后面让其他战友流血牺牲。吴孝闵两脚没挪地方：守在火力阵地，两眼深陷，脸色苍白。老人霍青山运送弹药，汗流浃背，一语不发，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他不愿让人看出他的神色紧张，对儿子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诸如“小心”、危险”，“別冒尖”的话，他不会对儿子这样说的，他处在儿子的地位也会这样做的。老人只有一个愿望：不能让炮因为没有炮弹停止发射，干看着敌人杀我们的人。天色快要明上来，人们的心里都急了。吴孝闵政委担心得手在发颤，死盯住霍刚走去的方向。旅里已经几次地催问了。霍刚还在半山坡上向上爬着，一直向髙地爬去，冲上一座山峰。敌人发现他们冲上来。都吓得呆了。霍刚展开一个连的横面攻击。他带着机枪排攻占敌人阵地，敌人吓得举起枪来。霍刚问俘虏：“你们是哪一师？”
俘虏说：“二十三军、四十七师。”
霍刚问：“你们到底来了多少人？”
俘虏说广二个军八个师、两万多人。”
霍刚派人把俘虏送回，他写了一个纸条，指出他的位置：“我们占了老爷山东北部两个小髙地，切断了老爷山敌人和他主力部队的联系，我正面的敌人是阎锡山二十三军四十七师。援兵来了三个军八个步兵师，两个炮团，二万多人。”
这一消息传来，吴孝闵控制不住地流出泪水。霍青山也不住地擦眼睛。消息立刻从旅部传到纵队。四十五黄碾镇总部彻夜灯火通明。刘伯承司令员和邓小弔政委坐镇司令部，等待老爷山的战况。作战处长梁近报告：七七二团攻击受阻，打得很顽强。激战彻夜，一营只剩下几十个人。二团东侧攻击奏效，夺取老爷山东侧两个无名髙地。主峰还在敌人手里广他用手指出二十团攻占的两个无名高地的位置。刘伯承司令员用放大镜看那两个无名高地；又看老爷山，以及这两个小高地和老爷山的距离。刘司令员高兴了，向邓小平政委说广我们已经楔人老爷山的纵深部位，从背后威胁敌人主阵地。这个动作很有价值。”
一司令员正高兴，陈赓来了电话，向刘司令员报告广主峰没有夺取，二十团攻占了位于老爷山东侧背的两个小高地，用兵力可以切断老爷山主峰和后面的联系。”
他的话表现出不是那么理直气壮的声调、然，他不高兴的足没有夺取老爷山主峄，没能按计划完成任务。一个主力团受到很大的伤亡。最后他说：“我们准备重新组织力量，夺取老爷山。”
没冇按他的计划办事，或者办事没有办好，他是不甘心的。人们会说：陈赓投人三个团也没拿下老爷山主峰。这个苫果无论如何他足吞不下的。即使咽下，也会永远堵在心里化不开。听到陈赓对己攻击的效果不满，再次请命就明白他的性格了，刘伯承司令员乐了：“不需要了，你们已经完成了任务。七七二团打得很好，打得顽强，展幵夜战，保持了夜老虎的战斗作风，起厂很贵要的钳制作用，使得二十团在东侧得手。敌人一个师，我们…个旅，实阮我们兒两个营发起攻击。敌人兵力和火器都优广我们几倍。而敌人是居高临下，二十团这个连长值得表扬，他？？准了时机，在敌人接合部插进一刀。这比夺取老爷山主峰更为有利。拿下：峰逼得彭毓斌无立足之地，缩问沁州，那倒是失策，不如这样好，这叫偏打正着\把主峰留给彭毓斌，这就拖住广彭毓斌，不至于立即逃回沁州。而我们又控制了老爷山主峰，也给我们争取了时问广陈赓报告：敌人援军不是一个军，是二个军；八十三军、二三军，阳城省防军的两个师，共八个师，两万多人，二十四门山炮。”
梁近听了一惊：“又打出两个军来……”
全场的人都觉得惊愕刘伯承司令员点点头说：“这才对头，这才像阎锡山干的事。七千援兵太少了，三个七千人差不多。”
梁近担心地说：“打了两天又打出两个军来。敌人是两万多人，我们打援的部队是两万人，以少对多，难以在野战中达到全歼目的；敌人又占据右利地形。”
刘伯承司令员说：“不是又多出两个军来，他本来就是这个数目。磨盘垴和老爷山的敌人是两个军的建制，所以彭毓斌敢于在前边摆开两个师。”
邓小平政委插进来说：“不足为奇，反正都交过锋了。现在足主峰在敌人手里。吋是被我们切断厂后路；主峰老爷山上摆一个师，在断了后路的情况下不可能持久。”
他望着司令员说广事不宜迟，迅速作出决策。”
梁近说：“目前戶头没有预备队……”
邓小不政委说广前情况看来，一.者不能兼顾。顾头可能得两头；两头都顾，…能一头也捞不着。而且时间不允许。”
刘伯承司令员说：“下定决定，把陈再道的冀南部队和太纵队的决旅凋过来，兼程赶束老爷山/他嘱咐说广要他们白大行军：这是个大胆的汁划，敌人的援军人数、火炮都优子我们，而且据守制高点。南面我们攻城部队和史泽波的守城部队，也是敌人的人数和火炮优于我们。敌人据守坚城「老爷山和长治城两地相距四十公中…老爷山行还有沁州敌人~”日军个旅团。沁州到老爷山相距也足叫十多公里，此我们却再没有…兵一卒可增丫。没有胆量的人对此会一筹奠展，屮央乂再催促迅速结束上党战役，转战平汉。刘伯承⑷令员人胆决策，放弃长治城，只派一个团监视史泽波，把所有七力部队调过来，加强野战攻击力量。而且让陈冉逍、李成芳白天把部队撤离长治城，兼程北进。作战处长梁近不解广整个战役我们都是利用夜间行动，以利于隐蔽；如今白天行军，那就会全部鬈露我们的意图，会被敌人发觉我们的破绽。”
刘伯承司令员微微一笑广兵法卜说：示形于敌。史泽波看见他会高兴的，他不会跑的。”
梁近慢慢地把话筒拿在手里，迟疑地放近嘴边。邓小平政委乐若从梁近手里接过话筒。人们看见政委的这个动作都笑了，仴也感到紧张。可笑的是邓政委把他的部下都了解透了一接受任务时总好讨价还价，讲困难、讲条件，提难题。邓政委下达命令，一向说一不：，令行禁止，谁都不敢说二话，立即执行。政委这…动作，说明时间紧迫，刻不容缓，稍一拖延就会贻误战机。而从长治城到老爷山，还得两天的路程，这两天时间内，如果敌人清醒过来，会立刻采取相应对策的，问题是司令员手下再没有兵了。邓政委对问题的严重性是充分了解的。刘伯承司令员给史泽波唱一个《空城计》，不同的是：司马懿是不敢进城，史泽波是不敢出城。邓小平政委拿起电话说：“陈再道，我是小平，留下三十三团监视长治城史泽波。接到电话之后，你带冀南纵队和太岳纵队决一旅立即行动，夜兼程，赶来屯留老爷山参加战斗。白天行动。”
下达命令之后，邓小平政委向梁近说广让前沿部队随时观察敌人的活动，即刻报告上来。”
刘伯承司令员说：“陈再道不到，寝食不安。”
四十六陈再道司令员一听是邓政委打来的电话，立刻紧张起来。平常邓政委不大亲自下战斗命令，今天的情况特殊，要求放弃攻城，白天出发，立即行动；而且日夜兼程，赶到老爷山参加作战。这一切都一反常态，他不便追问明白，于是立即向他的参谋长下了一连串的命令。一是，命令决一旅李成芳旅长，立即撤离长治城，以急行军的速度向老爷山前进；二是，立即命令三十三团，留他这一个闭在长治城，监视史泽波；如果史泽波突围，立即跟踪追击，并派一部分队伍进占长治城。最后命令参谋长，半小时后把部队撤下来，整理好出发。参谋长走来问：为什么白天行军，不怕史泽波发觉？”
陈再道司令员对参谋长说：“从实际情况出发，不必多问。”
这几天连连接到前方命令：加紧攻城。陈再道就不遗余力地加紧攻城；援兵的情况天天通报。不知这次为了什么？命令下得这么急，连情况都不交代一下，但他不敢发牢騷，因为是邓政委下的命令。参谋长还在怀疑：“我主要是对白天行军……”
陈冉道把眼一瞪：你为什么害怕白天行军？”
参谋长说：“史泽波发觉我们部队北撤，他跑了怎么办？”“这一点司令员早计箅好了！”部队以急行军的速度北迸。冀南部队是在平原上长大的，没有见过山，更没有进过山，看到什么都感到新奇。白天行军，就像是孩子过新年似的高兴。在路口，陈再道见到决一旅旅长李成芳。李成芳问：“什么任务，有什么情况？”
陈再道说广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命令是邓政委下的。令行禁止，说一不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