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仍是浙东巨富沈三平的二千金,也是宫中沈贵妃的妹妹。三年前,她下嫁给一位叫黄仁的进士。后面发现这人其实是个胆小怕事的懦夫,于是沈小姐新婚未满月便逃回了娘家。不久,在沈家的压力下,黄仁便写了一纸休书。于是沈小姐又重归了自由。
由于沈小姐从小最是仰慕岳王爷,所以她与黄仁决裂之后,决定要找一位顶天立地的将军做夫婿。所以自一年前,她便暗中请安世通安大人不时的请些军中适龄的将军们来她的府上赴宴。其实真正的目的却是在选婿。所以今晚这酒宴也可看作是相亲宴。
头一两回,大家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次数一多,这些人也便都知道了。于是便开始有不少两浙一带的将官主动要求赴宴。便如那郭倬。本来,他三十不到便升任副都统,正是少年英杰,应该是今晚宴上最有机会得到沈小姐青睐的人,可是却被你给搅得他再也无脸在这儿呆下去。你是不是很得意?”说着年轻公子盯着田昊。
“得意什么!我正后悔呢!早知道是为了争什么小姐,我就不出面了,没得到任何好处,还凭空的得罪了这么一个当权派。”
“为什么?难道,你就不想得到沈大小姐的青睐吗?”年轻公子问道。
“我才不稀罕!又没看过这小姐长什么样子,既然她第一次择夫选的是那么一个胆小懦弱的人,想来也一定不怎么样。不然,以她的家世又怎么不会选一位更好的夫婿呢!说不定,她长的满脸雀斑,或者鼻斜嘴歪。”田昊道。
“你才鼻斜嘴歪呢!”那年轻公子被田昊说的突然生气起来,话没说完便转身跑掉了。
田昊莫明其妙,“我又不是说你,你生什么气啊!”那位公子却已经走远了。
田昊摇摇头,心道,这种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们一个个真是奇怪的很。
正想着,突然感觉到身旁的一片树丛中散发出一股气息。显然,那儿藏了人。可是会是什么人呢?田昊装作要去茅房,悄悄绕到了树丛的后面。果然看到树丛中隐约露出一个人影。田昊抓起一块石头,摸的近些了,突然把石头投了过去。
那人也很机敏,听到石块的声音,忙跃身让了开来。接着便要向院墙处跑。可是田昊早有准备,将他拦了下来。
这是一个家丁模样打扮的年轻人。他见田昊拦住了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向田昊直刺过来。田昊见此人动作敏捷,也不敢大意,一面避让,一面大叫:“有奸细,快来人!”
那人听到田昊响,便慌了起来,丢下他,转头就要跃墙逃走。田昊却不放过他,拾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打在他的肩上,把他从墙上打了下来。
那些原本在屋子里喝酒的人,这时候听到叫喊也都拿起刀剑冲了出来。很快那名家丁便被制服。安世通叫来府里的管事,让他来看来这人是不是府上的人。
管事走上前仔细看了数遍,摇头肯定的道:“此人小人从没见过。不会是我们府上的家丁。”
“既然不是府中的家丁,你为何要混到这儿。你研究是什么人,来这儿又是什么目的。快说?”安世通说着一把抓起被绑成了粽子般的奸细。
那人骨头倒是挺硬,虽然被抓了,却还是一言不发。
安世通见他不肯招,于是命人把他押到营中。给他先上了一顿毒鞭,打的那人皮开肉绽。但那人虽被打的昏死过去几次,却始终不肯吐露一字。安世通正要对他再次用刑,一旁的田昊拦住了他。
“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再打只怕就坚持不住了。不如交给我试试。说不定我可以问出些线索。”
安世通虽然对田昊的话并不太相信,但现在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就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安世通走后,田昊命人将这名家丁从木架上解了下来,又命人给他在伤口涂了止血药。
那家丁渐渐清醒过来,却对田昊的举动十分不解。
“你为什么要救我?”
“没什么,我只是见你如此年轻,可能还没成亲,人生的快乐你都还没享受到几种,如果就这么便死了,实在是可惜了。
我知道,他们既然派人来打探。你必是他们的亲信。所以你才会宁可自己被打死,也不说一句。
可是你以为你不说,我们便不知道了吗?”
那家丁一惊,“你们都知道了?”
田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给他包扎伤口。“你不就是东海的海盗吗?真正的身份是大金国的一支水师。两个月前,咱们还曾在东海之上交过手。当时,你们的统制大人就是被我跟我的兄弟冲上船给杀掉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那人大惊。
其实田昊这么说,本也只是带着几分猜测。因他见这人的手臂上有一处,与上次在东海之上见到的那伙海盗旗杆上的奇怪图形一样,他于是便做了这个大胆的猜测。那家丁虽然没有承认,但他的表情却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其实,你们的计划我们也知道了大概。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的便认出你的身份。现在只是希望你可以合作,告诉的我们更详细一些。如果你肯说,那么你就可以活下来。如果你不肯说,那就得死,可是对于你的同伴来说,结果基本不会有什么不同。
当然,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与你慢慢的耗。我数到十。如果你还不说,我就只能让他们把你拖走了。”
一说完,田昊便开始数起来。目的是不给他有思考的时间。
那人听着田昊一声声急促的数数声,头上立时冒出豆大的汗珠。当田昊数到八的时候,那人便招了。
原来,此人名叫杨二,正是那一伙东海海盗。自上次与陈家东海一战,首领被杀以后。他们当中便出现了分化。其中有一伙一百多人的海盗悄悄转到了太湖,在太湖一带活动。而杨二正是那一伙转到太湖的海盗,他今天潜至沈府也是因为听说这儿今天聚集了不少将领。
他们最近正好计划了一个行动,他来就是要探听探听这些将领的聚会是否与他们有关。
田昊稍稍追问了一下,杨二便老老实实的把同党计划的行动详细的全盘交待了出来。
他们这一伙海盗因为初到太湖,刚刚找好立足点。正准备对平江的刘家盐队来一次打劫。虽然太湖一带其实聚集的商贩很多,但真正算的上是大户的却没有几家。而这刘家的贩盐商队便是其中的大户了。本来,在太湖一带一直也没什么像样的盗匪,固而刘家的盐队往来于太湖两浙也是一向平安无事,也自然就在这方面没什么防备。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伙海盗才最终决定向他们下手。
田昊听了这个消息,忙把它告诉了安世通。
安世通听说他们要劫的是刘家盐队,忍不住皱了皱眉,但他还是很快决定要尽快通知刘家,并加派人手在运河一带水域巡逻。
出门前,安世通又把田昊一起叫上了。“这杨二是你审出来的。还是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刘家,万一要是他们不信,你也好当面将详情向他们说明。”
田昊点点头。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刘家会不相信他这个平江统制的话,但也没有多问。
两人骑马出了军营,很快来到刘府。刘府果然是个大户,比先前沈府的宅子又大了几分,几乎可与泉州陈家相当了。两人到了门口,安世通向家丁亮出身份,说是有要事要见他们家老爷。
那家丁见到安世通却十分倨傲。“老爷最近去临安了,不在府上。”
“那你们府上现在由谁主事?”安世通问。
“府里现在由三姑爷主事。”那家丁道。
安世通听到这个三姑爷三个字,脸上的表情抽搐了一下。“那便劳烦您帮我们通禀一下三姑爷,就说我安世通有要事求见。”
那人看了安世通一眼,似乎十分奇怪,但还是进去禀告了。
不一会儿,那家丁便回来了。“三姑爷现在没空。安大人还是请回吧!”
田昊一直在一旁看着。到此时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开那家丁,就向里冲。“我倒要看看,这位三姑爷倒底是个什么人物,居然连统制大人也敢不见。”
那家丁一个不及防,被田昊推倒在一旁。安世通见田昊发了怒,忙伸手要来拉他,却一个没拉住。田昊已经冲进了府里。安世通没办法,也只好跟着进去。
两人刚进府,便看到一位三十上下的中年人带着四五个家丁拿着棍子赶了出来。一面走,口里还一面叫着:“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强闯我们刘府。”
安世通见到此人,便停了下来,把田昊也拉住了。
“啊!安世通,原来又是你。怎么,几年没见了,是不是觉得你升官了,便有了资本,又想到我们刘府来捣乱?我告诉你,不要说你只是个水师统制,就算你是平江知府,我刘家也照样不放在眼里。”
“孙穆尘,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吵架的,而确是有要事要与你相商,你莫要误会!”
“安世通,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必跟我耍这种花枪。我误会!哼!好啊!我今天就误会了,看你能把我怎样?”说着,孙穆尘向身后的那些家丁一挥手。“给我打!”
那几个家丁一听吩咐,也不管前面的是什么人,举着棍子就朝安世通跟田昊打来。
安世通一见,知道今天是肯定说不通的了,只好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