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我对这个男人,彻底的断了念想……
他一进来,一边揉着膀子,一边乐呵呵傻笑的瞧着我。
我暗吞一口口水,将自己蠢蠢欲动的****压下去,对着来人媚笑一下,夹着嗓子问道,“公子可有哪里伤着了,不若让小女子为您瞧瞧?”说完,奉送了一个自认为很挑逗的微笑。
那美人公子原本满面的笑容生生顿了一下,目光直接掠过我,对着黑漆梨木衣柜问道,“师兄,这是小宝儿么?你别带错了人了。”
门从里面被推开,“哐当”一声,大叔从里面滚了出来。
他一边揉着头,一边皱着眉头走到桌边坐下,喝了口茶,“没弄错没弄错,只不过封印了万八千年的,封傻了!”
“真的是小宝儿!”这位美人公子说着说着就扑上来,把我狠狠抱住了。
我心下颤了颤,顿时觉得自己很完满。
“小宝儿,你可还记得我?”美人公子双手搭着我的肩,满脸期待的看着我,像极了大叔让我评价他N97时的神情。
我很想就迎合的点点头,可无奈,不待我答话,大叔直接说道,“她怎么可能记得你?她连我都记不得!咱们还是赶紧的给她解开封印,明日,原先的那个小宝儿就回来了。”
“好好好!”美人公子连连答道,准备伸手来抓我。
危机感顿时朝我涌来。这位美人公子在我心里的形象马不停蹄的跌落千丈。
看来这美人公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定然是想把我当成什么人体容器之类的,让另一个叫小宝儿的人住进这具身体里。若是小宝儿一来,我可怎么办,我还能回去么!
我连忙往后一跃,手执烛台,恶狠狠的对他们低声吼道:“你们都给我站住!”
两人俱是一愣。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小宝儿又是谁!你们准备对我干什么!”我凶狠地看着他们。
两人对望一眼,眼里竟然出现某种赞扬之色。
“嗯……不错……这的确是小宝儿!”美人公子感慨道,“拿根烛台也敢跟人拼命,我最欣赏小宝儿这股傻劲儿了!”
我顿时有点心虚,但仍面不改色,依旧凶神恶煞的道:“闭嘴!先回答我,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不是人,我们是仙!”大叔和颜悦色的教导我。
“屁话!鬼都不信!”
“鬼怎么不信了?远远地闻到我们的仙气,早就滚得远远的了。”大叔颇为得意的笑笑,手放在胸前,像手上拿了一把扇子一样,缓缓扇了起来。
美人公子见状,无奈的黑了黑脸,“……师兄,你也真是老糊涂了吧,心诀都没念,扇个什么劲儿啊!”
大叔低头一看自己空荡荡的手,讪讪笑起来。
娘的!这俩精神病,玩什么把戏呢这是!我正欲发火,却见大叔喃喃自语,手上就突然凭空的出现了一把蒲扇!凭空!真的是凭空!又突然的,大叔身上一身旧西服倏而就不见了,着身的就是一件古代的长袍大褂,肚皮高高腆起,赤着一双大脚。如若不是他的地中海发式,我会以为他就是弥勒佛了。
他如若把旁边一圈挣扎求生的头毛斩草除根了去,整个人的气质说不定会提上去一层。
“怎么样,信了吧?”大叔呵呵笑道。
“哼!会几个魔术……就了不起啊……”我声音渐渐弱下去,因为,我看见美人公子突然间凭空消失了,不过半秒,倏而飞了回来。当然,在经过窗户的时候,又很不幸的撞着了窗棂。他在大叔奚落的笑声中,摊开手掌,掌心里赫然是一朵泛着幽光的莹蓝色睡莲。
这睡莲我知道,就在我们这豪华妓院的围墙外头,有一片很大的湖泊,名为镜湖,镜湖的正中央,就开着一大片一大片的莹蓝色睡莲。那地方,不坐船是没法儿去的,就算坐了船,也没人敢摘,听说只要谁摘了那睡莲,必然平湖起浪,满船人为那睡莲陪葬。
美人公子嘿嘿一笑,将那睡莲递给我,“我跟那小湖莲说是你回来了,小湖莲挑了朵开得最盛的,特地赠给你的。”
我手一抖,没敢接,那睡莲便掉在地板上,瞬间化成一滩水渍。
“啧啧,这可惜了小湖莲的一番心意,若是加水捣碎了,敷在脸上,一辈子都永葆青春的哦。”美人公子惋惜的叹道。
我愣神的瞧着那摊水渍,心下竟不怎么惧了。望着眼前这二人的时候,还真有种熟悉感油然而生。
……难道……我真的是什么小宝儿……?我心下竟有半分信了。
“那……我……到底是什么人啊?”我抬眼瞧那二人,二人俱是一笑。
“你不是人,你也是个仙!”大叔笑眯眯的道。
“我……是仙?”我几乎要笑场,但是看着面前二位认真的表情,却并不是在演戏,只得敛了心中的笑意,将自己的表情装得严肃点儿,再严肃点儿。
“你是桃丘上的桃花小仙——淘宝。”
我知道,那美人公子没和我开玩笑,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再问一遍,“淘宝?!我叫淘宝?!”
“嗯!”美人公子未觉得有半分不妥,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
“淡定淡定,桃花的桃,此种雷同,纯属巧合。”大叔对我眨眨眼睛。显然,受过现代社会熏陶的人,就是比旧社会的人见多识广些。指不定,那N97就是大叔从淘宝上买来的呢!
可即便是桃花的“桃”,我也有些接受不了。
我觉得,说我是神仙这个事实,远远没有说我的名字叫桃宝这个事实来的有力而震撼。
“这是谁给我起得名字啊?”我沉默了半天,虽觉得在这种关系到生死存亡的时刻,问这些边边角角的话有那么点削弱气势,但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弱弱地问。
美人公子眼角跳了跳,神色有一丝紧张。转过脸看向大叔,像是在征求他的意思。
大叔看起来像是心中挣扎了一下,复而左右瞅瞅,和美人公子一并在凳子上坐定了,蒲扇一挥,示意我离近些。看他那神秘兮兮的样子,倒真让我生出几番好奇来。便放下烛台,也坐到桌边,凑过头去。
大叔用蒲扇掩住我们的头,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当然是天帝了。”说毕,神色紧张的复又左右瞅瞅,再抬起身来。
天帝……?就是天上的君王?怎么是他给我起的名字……我略微一愣,难不成……“我是天帝的女儿啊?”我惊诧的问道。
“啪”的一下,我的头被大叔的蒲扇重重一拍,我吓得一跃而起,带得桌上的杯盏茶壶都掉向地面,“叮叮当当”摔得粉碎。
“大惊小怪!小宝儿,你这冒失的性子还真得改改。”美人公子用玉笛敲敲我的头。
哼!当我的头是架子鼓么,谁爱敲谁就可以敲啊!
正待发作,却蓦然想起,我现今手上连个烛台都没有,和两个或许是神仙的家伙厮斗,怕是没什么好下场……我默默在心理安慰自己,关于架子鼓的问题,我可以稍后再议。于是,我便忍辱负重的又坐下了,也学着大叔的样子压低声音说,“我真的是天帝的女儿啊?”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大叔认真地说。
其实吧,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远远没有我的名字叫“桃宝”来的有力而震撼。他们那番又是紧张又是神秘的神情,实在是有那么点做作了。
“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啊?怎么给自己女儿起这么一个名字?原来天帝的文学造诣也不高么!”我复压低声音,暗暗的说。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毛栗子。
“怎么能这样说你父皇呢!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爱你,若不是天帝,你早就魂飞魄散不知道多少回了!”大叔一副认定我不识好歹的痛心疾首样。
我幽怨的望向他,倘若不是他说他是我师父,倘若我先前没有用烛台砸向他锃亮锃亮的脑门儿,我现在定然已经暴动了。
“小宝儿,你是天帝之女这事,天上地下,断然不能再有多余的人……呃……仙……还有妖……就是天下的生物知道,晓得了么?”美人公子磕磕绊绊的补上一句。
哦?这话说得,难不成我还是个私生女?我暗忖,这天帝大抵也是个风liu胚子,上天入地,不晓得播散了多少枚我这样的种子。对于这样处处留情还留种的男人,我向来是不大看得惯的。
我正准备从鼻子里发出点鄙夷之声,却立马被两个男人严肃敬畏的神情直直吓得逼了回去,连忙改成一连串的咳嗽来掩饰。
顿时,我对天帝油然而生敬佩之感,竟能让我眼前两位褪掉一身不正经的皮,剥出俩活生生只想让磕头膜拜的神仙出来,这天帝倒是不简单的。
大叔对我招招手,“小宝儿,来,为师来为你解开封印。”
我不动声色的微微向后欠欠身子。怎么一提到这事儿,我就心里没底儿倍感不安呢。
相信他们吧,但这事儿实在是太玄乎,与我十几年来一直被灌输的马克思主义唯物观完全相悖;不相信吧,那他俩是怎样在无道具的情况下完成那样天衣无缝的近景魔术的?而且,神仙一说,实在是完完全全准准确确的骚动了我近二十年来那颗闷骚的心灵。原来我并不是那么一个平淡无奇的人啊,甚至我连人都不是,我是一个……神仙!
从来没在我身上出现过的,某种类似好胜心或者虚荣心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大叔手一抖,变出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放在我面前,“这个,你先喝下去。”
“这是什么啊?”我端详着眼前的小瓶子。这瓶子不过酒杯大小,周身泛着紫色的光芒,瓶身上萦绕着蒸腾的水汽,一副此物不应人间有的样子。
美人公子深深地望了一眼大叔,大叔却头一次避开了美人公子的眼神,看着那仙气缭绕的瓶子,没有说话。我觉得甚是蹊跷,还是不喝为妙。
美人公子却拿起瓶子,向我跟前送了送,“没事儿,小宝儿,喝吧!天帝给你此物,是为了你好,知道么?”
嘿嘿,想唬我,经过我近二十年来的经验,一般说“为了某某好”而实施的行为,总是与某某的理念相违背的,最后导致的结局不是妻离子散,就是家破人亡。
“你们先告诉我这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要不然,我是不会喝的。”我翘起二郎腿,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不去管他们脸上歉疚过来歉疚过去,既心疼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就这样,僵持了大概有五分钟的样子,大叔对我招招手,示意我离近点。终于憋不住了吧,我心里乐呵呵的想,利落的凑过头去,准备接受另一个惊人的秘密。
大叔却蒲扇一挥,我眼前陡然一黑——唉,我一向都是太天真了的!——这是我晕过去前,脑海里的最后一句慨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