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不安。
这四个字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那是一点没错。
面对离自己不到五十步的大铁门,我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勇气走上前一步。
走廊里寂静的可怕,我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终于还是来到了铁门前,我鼓起勇气,轻轻地敲门。
兴许里面的人并没有听到,敲了几下,竟然无人应答。无可奈何,只有加了点力气,再次敲门。这一次的声音,如同晨钟暮鼓,响彻寰宇。
终于,里面传出来一个慵懒的声音:“谁呀?”
我看到从看守室里走出来的那个人,心里忽然一喜。这个人我见过,是爸爸的一个同事,姓李。只是他似乎并不记得我,冷着脸说道:“今天周日,要看人的话,周一过来。”
“是我啊,李叔叔。”
“你是?”
“我是林雨妍,林建的女儿啊。”
“哦,是你啊,你爸呢?你来这里做什么?”
若不是因为整天要面对罪犯的问题,李叔叔肯定是个十分开朗的人。
我安下心来,说:“我爸爸在家里,我听爸爸说,他抓了我一个同学,叫赵安吉,我想看看他。”
“谁?赵安吉?”李叔叔面色一紧,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小妍,赵安吉现在的情况,可不能见外人。”
“额……”我心里一紧,央求道:“李叔叔,你对我还不放心吗?我只是看看他而已。”
李叔叔上下打量着我,忽然想到什么事情,脸色板了起来:“小妍,你爸爸知道你来看他吗?”
“他……知道的。”最后三个字,我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不过还好,李叔叔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他取出钥匙,打开了大铁门,说:“快点啊,不要耽搁太久。”
我道谢之后,急忙在李叔叔的带领下,来到了关押赵安吉的房间。虽然警局来过很多次,但是对于拘留所这样一个到处是罪犯的地方,还是第一次看到。
和电视里一样,这样的房间很空荡,房顶较之平常房屋高了一些。铁门打开后,我看到赵安吉不知所谓地坐在角落里。整个房间只有他一个人,监控的摄像头散着着悠悠的光芒。
赵安吉看到我的出现,也很意外。他站了起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安吉。”我本以为见到赵安吉,我一定会有很多话要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喊出他的名字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安吉看了看我,不耐烦地说:“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安吉,你告诉我,你真的参与贩毒了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跟警察打架?”
“烦?”赵安吉冷冷的一句,片刻后,补充道:“那些家伙,跟你一样烦。”
听到这句话后,我连自己都不知道该以怎样的一种心情去理解。不过看着赵安吉蓬头垢面的样子,显然他在这里吃了不少苦。我于心不忍,低头说:“安吉,你放心,我一定会求爸爸帮你的。”
“你爸爸做什么的啊?”
“我爸爸……”我忽然止住,也许面对赵安吉这样的人,有一个警察老爸,他肯定是无法接受的。我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赵安吉没再说什么,靠在墙壁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之后,赵安吉问我:“带烟了吗?”
“没有。”我摇了摇头。
“靠。”赵安吉一拳砸在墙上,很显然他很郁闷。
“安吉,你要抽烟吗?”
“废话,这里无聊透顶了。”
“那好,你等我一下。”
我印象中,李叔叔是抽烟的。我在看守室里找到了正在看报纸的李叔叔,好说歹说,这才从他那里讨了一只香烟。意外的是,赵安吉接到香烟的时候,忽然笑了:“挺厉害了嘛。”
第一次被赵安吉如此夸赞,我蓦然红透了脸颊,低下头轻声说:“安吉,你在这里不要着急,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这一次,赵安吉收起了玩味的笑容,认真地抽着烟。或许在他眼中,我根本无法救他吧。
那么,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就偏偏做给你看。
心里如此想着,走出警局的时候,立刻被发子等人围住。
“怎么样?见到老大了吗?”
“老大他怎么样了?”
一连串的问题蜂拥而至,我根本来不及回答。这时,一个幼小的身影走了过来,推开了发子和龅牙等人,沉沉地说:“你们别打岔,听她怎么说。”
我感激地看了无敌一眼,郑重地说道:“我见到安吉了,他还好。只是,我们要想办法把他就出来。”
“对。”四人异口同声。
“这样吧。”发子临时充当起了老大的角色,说:“小妍,你先回去,我去找一下春哥。老大那么尽心为他卖命,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我没有告诉发子等人,毕竟我希望他们知道,我的父亲竟然是他们的死对头,是一个警察。不过这样也好,我去央求爸爸,而发子他们去找春哥,双管齐下,或许就能奏效了。
回来的路上,我的心情稍稍沉静了一些。其实我应该明白的,赵安吉是个小混混,他早晚有一天会经历这样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高天赐说过,赵安吉是冰,而我现在所要做的事情,或许就是要把自己变成一汪水,缓缓地,慢慢地,走进赵安吉的心里。
直到这一刻,我才确信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我真的喜欢上了赵安吉。
甚至,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哪怕天荒地老,岁月变迁,永恒的流水,终将化为冰川。
到那时,我就可以说,我走进了你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