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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凛霜日(一)

遥远的北方,凛霜日将至。

猎手杰拉德拿着长弓,穿梭在布满银霜的针叶林里,要想在白雪里找到猎物是非常简单的事,不过在被猎物发现前,把自己伪装好才是前提。

猎人的直觉,让杰拉德感受到了猎物。静立,环顾,林子里异常安静,一点风吹草动都将进入杰拉德的感官中。

杰拉德轻快的将一支箭搭在弦上,随时猎杀出现在视野里的食物。但过了一会儿,一丝寒风袭来,尽管杰拉德的脸已经冻得麻木,但还是觉得很冷。

一丝不对,杰拉德心底升起一丝危机感,直接将弓箭举了起来,屏住加快的呼吸,不断暗示自己平静内心。

“左侧!”一瞬间,杰拉德直挺着身子一扭,放出箭矢,鲜血四溅,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呼,冰原白虎,真是少见啊。”杰拉德毫不客气地拿出小曲刀,打扫起战利品来。

刚才那一箭射得很巧妙,在冰原白虎奔跳过来时,直接穿透了冰原白虎的头,破开了颈部的动脉,倒地上扑腾了两下,就只留下了绝望的眼神死去了。

杰拉德动作很快,一下子就剥掉了冰原白虎纯白的毛皮,这是这种猎物最珍贵的部分。之后又花了一小会儿时间切了几块厚实的肉下来,剩下的只是没肉的骨头了。冬季食物残缺,猎物都不会有太多的肉可取,往往要更珍惜才行。可杰拉德倒是不计较剩下的内脏和些许的带骨肉,管个两三天的伙食就行了,总不考虑意外状况的发生。

“好咯,今天收获真好,可也真重。”杰拉德将战利品打包好后,就打算返程了。平时都是打打野兔之类的东西,只够吃一天的,收获像这么多的时候很少见。这次有惊无险,遇上了只饿得皮包骨的不自量力的家伙,可相比兔子什么的,二者依旧不在一个分量上。终于,在满足了生存的前提下,可以在温暖的木屋里多宅几天了。

还有这块毛皮,可以拿它去山下换好几罐美酒,也可以换点粮食多过几天,但享受最重要,还是换酒来得快活。

这个地方叫北境,北境是一条绵延无尽山脉,杰拉德的小屋就在山下某处不受雪崩影响的地方。杰拉德一路下山,落满雪的针叶林在薄雾中隐去。

终于在某处陡崖上,看到了自己那沐浴在阳光中的温暖小屋。然而,杰拉德身为猎人拥有一双好眼睛,他一眼就注意到了门前路上多出来的几簇脚印。

“看来有不速之客啊。”杰拉德端详了一会儿,决定回到住处去会会这帮没礼貌的访客。

在屋旁的树丛里侦查了一会儿,就穿出了那片树丛,来到屋前的空地上,杰拉德掏出弓箭,瞄准了屋顶某处。

“哟!看看这是谁家的血鹰呀,在北方可看不到这玩意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杰拉德说着,拉满了弓弦。

就在杰拉德说完的一瞬间,门就推开了,从屋内走出四个身着铠甲的大汉。为首的大汉满脸络腮胡,仿佛没了嘴巴,但还是听他说出话来:“你要是对玛蒂的血鹰动手,她不得撕碎你才怪。”

“她当然会撕碎我,我很了解她多么喜欢这只鸟,但这只不过是她的玩具罢了。”突然,杰拉德拉弓的手一松,箭矢如同流星一般,朝那只血鹰飞去。

不过那只鹰明锐地觉察到这一动作,立即升空而起,然后闪电般扑倒了站立的杰拉德,用尖锐的喙顶着杰拉德细嫩的脖子。

这时候,又从屋里走出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我的玩具都比你厉害,看来还真是愧对你的称号啊,鹰眼杰拉德。”

“得,不和你闹了。话说哥几个全都来看我,过年吗?”

“翠西,把他下半身那个小玩意儿给扯下来。”血鹰没做应答就转身要去执行命令了。

杰拉德慌忙地说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动手……哦不,我不该血鹰大人动手,先放过我命根子,我待会儿给你磕头,奶奶。”

“哼。”玛蒂狡黠一笑,转身进屋,血鹰扑腾一下,就飞到了玛蒂的肩上。

络腮胡大汉囧然地望了望玛蒂的背影,又望了望躺在地上狼狈的杰拉德,不禁苦笑道:“你还是爱挑逗这位姑奶奶啊,鹰眼。”

“可不是嘛,她可是下得去狠手的,当然这只是对我之外的人而言。换作是你你就……”

“先进屋吧,别扯皮了,屁股都凉了。”另一个带厚绒帽的人扶起杰拉德,和一伙人进了温暖的屋子。

一伙人端着板凳围坐在火堆旁,望着火焰沉默了好一会儿。因为没人搭话,几个人相互尴尬地看了几眼,络腮胡说道:“鹰眼,你背回来的那大包东西,不得拿出来招待大伙儿啊。”

“好歹你们登门拜访,不送礼也就算了,竟然还想要我大餐伺候你们。”杰拉德没好气地说道,可却伸手比出了想要点啥的动作。

“给!”络腮胡旁边一位戴着厚绒帽的人拿出了一袋钱币,伸手递向杰拉德。就在一瞬间,杰拉德就把钱袋收了过去。

“哎哟,看来这位爷真是饿坏了,噬财如命的铁公鸡霍格,竟然会拿金子买东西。得,我这就给你们炖汤,这道汤就叫做——酱汤白虎肉吧!”紧接着杰拉德又嘀咕了一句,“除了酱油就没其他作料咯。”

杰拉德带着煮锅出门,找了处干净一点的雪堆,捧了几把雪放在锅中,又从树丛里捡了几个果子。回到屋子里,把煮锅架在众人围坐的火堆上,加了几块干柴,然后取出几块尚有余温的虎肉,准备拿出去再用雪清理一下血污。

玛蒂说道:“顺带切几块给翠西,要生的。”

水烧开后,杰拉德直接把果子酱油后切碎的肉放了进去,然后升起一股不怎么好闻的味道。但那毕竟是食物的味道,还是引得众人口水直流,肚子咕咕直响。

杰拉德做完这一切后,也坐了下来,开始打探道:“不知道昔日的兄弟们,今天怎么想到到这大老远的地方来看望我?可否说一下,古须,因为我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络腮胡,也就是杰拉德口中的古须说道:“客套话都不多说两句,就直接切入主题啦?不过不按套路出牌一向是你的性格。”

汤开始重新沸腾起来,发出啪啪响声。酝酿了一小会儿,古须接着说道:“我们得离开这个王国了。”

“为什么?兵团被查杀了?你们成了在逃人员?”

“不,不是,比那更可怕。”古须严肃说道,“王国很快就会覆灭。”

“那又咋了,改朝换代不是常有的事吗,而且本来就和我这个野人没啥关系。”

“长兴城,也就是皇宫,跑出来一些吃人的家伙们。”

“皇宫里那帮家伙不都是吃人的吗,只是这次跑出来了而已嘛。”杰拉德拿出锅勺,搅拌着那热气腾腾的汤,好像想到了什么,“等等,吃人,是不是这特性还会传染?”

“是的,就和……”

“克罗斯岛遗迹的尸鬼一样!”古须和杰拉德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的噶德,那玩意怎么会……出现在人类王国?这么看来,王国也会重蹈克罗斯岛的命运了。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我用翠西在侦查皇宫时见到的,当时那里面满是狂奔的尸鬼在猎食。在我把侦查情况回馈给老大后,老大就立即带我们北上找你来了。”

“为什么来找我?你们直接去外岛不是更好吗?尸鬼是无法渡过海湾的。”

“看在我们结为兄弟的份上,我们才跋山涉水过来通知你的,要不是你这不能用飞鸟传信……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幕后主使的嫌疑人都是从南方的海岛过来的,南方已经不安全了!”绒帽男说道。

“所以呢,你们就要来北境投靠爷爷我啦?”杰拉德有些兴奋地说道,以前身为老六总是老大哥们的欺负,现在可以翻身做老大咯。

“不是,我们之所以匆忙赶过来的目的,是在凛霜日前翻越北境山脉,借助这道天然屏障来隔绝灭世者的侵扰。”古须望着杰拉德,犀利目光让杰拉德有些胆寒,“我们需要你作向导。”

杰拉德有些被古须认真的态度所吓到,半晌说不出话来,然后往火炉里添了几块木头,汤锅的热气滚滚涌出。“你们还是需要爷爷我嘛!”杰拉德瞬间笑颜道,此时,一只大手朝杰拉德的后脑扇去。

“跳什么跳,臭小子!”古须话里带着星点火焰,“谁是你爷爷啊!”

“我也不知道,大哥,你差点把我的脸推汤里去了!虽然不知道英俊煮出来的味道是啥样的。”

“这么说,你答应了,和我们一起翻越北境?”玛蒂饶有意味地望着杰拉德问道。

“当然啦,我可不想与尸鬼大军一战。那帮疯子想用这种方式统治王国,就让他们去吧,我们也过了那个争强好胜的年龄,爱的人除了在这的都已逝去。先不讨论这个了,尸鬼大军要发现我这地方还早得很,先吃好睡好。”

杰拉德起身去拿了个勾子过来,拨弄锅中煮着的虎肉,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去装肉的包里拿了样东西过来,正是冰原白虎那纯白的毛皮。

“差点忘了,我们还有一位皮革匠,无言者奥利弗!”杰拉德把那块毛皮递给了那位所谓的无言者,然后朝他轻轻比划了几个动作,那人接过起身接过毛皮,被杰拉德带去了他的工作台。

过了一会儿,杰拉德又回来继续烹饪他的大餐。“嘿嘿,给四哥让他加工一下,做些腰带裤衩什么的,节约掉加工费,直接卖成品啦,我真机智!要虎皮裹胸吗,女士?只要五百金币哟!”

“得了吧,五百金我都可以请几个人把我抬过北境了。再说……”玛蒂突然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不过还好杰拉德没注意到这一点,继续烹制锅中的东西,巧的是,杰拉德带回来的虎肉,好像刚好够招待这帮人的。然后杰拉德又想到似乎自己还藏有几瓶二十年前限产的御酒,似乎自己走了就喝不上了,但又不能便宜了这帮……

遭了!该死……

此时,从刚刚开始就没说话的最后那人开口道:“藏了二十年的御酒,在哪?”杰拉德已经作出了扑过去堵嘴的动作,但似乎已经迟了。

现场气氛一阵尴尬。

杰拉德忘了,真得忘了,在场还有一位会读心术,嗜酒如命的阅心马君。杰拉德的二哥马君一直通常情况下很沉闷,却拥有着这伙人最强大的能力——阅心。与读心术不同的是,阅心术不得不接受周围人所有的想法,这其实是十分痛苦的事,所以马君表现十分沉闷,但只要有酒,飘荡在其脑海上的乌云立刻就会消逝。

于是,对财产问题有着自私想法的杰拉德,在马君意外地披露下,迎来了这帮爱酒之人对他的最终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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