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过去好几天了,明日就算正式放假了,酒吧关门大吉,东煌也歇菜,所有人都回家去团圆。
今天则是我最忙碌的日子,算算时间,酒吧在我接手以来也扛住了三个月,东煌也有一个半月了,在这段时光了,我体验到了不一样的生活,又是意气风发,又是心灰意冷,可以趾高气扬,也可以垂头丧气。生活中的所有经历都是一种人生的磨砺,过了今年,我又长了一岁,也意味着成熟了一岁。
忘记过去的坎坷心酸,人生还得继续前进,我宁愿从未彷徨,也从未犹豫过,感情如此,生活也如此。
我跟王明溪待一起,算着酒吧这个月的账,账目清楚之后,给大家发工资,操劳了一年,回家团聚是每个人的渴望。
……
忙碌了一早上,所有的账目清晰之后,我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个月的业绩还算勉强,加上前两个月赚的,我也算赚了七八十万,不过这与当初赵总赊给我的价格还好远,我其实也搞不清楚,我这业绩其实还是很差,因为三个月了都还没回本。
除了所有员工应得的之外,我在奖金里没人额外多发了1000元,其实我自己都有些不明白这种举动的初衷,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善良?我不计较?我想不是的,一块钱我都能跟别人讨论半天,但有时候我却又不计较,就像之前的万齐富一样,其实在我的眼中,情感,才是最难能可贵的东西。
我没有什么过于严苛的管理模式,也没有什么魔鬼式的压制,我享受这种轻松愉悦的态度和生活,每个人都走心,事情才能办的更好,我一直认为即使是利用也要做到你情我愿,我希望我的酒吧和东煌都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所有的工作完成之后,我交由王明溪处理,而我则去往东煌。
我们的计划是从明日开始放假,初八正式上班,初七出门再好不过了。
虽然短短十来天的年假,但我觉得还是能够接受的,毕竟没多悠闲一天,就损失一天,对于我们来说,有假期就是最好的福利了。
骆潇湘做事井井有条,我几乎没费什么劲,就得到了所有的信息,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我们的信任基础上,撇开其他的不说,我们在赚钱上是达成一致的。
仔细一对比,餐厅的收益可比酒吧好多了,除去租金不算,这一个半月的毛利竟然有当初的成本那么多了,这正是我所兴奋的,不过民以食为天,我们只要维持现状,不定时推陈出新,在美食上多做文章,在老食客的基础上吸引新食客,我相信在这黄金地段上的餐厅是不会倒闭的。
今日破格给东煌的员工也发了工资,我跟骆潇湘商量了,在每人原有的基础上,没人多加五百块,这毕竟是两个人的产业,而且她那么爱财,五百块已经很人道了,我想她会同意的,今非昔比,不会在这一万多块钱上较劲。
晚上的最后营业,我跟骆潇湘都离开了,其实我们是有意为之,工资都发了,我们只想看一看这些员工最后工作的状态是什么,会不会将所有的一切都处理好再离开,酒吧也是一样,我也不打算去看了,我更像是甩手掌柜,坐享其成。
其实我只是愿意多花费一些来挖掘别人的价值罢了,你给别人越多,别人自然会帮你越多。
“你行个方便帮我忙呗!”骆潇湘对我说道。
我看了看她,想了想,明天我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她今天会有什么企图呀!可惜猜不到,随口问道:“干嘛?”
“当苦力,陪我逛街。”
“啊!我没听错吧?什么时候我也有这个义务了?”我最怕逛街了。
“过年了嘛,总要购置很多年货,我一个弱女子哪能提那么多东西嘛,正好你有车,我也可以帮你出谋划策,帮你挑选一些东西,是不是两全其美?”她一副吃定我的样子。
显然我是被她吃定了,因为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我确实需要置办年货,有个女人筹谋划策,在一些细节方面确实要完美一些。
想不到陪我置办年货的竟然是她。陶心啊陶心,我好累呀!
眨眼间,我又想到了于倩,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我脑抽地掏出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于倩,你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吧!。”
我眼前一亮,竟然跟我同一天,“真的吗?我也是明天耶,正好哦,要不要一起回家啊……”话刚说出口,我才意识到我说错话了,于是我立马改口,“对不起,忘记那啥了,你们都订婚了,当然是你陪他回家过年了,看我这脑子。”
……
“嗯…没事!你呢?陶心回来了吗?”
提到陶心,我的心情顿时低落下来,“我一个人,呵呵,新年快乐!”
“不是还没到吗?”
“嘿嘿!先祝福一下嘛,那就……拜拜咯。”
“嗯,拜拜!”
一切都在悄悄变化着,我跟于倩也是一样,这通电话再次给了我一个警示,她,即将嫁作他人妇,我们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闺蜜般的无拘无束了。
我还在沉思,却被骆潇湘打断了,“打完了就快开车,早去早回。”
……
足足逛了四个多小时,我痛苦的旅程终于结束了,其间我不知道求饶了几次,她还真是太能了。我买了许多吃的,还有一些礼品,在她的帮助下,我还给父母买了一套衣服,给老弟也买了一套,好不容易显摆一次嘛,也有格调一些。
然而她买的东西就比较多了,吃的,穿的,用的,足足是我的三倍,反正整个车都塞得满满的,幸亏这是平路,不然我怀疑爬坡的时候车头都能翘起来。
“你不是说你是孤儿吗?我看你买的那些衣服你也穿不上,送谁的呀?”我竟然问出了如此没水平而且伤人的话,但我跟她应该不计较这些,因此我没多想。
“给院长和以前照顾我的那两位阿姨。”她语气平静地说道。
“我这样说你不生气呀?”我浅笑看了看她。
“事实而已,有什么可笑的,等下到福利院之后我领你见一见。”
“哦。”我应了一声,随后在她的指引下一路前行,在我的人生中,还是第一次接触福利院这样的环境,看过许多电视剧,我也猜到了一些情景,但此刻我还是有些忐忑。
“哎,福利院不是经常会有人来领养小孩吗?你当初没跟别人走吗?”我真是找不到话说了,问她这个问题,不过我确实挺好奇的。
“不是每个孩子都幸运,能拥有他们的再生父母,不过没关系,那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院长很照顾我。”
我有些疑惑,“那不对呀,里面有很多孩子跟你一起长大,你应该有很多朋友才对,可是我怎么从未见你提过?而且你也说过你没什么朋友。”
“小时候讨人厌,生性孤僻,其他孩子都不愿意和我玩,等长大了也就习惯了,后来在社会上交朋友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古人都是这么说的,所以你曾经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在为你的美好未来做基础,你放心,至少有俺在,你不会太孤独,没人会欺负你。”
她“切”地一声,不屑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将头扭向窗外,透过后视镜,我看到了她眼中的孤独和伤感,她轻描淡写地告诉我她孤儿的过往,没有细节,却就让我无比感动。其实她蛮可怜的!
……
终于到了!
“红星福利院?”我看着门口招牌,又仔细看了看里面的环境设施,并不是很大的福利院,而且建筑看起来也有些岁月的味道,看来这个福利院有些年头了,只是也早该重新整顿规划一下,这样环境也好些。
跟守卫打了招呼之后,我们搬着东西一道进了院,院长接待了我们,光看骆潇湘跟她的架势就知道,关系匪浅。
我充当苦力,将所有的东西搬完,随后杵在一旁休息。
……
聊了许多东西,我对这个福利院有了进一步的了解,目前这个福利院也就二十多人左右,跟以前不一样了,如今孤儿的数量没那么多了,其次就是这个福利院说直白一些就是要退休了,这是早年间留下来的,里面的孤儿已经是最后一拨,如果有新的孤儿都是被安排到别的福利院,环境和设施都有些落后,但由于孤儿数量的问题,他们福利院依旧存在,直到最后一批孤儿长大,估计这个福利院的使命也就结束了……
我站在外面,看着头顶漆黑的夜空,点燃了一支烟,随后电话响了,是家里打来的,得知我明天要回去,今天特地嘱咐我,交代我几句,显然最尴尬的问题还是,叫我带着陶心回去过年,这已经早就成了家人的期盼,他们一直为我的感情担忧,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夜晚果然让人寂寞。
“家人又催了?”骆潇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身旁。
“还好。你还好吗?今日知道关于这个福利院的这么多信息,你很善良,走出去那么多孩子,就你对这里最上心。”
“毕竟这里是我的家,其实说到上心,只是根据个人能力罢了,我能力差,挣不到钱,所以就靠行动了。”
“原来如此,不过你现在也挣到钱了哦!”我忍不住调侃。
“是吗?可我还是一如既往,想一想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我又算得了什么呢?”她咂了咂嘴,有些惆怅。
“你每年都跟她们一起过年吗?”
她一时没有开口,随后才说道:“院长一直以为我还有男朋友,她们都为我祝福,所以我可能要一个人过了,我不想她担心。”
“这什么逻辑……”我突然说不出话来,她那句一个人过将我所有的都噎住了,虽然我也一个人在外过过年,但跟她比起来,性质完全不一样,我至少还有远方的祝福和思念,而她,却在为生活编织着美丽的谎言,即使她说出来,然后跟院长她们一起过,我想她也不一定会有满足感。
我刺不破她的想法,晚上十点多,我们跟许院长道了别,我看了看那些孤儿,他们每个人的眼神都是那么的特别,双目有神,传递着情感,那眼底的光芒,是他们孤独的渴望,跟家庭美满的孩子就是不一样,他们都是受伤的宠儿。
真希望这漆黑的夜空背后是一片更加蔚蓝的晴天,拨云见日,这一切终将都会过去的,如果以后有能力,我当帮助他们,尽可能地。
我送骆潇湘往回家的路上赶,却是彼此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仿佛我们都困在了自己的世界中,我找不到了开口的理由,哪怕一个字,都那么有杀伤力。
“喂,你怎么像个傻子一样话都不说。”骆潇湘变了情绪,开口说道。
“不想说,心情不好!”
“是…因为我吗?福利院让你心有所触动?”
“我感觉你挺可怜的。”我输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真的吗?那你要不要体谅一下我,过年带上我,人家一个人好孤独耶!”
我靠,这画风转变也太快了吧,刚才还在那伤感,这会就胡言乱语了,我弱弱地问道:“你在开玩笑吗?”
她气势弱了下来,一脸失望,“算了,是我太自恋了,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美好……”
我心中万马奔腾,虽说她语气中有些顽劣的味道,可是阐述的也是一个事实,她确实是一个人过年,而我呢?也正在为这事犯愁,陶心是已经不跟我过了,她陪着她爸爸是对的,我不该这么自私,要不……?
“不,性质不一样,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的,我只是觉得不太合适,带你回去也需要一个身份啊。”
“我可以假装你女朋友啊,反正陶心又不鸟你,我正好可以帮你解决尴尬,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我确定没有听错?“你…你…你,有你这样倒贴的吗?而且陶心不是你闺蜜吗?有这样乘人之危的吗?”
“不行就算了,连乘人之危这种损词都能搬出来,什么都不要说了。”她泄气了,随后闭上眼睛,深呼吸,没有什么事比此刻更让人纠结的了。
她听到了我的通话,知道父母催我带女朋友回家,我想她应该是想帮我吧,一来呢自己也不孤独,二呢也算帮了我,三呢……我不敢想了。
……
“啊!”一脚刹车下去,我忍不住大喊一声,将骆潇湘从座位上吓醒。
到了!
我抓着头皮,异常烦躁,都没看她一眼。
她拉开车门,“砰”地重重地关上,我扭过头,她走了,我赶忙推开车门,对着她大喊道:“明天我来接你!”
她回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躲进车里,逃之夭夭,我确实对这小妞天生惧怕,这一定是血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