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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骆驼峰上

刁凤本是跟着山柳村人来到北京,他身边带着儿子。第一次来到北京城,看啥啥稀奇,儿子缠住他,让他陪着逛街。刁凤请了假,于是领着儿子东闯西逛,好一顿连玩带吃,天晚了,便在街上的一家客栈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早赶回忠义堂,一进堂内吓了一大跳,见众人躺倒地上一大片,他知道一定发生重大事情。刁凤鬼心眼极多,跟扑克牌中的梅花六差不多,否则忍者刀阵决不会如此。忠义堂设有暗房,是藏身之所,刁凤是分堂堂主,知其所在,便领着儿子藏身其中,父子二人那敢出声。通天教主郝非东彪与山柳村人的对话,他从观察孔中看得见,也听得相当清楚。他知道天塌下来了,这忠义堂要挑灶了。郝非东彪离去后,他才壮着胆子离开北京的忠义堂,星夜赶回同州。解散手下,藏在乡下家中,等待柳成荫归来,再告之实情。

郝非东彪胜利完成任务,多尔衮听后大喜,对郝非东彪等人重奖。又派手下得利干将前往山柳村人老巢,把老铁山忠义堂的金银全部起获。真应了那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山柳村人不贪图白花花的银子,少趟这一路浑水,也不会把命搭上。看来有因才有果,因果报应,所言不虚。

张天成三人离开刁家村,沿途所经州县,尽降大清。对外来人盘查极紧,他们的口音,更易让人猜测,三人为了减少麻烦,不引起清军守城的官兵怀疑,基本夜宿农家。自然清静许多,也随便些。卫生条件差点,不比城里,但更接地气,能感受到时局的剧变,给普通百姓所带来的慌恐和不安情绪。

一日天色渐晚,三人要夜宿骆驼峰山脚下一户农家。那老婆婆对三人道:“现在世道真不太平,最近十里八村也不知是闹鬼还是犯邪,一左一右的村庄女孩就丢了五个,至今家人都没有寻获到,生死不明。乡民所养的家禽说丢就丢,说没就没,村民猜测可能是山妖做怪。请了几个崂山道士捉妖,那妖没捉成,四个道士却奇怪地死了,身上无半点伤痕,看来魂魄是被妖魔摄了去。所以说你们女孩子家出门在外,一定要多加小心,现在是牛鬼蛇神泛滥,山猫野兔成精横行,一切都变了。分不清好人坏人,把握不准明天会发生什么样的大事来。”老婆婆絮絮叨叨不停,白雪飘灶下帮忙添柴烧火,柳成荫陪着闲侃。婆婆笨手笨脚在厨房做几样农家小菜,三人简单吃了一口,便归房间内休息。

什么妖怪,一定是人装鬼吓唬村民,今夜妖若来,正好捉住。让善良的村民,再不要终日疑神疑鬼地担惊受怕。其实揭穿真相,人们生活自然回归正常。乱世人不如狗,任何残渣余孽,仗着有一点本事,就为祸一方,这就是真实写照。

星光灿烂,那夜更黑,夜风抖动窗纸,发出沙沙的作响声。忽然外面有极细微的脚步落地声,声音虽小,张天成耳朵却听得十分真切。村民的脚步声发沉、发重、有连续声。而这种脚步声由远至近,在由近飘远,间隔时间长,显然轻功不错,否则不会这样。他心中猜想,一定是村民所惧怕的妖怪又进村来扫荡了。

他穿衣而起,提笔手中,走出房门。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知道是柳成荫和白雪飘。三人一前一后追出院外,看到有两个人的身影在夜色中一闪而过,奔向村尾的骆驼峰方向。他们也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尾随在黑影身后,一路上弯弯曲曲直奔骆驼峰顶。

早年间,骆驼峰上有一个寺院,香火鼎盛,百里内人们都来此庙上敬香拜佛。后因战火,和尚全部都跑光了,从此落寂,空留一座庙宇佛堂,任凭风吹雨打,再无虔诚者膜拜。山顶离村屯较远,又林密坡陡,野兽出没,村民单人是不敢上山的。对这上山之路张天成三人不知,但艺高人胆大,这等小把戏跟踪,所以不费任何周折。一前一后相距几十丈,两个黑影人都没有发觉,只顾负重疾行。身上的活禽发出咯咯叫声,是家鹅。张天成三人听得真切,原来是偷鸡摸鹅。这等下三滥烂勾当,肯定不是江湖上明门正派所为,这山妖谜底即将揭穿。

庙里房间中透出淡淡的烛光,人影晃动。怕惊动对方,三人跃过矮墙,穿过花树,潜身伏到庙房窗下,听到里面传出说说笑笑的闲侃。听一人闷声道:“这次五只鹅十只鸡,够吃几天的了。”又有一人尖细嗓音道:“二位辛苦了,下次我们再去,扛回一头肥猪来。快上桌喝酒吃肉。一直在等两位,我们是闻味不吃,把佛爷都馋得掉眼泪了。”里面传出哈哈打闹声,只听一句,不要总拿出家人开心,花和尚、色尼姑都是爹妈所生,没有类分,人怎能没有七情六欲呢。

张天成用手指戳破窗纸,里面看得真切。一张圆桌上面摆着炖熟的整只鸡、鸭、鹅等,桌前围坐着五男五女。五女年纪不大,均村女装束,这五位一定是村中失踪的女孩。细观五位男子,极具特点。一个人手臂稍长,人显得清瘦,此人名唤作千手道长庞大海。他练成五祖鹤阳掌,鹤阳掌是飘逸掌法,轻、快、狠,再加上他勤于用功,几十年修炼得形意非形意,曲线圆弧,双掌摧坚,劲碎青石,可以说炉火纯青地步。他心辣掌恶,获得千手道长的称谓。

第二位短胖强悍,头形怪异,一半红一半黄,双目凸出,左脸黑青,是胎记布满,右脸泛白,应是白癜风。牙长过寸,如同僵尸,十分吓人,他便是天山老怪,唤作钱本通。他武功极杂,东一笤帚西一扫帚,无门无派,性格古怪。但寻花问柳却是专长,这一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般武林人知他是扫把星,不愿与他共事。但他却不这样认为,自己是怀才不遇,是金子总有一天要发光的。他此次下天山,认为自己发光的时刻到了,正好可以展开手脚,做出骄人业绩,光宗耀祖。

在老怪下手坐的是大漠神雕宋前,宋前身形高大,满脸横肉,不怒自威,他在塞外是出名的响马。他马上功夫了得,武功不错,一把大刀,杀人无数,他知道山中无皇帝,有刀便成王的古训。下手狠,出刀快,他基本都是单刀匹马行走江湖,不知为何与这几位坐到一起。看来物以类聚,不是善类,也凑不到一起。

挨宋前坐的是百变神君蓝钧,他人倒长得端正。但脸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任何人都不知他在想什么。他轻功好,手上有铁扇一把,身上藏有袖箭暗器,是小人,心机极深,深不可测。他杀人时面色依旧,不改常态,属于附庸风雅,咬文嚼字,吃五谷杂粮,不拉人屎那种。无品无德,无人性可言,他身上浓缩的精华,就是虚伪奸诈。

最后一位是胖胖大和尚,他名唤石磊。一身肥肉,显然营养过剩,说话瓮声瓮气,他练的是内家拳,力道沉稳。他与人斗狠,一拳击下把对方震得五脏俱碎,他便自豪起来,认为自己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其实不然,他还差的远呢。不过酒肉好色上,他却是上乘功夫,庙里他那里呆得住,一天离不开酒肉,每晚必逛妓院。口中念的是经文,心中装的是一笔糊涂账,醉生梦死才是西方极乐世界。

在五人身边,都坐着一位农家少女,脸上哀伤,表情呆滞。胖和尚石磊用手撕下一个鸡大腿,递到身边的女孩手上。他道:“不要傻坐着,吃肉,再喝一杯酒。”他把一碗酒灌进女孩口中,女孩呛了一下,满脸涨得通红。他见此,十分欢喜,在女孩脸上亲了一口道:“我是白天出家当和尚,夜夜当新郎,无缘见丈母娘。美人你不要哭丧着一副嘴脸,好像姥姥刚死,出殡才回来,等着烧三期,笑一笑十年少,你懂不?”

天山老怪钱本通一阵怪笑:现在女孩开放的很,看着表情悲伤,那是做样子给男人看。你这花和尚,是和尚队伍中一道靓丽风景线。我先讲一个笑话给大家解解闷:“说的是有一年除夕晚上,婆婆和儿媳在炕上包饺子,儿媳妇说你儿子大过年也不回家过团圆年,是不是死在外面了。真死在外面,我这么年轻就得守活寡。婆婆一听儿媳妇大过年诅咒儿子死,满脸不高兴地说:你大过年怎能这样讲话,为什么不说过了年就生一个大胖小子呢。儿媳把筷子往盆里一摔,生气地道:还说生个大胖小子呢,那年在家生了个儿子,差点没让我爸妈打死。”

大漠神雕宋前笑道:“所以说这世界上只有妈才是真的,爹都是假的。你们五只小羔羊听仔细了,如果暗地里给我们哥几个戴绿帽子,我们就把你们活剥皮,割下肉烤串吃。”他说话瓮声瓮气,五个女孩吓得直哆嗦。千手道长庞大海一笑:“别吓坏了五个小美女,宋大侠逗你们玩呢,大不了用黄泥裹住,做成一道乡巴佬熟鸡。”大和尚石磊笑出眼泪道:“你们越说越不像话,佛家是讲普度众生,人人平等,和平对待。如果美人想偷汉子只管偷,不让我知道就行,躺在谁被窝就是谁老婆。你们那么自私,不如四位姑娘晚上都到我房间来睡,我念经给你们听,和他们在一起不吓死也得折磨死。”大漠神雕宋前道:“笑料不搞笑,筵席不热闹,我讲一个,也助助酒兴。”

说的是两家邻居,左邻家的孩子病死了,求右邻居家的丈夫把孩子扔到荒外。他夹起死孩子走到门口,开口说道:“死一个,夹着走路有点偏坠,要是死两个吗,一边一个正好。”他走远之后,左邻家的媳妇就到右邻居家的媳妇面前讲出心中不满。右家的媳妇说:我家这爷们没教养,从小就不会说人话,你家以后再死孩子,可千万别在找他扔。众人笑道:一对统货。

百变神君蓝钧道,我也讲一个。他呷了一口酒,清一下嗓子讲道:说的是有一座山,山上有一个很大的和尚庙,庙中香火鼎盛,四方善男信女很多。庙中的方丈是世上高人,老和尚八十多岁,从小就出家当了和尚,如今身体渐渐衰老。一日忽然病重,他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便对身边最信任的大徒弟说道:“师父是将死之人,这一生心中有件事十分遗憾,你是我的爱徒,是否能帮助师父,完成最后的心愿,要不死不瞑目。”

老和尚两眼含泪,似乎在哀求。徒弟一见,忙答应下来:“师父你说吧,我一定尽全力去做,帮你完成最后心愿。”老和尚小声道:“师父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看见光着身体的女人倒底长的啥样,你到城中怡香院花银两雇来一个漂亮**。千万别让其他师弟见到,毁了师父一生清誉。你用麻袋把**装进去,天黑了送到我房间里。”徒弟点头答应,师父这点小小要求,我一定满足你人生最后猎奇心里。

大徒弟到城中青楼谈好价钱,把**装进麻袋。天黑时,把**偷偷扛进师父房间,打开袋嘴把****的**放了出来,退出随手把门关严。老和尚就着烛光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把**看了一个遍,趴在床上放声大哭。守在门外的徒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推门进到屋里,问师父为何放声大哭?老和尚擦一把眼泪道:“我以为女人相当神秘,今天才明白,跟咱们山下尼姑庵里的尼姑脱光身体一模一样。”

酒桌上众人大笑,你这典故是给骚和尚石磊听吗?石磊道:“蓝钧是酒喝多了,编派我呢,和尚本是人所生,也不是石头中蹦出来的。沾花惹草,太正常不过,还没听说过那位正人君子能坐怀乱,是猫都偷鱼吃。”那五个农家少女,也被刚才的笑话逗乐,情绪也舒展了许多,也知道夹肉吃了,用唇沾一下杯中酒。她们已被偷掠山上几月有余,大体适应眼下这种生活。村民认为是闹妖,看来妖是虚无缥缈,人才是最可怕的。

千手道长庞大海道:“谈点正经事,笑话不要讲了。通天教主郝非东彪让我们来到中原,我们五人一定要争一口气,不能让他失望,更不让地狱门和其它帮派小瞧了。”大漠神雕宋前道:“武当、少林、昆仑都已归降通天教主门下,余下还有那门那派不服从,吃了熊心,还是吞了豹胆,自寻死路。”百变神君蓝钧道:“现在只剩下华山派掌门邱老鬼,听说他不服气,我们过几日去华山,先给邱老鬼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我等厉害。如不降服,给他一个斩尽杀绝,让他挑灶,从江湖上消失。”

骚和尚石磊道:“斩尽杀绝万万不可,听闻邱掌门的女儿邱香,美若天仙,武功又好,给我留着做压寨夫人,杀美女太不近人情。”众人笑侃,你这花和尚,人老心不老,贼心不死,****不除。你难道不知色字头上一把刀吗,吃着碗里,还惦记着锅里的,这可是磨刀不误打柴功,双丰收啊。

张天成知道这五人是通天教主郝非东彪新网络的帮凶,他与柳成荫小声道:“咱们杀他一个措手不及,断其党羽,拔光羽毛。”三人点头,站起身来。这时千手道长庞大海忽然道:“窗外有人,大家小心防备。”一掌挥去,屋内烛光尽灭。他小声对几人,我们屋内被动。五人于是各提手中家伙,冲到屋外,杀到院中。千手道长庞大海问道:“你三人是何来路,敢偷听我们谈话,是不是活腻了。”

柳成**:“你们五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今天让你们五个一锅出,全变成红闷扣肉。”白雪飘道:“妹妹我建议把他们五人做成蒙古族一道名菜“烤全羊”胖瘦搭配正好合理。”二人说笑,把四人气得暴跳如雷。只有和尚石磊听到两个女孩声音,声调清美,这两个女孩长的一定是仙女下凡,送到门口的天鹅,那能再放飞。他一阵狂笑道:“和尚我今天交桃花运了,艳福不浅,今晚又要洞房花烛夜。”柳成荫谩骂道:“秃驴,今天先把你舌头割下来,在把你阉了去势,送到皇宫做太监,让你不男不女,下辈子轮回做骡子。”她话到刀至。石磊慌忙用剑封开,闪身退去五步,心中大惊,好快的刀招,怪异的刀法。

柳成荫的刀法,以快为守,攻击凌厉,不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她见胖和尚石磊武功平平,便展开杀势,一刀幻化三十招,刀刀要命。石磊手忙脚乱,刚一疏神,光头便被柳叶刀横扫过削掉一半。他本想逃走,但太迟了,根本不给机会。白雪飘一剑封喉,也刺中要害,他肥壮身躯轰然倒地,去阎王那里做快活鬼去了。

张天成见柳成荫和白雪飘联手杀了石磊,他也不甘落后。一招袖中藏乾坤,左掌挥出,右手金笔一招入木三分。天山老怪钱本通,金笔虽然挡住,却没躲开掌力。张天成一掌震断他五根肋骨,把他震飞出三丈开外。天山老怪两眼向上一翻,再也不做怪了,也脚步紧随胖和尚石磊去望乡台。他到死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不济,交手没几招,心中叫屈,去判官前寻问究竟。

千手道长庞大海一见,这三人来历不明,上来就是杀手,武功高深莫测。自己吹嘘千手,但也抵不住一刀一笔一剑,五人已战死两人,脚底抹油,赶紧溜走吧。我可不能在这里死个不明不白,实在是犯不上,阳间这碗饭,自己还没吃够呢。他虚晃一掌,来一招金蝉脱壳之计,脚下不慢。口中叫道:“二位贤弟,你们先抵挡一阵,我下山去搬救兵,一会就回来。”他展开轻功,翻过庙墙,消失茫茫夜色之中。大漠神雕宋前,百变神君蓝钧,大骂千手道长庞大海,贪生怕死,不够朋友。

张天成道:“你们还讲朋友,无非做一些偷鸡摸鸭的下三滥勾当,酒肉相交,臭味相投。你二人若跪下讨饶,改邪归正,我可以不杀你们。”宋前、蓝钧骂道:“死都不投降,你他妈有本事就杀了我们。”张天成见二人无悔改之意,手中金笔展开绝杀势,把二人死死困住。白雪飘在张天成和柳成荫的指点下,剑法突飞猛进,锐不可挡。她一招阳关三叠,一剑九势,网出十八朵剑花,虚虚实实,最后一剑从大漠雕胸前穿透,宋前倒地死去。百变神君刚躲过张天成的金笔,柳成荫的柳叶刀如风而至,一刀把他头扫掉,百变神君蓝钧往前迈了七步,他下盘根基不错,方倒下,随三位难兄难弟,做伴走了。

五人中独跑了千手道长庞大海,他是一根老油条,滑得很。三人推开房门,进到屋里,把焟烛点着,桌底下藏着五个女孩,吓得浑身发抖。张天成道:“你们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是来解救你们回家的。”五个女孩这才相信他的话,便跟着三人一同下山回家。村民见五女平安归来,听明详情,才知妖怪是通天教主手下人假扮的,如今铲除,乡村又回归童话般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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