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常胜是一家汽修厂的副厂长。他和穆连江从外表来看，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瘦小佝偻的身材，在眼镜片后微微凸出的金鱼眼和地中海似的秃顶，让聂宇一看到他就皱起了眉头。
“你就是石常胜？”
石常胜局促的点头哈腰甚至有些谄媚的笑着，“是啊，我就是。”他赶快从桌子上拿出一包烟，递给聂宇和乔安南。
聂宇摆起架子，一脸威严外加不屑，“知道我们找你什么事吗？”
石常胜露出个尴尬的笑，“不，不知道……”
“九月六号的晚上六点到十二点，你在哪，在做什么？”
石常胜错愕的瞪大眼睛，从乔安南的角度望去，那双金鱼眼眼看着要掉在地上了。
“我，我……”他茫然的摇摇头，“我想想啊，六号是星期一……我加班，加班！那天厂里来了一批新活，赶着第二天要，我一直在车间里看着他们做完……对，从六点半开始，一直到晚上十一点……这个厂里里有记录的，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查查看。”
他表现出一个急于证明自己清白的人，该有的合作态度。
聂宇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我们会调查的。十一点以后呢？你去哪了，做过什么？”
十一点以后已经超出了警方判断的穆连江遇害的时间，最重要的是，如果警方判断没错，石常胜应该和穆连江是“同好者”的关系，他不具备杀人的动机。
乔安南知道聂宇这么问是有原因的，想要把那个不知名的电话和猥琐女童案件联系起来，石常胜等人就是最重要的环节，然而除了电话一无所知，只好等待石常胜心虚之下自投罗网。
“我回家睡觉了。”石常胜的额头开始冒汗。
“有什么人可以证明？”
“没，没人……我老婆回娘家了，我一个人住。”
接着是长期的沉默，聂宇只是不断的打量他，好像企图用眼神杀死他已经所剩无几的良知。
“这个人你认识吗？”乔安南不再理会聂宇，拿出穆连江的照片。
石常胜接过照片，飞快的看了看，“不认识。”又把照片递还给乔安南。
“你看仔细了吗？”聂宇没好气的说。
乔安南摆摆手，像敢走一只苍蝇，又拿出另外几张照片——那些女童的单人照。
“这些人你认识吗？”
石常胜只扫了一眼，打了个激灵，“不，不认识。”
聂宇冷笑了一声，“你不认识她们，她们可认识你！一个月之内，你跟她们联系了四次，不会连脸都没看清吧？”
石常胜还是一口咬定，“我不认识，真的不认识……你们肯定搞错了？”他的声音因为突兀的拔高而显得更加尖锐，好像是察觉了自己的唐突，他马上压低声音，“这些是什么人啊？”
乔安南浮起了笑容，亲切的看着石常胜，“看样子都是小女孩。”
石常胜一脸讪然，“哦。”
他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烟，想了想又放下。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安，在聂宇和乔安南身上四顾游移。
聂宇有些等的不耐烦了，“151XXXX3159。这个号码是谁的？”
石常胜咽了口口水，低着头不应声。
“石常胜！”聂宇忽然一声断喝，吓得石常胜打了个哆嗦，“你干的好事！以为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了？”
石常胜还在犹豫。
乔安南低着头，一边看着照片一边啧啧叹道，“这几张好像是偷拍的……拍的倒很清楚，是专业的吧？”他说着把照片送到石常胜眼前。
石常胜的眼光躲避着这些照片，局促的要躲开乔安南。他卡在办公桌和乔安南中间，恨不得把头摇下来。
乔安南根本没觉得两个大男人贴在一起有什么不对的，他兴奋的像个小孩，指指点点的看着照片，对石常胜道，“你看这个角度！这是在酒店吧？现在酒店也不安全，到处都有监视器……”
石常胜终于忍无可忍了，推开乔安南，大踏步的走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做好，面色殷红的瞪着乔安南，“你们说我跟这些女孩有关系，有证据吗？！”
一直在看好戏的聂宇失笑一声，“我们从来没说过你和这些女孩有关系……莫非真的有关系？”
他对着乔安南眨眨眼。
石常胜推推眼镜，揉着太阳穴，“你们到底想问什么？”
聂宇觉得差不多了，又复述了一遍，“……这个号码是谁的？你们怎么联系？”
石常胜低头思考了一阵，才字斟句酌的说，“我只知道大家都叫她美雪姐，我也没见过她本人。”
“那号码你从何得来的？”
“这个我不能说。”
聂宇刚刚觉得看到了曙光，听他这么一说，脸色又变了，“是不是要到警局你才会说？！”
石常胜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就算到了警局我也不会说的！你们现在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跟这……这些照片有关系？我只是跟这个电话号码联系了几次而已，谁规定我每个朋友都要向你们汇报？”
聂宇被噎住，求救似的望向乔安南，乔安南却还是盯着照片，看也不看他。
聂宇心里骂了一句，咳嗽了一声，“我们现在的确没有证据，但不代表以后没有证据……你真觉得自己做的事没有人知道吗？”
石常胜也不看他，自顾自的整理桌上的文件，“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们没事的话请走吧，我还有工作要做。”
聂宇气急，正要说什么，乔安南收好了照片，站起来，“那就再见了。”
一直走出去好远，聂宇还在愤愤不平，“什么就再见了？！问出点什么就再见啊？”
乔安南很无辜的扫了他一眼，“不是问出来了吗？那个电话的主人叫美雪姐。”
聂宇差点吐血，“这是什么？就这么一个名字，跟代号似的，怎么查？”
“我觉得石常胜说的已经够多了。”乔安南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这种事谁会对警察说？就算我们手里有证据，我看他都会咬牙死撑……猥琐女童，可不是嫖妓那么简单，这种刑事案件可要坐牢的！换你你也不会说。”
聂宇急了，“他不说你就不问？那还怎么查案子？谁不知道这些人都是见了棺材都不落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