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这一拳真是太解气了！
仿佛把这么多年的怨气一下子全都宣泄了出去，真是神清气爽。
没想到我人生中第一个动手打的女人，居然会是这个魔女。
咳咳，怎么说呢。。。。。。
无论如何，这当真是我人生中最辉煌的一笔了！
此拳让我铭记一生！
诺弗森喘着粗气，依墙坐倒在了地上，不无感动地想。
YY了无数次能亲手揍这家伙一拳，而今这场景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而且，不只是这个玩笑一样的冲动。。。。。。
——这样一来，他始终抱有的那个不能对任何人说的梦想，也应该能够实现了吧——
毕竟，我成功地救了她，没有让她酿成大错。
在他的面前，是捂住肚子俯身跪倒在地的依莉叶。
暗紫色的瞳仁猛地紧缩，她剧烈地咳嗽着，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虽然看上去很凄惨，但诺弗森看见这一幕却感到了发自心底的欣慰。
重伤在身的他微微一笑：
“你失算了，虽然我并没有好好学习奥术，但除了最基本的‘塔’的制作之外，我还是有其他招数的啊。。。。。。晶化外壳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虽然是个坏学生，但我也是有努力的啊。”
“说。。。。。。胡说。。。。。。。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依莉叶愤恨地瞪着他。
诺弗森苦笑着叹息道：
“唉，我只是因为平常一直给人以坏学生的印象，所以没有人看见我的努力罢了。反正我是一个天赐稀罕体质的宠儿，谁都认为我的力量是我最大的幸运——但又能知道力量的烦恼呢？”
依莉叶对此嗤之以鼻，冷哼了一声说：
“力量是没有错的，无力才是有罪的！”
“随你怎么想吧！不过，你输了，无论如何，依莉叶大小姐，是时候该离开这里了。”
诺弗森奋力站起身来，看着依莉叶一字一顿地说道。
依莉叶始终低着头。
长长的紫色头发垂拉下来，遮住了她的表情。
只有，那幽幽的声音清晰传来：
“是该离开了，不过，要走的可是你呦。”
诺弗森身体一僵。
——什么——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
难以适应状况，诺弗森直愣愣地看着她。
伸出去准备扶起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身体。。。。。。
依莉叶缓缓站起身来，深深凝视着他，如同在凝视着无边的宇宙：
“干得不错，真是不错的计划，不过，也到此为止了。很遗憾，这次输的不是我，而是你呦。”
——怎么回事——
完全无法违抗的力量，把他的身体完全定住。
任何一点违抗，都会带来近乎让人瞬间崩溃的痛楚。
诺弗森完全被莫名的力量束缚住，如同被无形的铁链困住，难以挣脱。
依莉叶看着他难以置信的脸，轻轻地说着：
“因为你忘了一个东西——”
然后，她松开衣服，露出了纤细的左肩。
层叠的紫色发丝中，依稀可见那一个鲜明与众不同的符号，在闪动着耀眼的魔力光芒。
那是——
诺弗森的心瞬间跌至冰点。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猜测一般，依莉叶残酷地点了点头。
“——没错呦，就是灵魂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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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上，那个不断旋转的黑洞，似乎正在向她们招手。
深渊之洞。
这世界上唯一永久存在的空间孔洞。
法可丝蒂娜身上的扭曲坏点，似乎也产生了共鸣，不断旋转了起来。
就在诺弗森的眼前，依莉叶蹒跚地挪到不省人事的法可丝蒂娜身边，咬紧牙关，扶着她走向核心祭坛。
“依莉叶！不可以啊！！你明白这样做的后果！！！！”
诺弗森努力地挣扎了一下。
随即，剧烈的疼痛开始猛击着他的神经。
——啊啊啊，这，这简直——
难以忍受，违抗至高契约——灵魂契约——所带来的惩罚，是因人而异的。
这个浮动的程度，就是永远都高于那个人承受能力的极限。
眼前一花，恍惚间，有什么东西和灵魂契约的控制一起流了过来。。。。。。
然后，他看见了。
她记忆中的，那一幕。
那片夺走了她一切的红，那个在红色中彷徨无措的紫发小女孩。。。。。。
那一晚的一切。
绝望，悲伤，恐惧，愤怒，仇恨。。。。。。以及那仿佛要持续到永恒的疼痛。
如此清晰的一段记忆，突然就印在了他的大脑里，就好像是他亲自经历的一样。
巨大的冲击，几乎让他跌倒在地。
与此同时，他也看见依莉叶一向都是半睁的暗紫色眼睛，因惊骇而圆瞪着。
依莉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复杂的眼神中，除了惊骇，还有什么？
是。。。。。。悲伤么？
怎么了？
为什么她会用那么悲伤的眼神看着我，她到底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了什么，连我自己也不记得的东西么？
——莫非，是在我有记忆以前发生的事情——
那个。。。。。。被火焰烧毁的村庄。。。。。。
该死，只能根据头脑中被翻动的痕迹发现个大概，但我自己却完全不记得有关那一部分的记忆。
他诅咒自己该死的健忘症。
由于灵魂契约的震荡，在那一瞬间，她看见了他的部分记忆，而他也看见了她的——
“依莉叶——”
“唉，啰啰嗦嗦真是烦死了呦！符合你一贯的个性呢。”
头也不回，她这样轻声说着。
“永远不要管我的事情，永远不要闯进我的世界，这样你最终只会被我的黑暗所吞没。”
这样，把他的声音堵了回去。
然后，摇晃着走上台阶。
用她那纤细脆弱的手臂，轻轻地把法可丝蒂娜靠近那个黑洞。
“没事了，法可丝蒂娜，看把，正如我承诺的。。。。。。我终于做到了呦。”
轻抚着那冰雪一般的蓝色头发，依莉叶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调说着。
那样子，轻柔地就像是在哄一个熟睡的婴儿。
诺弗森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黑洞吸走了法可丝蒂娜身上的数个黑色小漩涡。
然后，像是加了催化剂一样，深渊之洞以之前数倍的速度开始旋转。
同时。。。。。。不断扩大。。。。。。
依莉叶嘴唇轻轻地动了动，如幻觉一样飘渺的声音传来——
“诺弗森，谢谢你，但你是救不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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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无尽的巨口，深渊之洞不断扩大着，那是何等狰狞而疯狂的扭曲。
这样下去，它只会无限扩大。
直至，与深渊魔界相联通吧。
到时候，魔界那些拥有超出常规的可怕力量的牛鬼蛇神都会一窝蜂地涌来吧。
然后，就是世界生灵涂炭。
而这一切，都会归结为她——依莉叶·琳·蕾米萝姬——的罪业吧？
然后，她在自责之火中，烧尽自己的下半生。
——啊啊，这家伙，终究还是——
不知为何，这些虚幻的假想景象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脑袋，热的仿佛像要烧掉了一样。
如果在上面放个鸡蛋的话，应该一下子就能熟透了吧。
身体组织也在坏死。
血液在呼呼撞击着耳膜，血液被压迫涌入受损的内脏，血液在腹腔内积聚，五脏六腑间的感觉都黏答答的。
断掉的骨头在肌肉的包裹之下嘎啦嘎啦作响，全身的神经都像过电一样刺痛悲鸣着。
违抗契约带来的惩罚，就像是要把他浑身都撕裂一样，撕扯着他的每一个细胞。
被裂开血管中的血染成红色的视野中，是依莉叶那安然扶着法可丝蒂娜走下祭台的身姿。
然后——
咚！！！
一声巨响。
整个世界，摇晃了起来。
说是整个世界，其实也只是他视野中的范围吧。
山体晃动着。
碎石不断从顶上簌簌掉落，粉尘模糊了整个视野。
其间，依稀可见，措不及防的依莉叶，猛地被什么掀飞了出去，撞到墙上滑落在地，痛哼一声失去了知觉。
“依莉叶——”
大喊出声。
神器大书“圣贤遗骸”重重地落在了他的面前，溅起层层尘土的波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行了——
沸腾，烧灼，再也抑制不住了。
可恶！
可恶！
可恶！！！！！
在依莉叶昏倒的同时，诺弗森的身体便已经恢复了自由。
来不及回头多看，他猛地踉跄一下，随即稳住身形。
然后，他看见了。
那燃烧的黑色火焰中，一双充满暴戾残虐的，觊觎窥视着这一世界的可怕眼睛。
视线，直直注视着唯一站立着的生物——一个伤痕累累的法师，诺弗森。
此时，此刻。
这世界上。
只有他一人，与这来自深渊的可怕魔鬼对峙着。
他的身后，是开裂的石壁，是整个世界，是晕倒的依莉叶和法可丝蒂娜。
他依旧伫立在原地，挡在这一切的前面。
全身止不住地战栗。
——这，这种东西，就是——
在这威压之下，重伤的他几乎连站也站不住。
那双巨大的眼睛，仅仅是通过那个孔洞注视，便有这般神威么？
这是何等的力量。
诺弗森的冷汗和着血液流淌下来，滴在地上。
那双眼睛微微眯起，似是鄙夷，似是愤怒，更多的，确是嘲笑——
你是个懦夫，仅仅是面对这双眼睛，便像蝼蚁一样吓成这样。
——没错。
自己的力量，在它面前的确就如蝼蚁一样微不足道。
渺小，软弱，无力，可怜。
因此。
赢不了。
根本不用思考，这是来自他本能的感觉。
他的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警报，让他快点逃跑。
——不逃的话就会死——
会死。
会死。
会死。
无疑会死。
没有什么比死更糟糕了。
没有什么比停留在这里更傻了。
没有什么比面对这双巨眼更不理智了。
——理智？
突然，意识中出现的这个词，拨动了他的某根神经。
在心底，荡漾开层层涟漪。
理智。
——法师引以为傲的，不就是他们的理智么——
理智获得成就，理智创造辉煌。
理智的人很骄傲，理智地活着很体面。
理智是个好东西。
拥有理智，可以做出最恰当的取舍。
拥有理智，可以明确什么东西该追求，什么东西该逃避。
拥有理智，总可以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拥有理智，就永远不会做错事！！！！
他笑了。
他抹掉嘴角漫溢的血液，用力站直了身体。
又是那种狞笑。
身体不再颤抖了，血液却依旧激荡着。
理智啊！真是伴我走到今天的，最好的东西。
但是，很遗憾——
从来到这魔鬼城的时候开始，我便已经把那种东西远远抛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