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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3

晓宇安排陆琪在宾馆住下,自己回家收拾行李,准备明天动身。他要带的东西不多,一套要换的长衫秋装和一套短衫夏装,外加洗漱用品,一个双肩包足以应付。

第二天一早,晓宇去宾馆叫醒陆琪,吃过早餐之后,坐车来到市里。

上网查到南下的火车是在晚上八点,二人不紧不慢的在市里逛了一遭,晓宇见识了这几年市区的欣欣向荣。快到傍晚的时候,去超市买了些旅途中的一些水果之类,才辗转来到火车站。

来市火车站坐车,不是晓宇愿意为之,也不是小城没有火车站。早在晓宇很小的时候,就随父母从小城坐火车一路南下抵达湖北。从这一点来看,小城曾经是有火车站的,也是通过火车的。

然而,最近几年或者十几年来,小城未通客运列车,这一点给数十万的小城居民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使他们极为怀念有火车的日子,怀念那个时候出行的种种方便。自打取缔了客运路线,小城人觉得科技是在退步!

至于为何取缔了客运路线,有两个版本的说法:

一是为了促进经济的发展的需要,县领导忍痛割爱,舍了一生出行的不便,换来更多货运的机会来拉动经济发展,因此常常看到的景象是,铁轨上时常飞驰着拉着煤炭的列车;

二是县领导响应上级领导的号召,当机立断,舍己为人,取消所有客运列车的班次,为货运一路大开绿灯。

这两种说法,无论哪一种,结果是一样的,都是有利于经济发展。不同之处是,第一个版本的县领导是自愿的,第个版本的县领导是被自愿的。

无论哪一种都是于百姓不便的。为了经济发展,这一点无可厚非,经济发展的最终目的是造福人类,说白了,是最根本的以人为本!既然是为了人民的利益,那么经济发展的基础是损害人民利益,损害人民的方便,这就值得商榷了!

曾经也有人多次上访要求开通客运,至于效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直到现在两条冰冷的铁轨上奔驰的依然只有为经济发展而奔波的货运列车!

在陆琪的强烈要求下,买了两张硬卧车票。

按照晓宇的想法本来是要买两张硬座的,他认为,既然是旅行,就要与旅游分开来说,二者不能相提并论,旅行目的是放松自我,体会百态苦乐,从中发现生活,感悟生活。

可出身富家的陆琪却对此全票否决,她认为,既然是出游,必然是享乐第一,绝不能在物质上和精神上受到双重煎熬!

终于抵不过陆琪,晓宇只得妥协。

暮色渐晚,列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景物由慢而快的向后退去,经历了从清晰到模糊的过程。人生何尝不是这样的一个过程,从清晰到模糊,再由模糊到清晰,完成一个亘古不变的宿命轮回。

人之初,性本善,新降生的灵魂纯白而透明,洁净的不染一粒尘埃,历经数十年社会的洗礼与漂染,纯白而透明的灵魂已然不再,一副圆润通达的躯壳下已是炫彩斑斓,垂暮之年,心阔欲淡,百年沧桑一叹泯之,慢慢的褪去周身的颜色,纯白而又透明重新回来。

窗外夜色正浓,黑压压的天空看不到星辰,远方的灯火把遥远的天空照得一片红晕。

列车内莫晓宇正单手托着腮,透过窗户盯着窗外一望无际的黑暗。

陆琪把一个水果袋子放在桌子上,在晓宇对面坐下,发现晓宇两目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黑暗!”

“哦。又这样。”陆琪知道晓宇莫名的喜欢黑夜,尤其喜欢一个人在黑暗中静静地独行。仿佛那双漆黑富有忧伤的眸子专门为黑暗而生。没有一个人对颓废的黑暗会情有独钟,她相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多次想更深的发掘,均是以失败告终。

“你该不会看一晚上吧?别看了,回回神,”她扬了扬手里的苹果,“喏,该吃饭咯。”

晓宇接过来,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有股说不出的清香,再看陆琪吃苹果时无邪天真的摸样,犹如有鲠在喉,苦酸在鼻。人生漫漫如列车匆匆,在中途会有人上车,也会有人下车,有人陪你走到终点站,也有人只到中转站,身边的人总在变化,然而永远不变的是沿途的风景和行进的速度。

或者她只是自己生命列车上在中转站下车的旅客。晓宇暗暗想着。

吃着苹果,耳边传来陆琪的声音:“快看看窗外,哇塞,那么多人等着上车哎,行李好多的,恐怕比人还要多!还好我有先见之明买了卧铺,要不然听了你的,现在还要被挤死呢。”

晓宇望向窗外,列车进站速度降得很慢,站台上熙熙攘攘排着队列的人群等着列车停下来。

火车刚刚停顿尚未稳当,站台上的人扛着大包,背着中包,拎着小包,不顾列车员的呐喊,争先恐后的急着向前涌,全然没了刚才排队的那副井然之状。看到此景,晓宇释然了,怪不得春运期间会出现把人挤下铁轨而身亡的事件,淡季之时人流景况尚且如此,更别说年关众人回家心切情绪高涨的时候了。

望着不同的面孔,晓宇心中荡起莫名的伤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尽管不尽相同,却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生活。生活的范畴很广,像是一个能看到终点的迷宫,但是当你走进之后,就会发现自己只是一直茫然失措的迷失在原地,无法走到那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终点。大多数人被生活迷失了自我!

“一觉醒来睁开眼就能看到长江了!”陆琪兴奋的说。

“我记得你以前去过武汉,是不是也去过三峡来着。”

“嗯,去是去过,不过意义不同,以前是和老爸老妈一起去的,而这次是和你一起去。听你的口气好像觉得你有些委屈似地,有我这么个大美女陪你,你偷着乐才对,知足吧你。”

看看陆琪,晓宇说:“我能选择放弃这项特殊优待吗?”

晓宇言之谆谆,发自肺腑,而陆琪听之藐藐,不以为意:“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别人想都想不来呢。”陆琪给晓宇嘴里塞了一块杏仁,“吃吧,把你嘴给堵上。你……看什么呢?”她发现晓宇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身后看,更为可恶的是聚精会神的居然忘记了咀嚼。

“看美女。”晓宇咕噜道。

“甭骗人了,我还不知道你么,这么清高的一人,美女和普通人在你眼里都是一视同仁,更何况还有我这么个大美女陪着你,其他的全是倭瓜青菜。”

“这次真没骗你。”

“啊?你说的是真的么?你真的是在看一姑娘吗?”陆琪怕是真的,转头看去,果然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提着包,拖着拉杆箱朝这边走来。

女子乌黑的秀发自然的披在肩头,清秀的面庞干净没有杂质,一袭淡蓝色丝衣和牛仔短裤下面是绝好的身段。算得上是美女。

如果仅此外表,在晓宇眼中也显不出此美女的独特之处,吸引他的是她身上那淡淡的忧伤,眼眸中凄楚的伤感勾起了他的好奇与共鸣,仿佛经历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心灵碰撞。他认定此人必然有一段伤心过往。

女子似乎察觉到晓宇的眼神,斜斜瞥了一眼,与晓宇的眼神恰撞在一起,外表波澜不惊,内心却异样非常,像是被晓宇的眼神刺到。

女子从二人眼前翩然而去。

“人都已经走了,你还看!哼,你要不要跟过去把她的情况问个明白?”陆琪撅着嘴娇嗔道。任谁也不能容忍自己的男友当着自己的面欣赏美女,尤其是与自己容貌不相上下的美女。

“我觉得能成。”晓宇收回目光。

“你……”

“呵呵,不要生气嘛。”

晓宇嘻嘻哈哈的糊弄过去,意犹未尽的看了一眼女子消失的尽头。

茫茫人海之中,两人萍水相逢,陌路行程擦肩而过,各自轨迹仅此交点,此不是上天注定是什么呢?仅凭一个眼神的交汇,彼此相知心中愁绪几多,留下精神的感叹。

第一次见面的两人,谁也没想到日后会有众多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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