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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公道

司徒安逸从香案后拿出一个盒子,又小心翼翼的打开,然后拿出一柄早已锈迹斑斑的刀,道:“这柄刀就是当年你行凶杀人的凶器,今天我就要用它砍下你的头颅!”

司徒安逸挥手,锈刀带着一股破空声砍向铁猛颈子第三节脊椎骨的接口处,这是一个人脖子上最脆弱的地方,这一刀下去,头颅立刻就会和脖子分家。

铁猛一脸惨然,他知道今天已难免一死,只是心里放不下少爷,今后谁去照顾少爷,他关心所有人,就是从来不关心自己,少爷,铁猛只能来生再伺候你!

“铛”的一声,刀砍在人身上怎么会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司徒安逸定睛一看,铁猛的颈后忽然多了一个粗麻袋包裹,握住这个包裹的人,正是不爱说话的年轻人。

司徒安逸沉着脸到:“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门荣祖冷冷道:“你的话问完了,我还有话要问。”

司徒安逸道:“你还有什么话要问?”

南门荣祖一指铁猛,道:“我要问的人不是你,是他。”

司徒安逸道:“你要问铁猛什么?”

铁猛睁开眼看着南门荣祖,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要问。

南门荣祖道:“杀人之后你抢走了司徒家所有家产,想必这数字相当不菲。”

司徒安逸道:“当时我司徒家是苏州大户,被他抢走的值钱的东西就有一百多万两。”

南门荣祖问铁猛,道:“他说的是否有错?”

铁猛道:“没错。”

南门荣祖道:“这么多银子我也不问你是怎么抢走的,搬不搬得动,现在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银子都到哪儿去了?”

皮博眼中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原来这个年轻人关心的只不过是那一大笔银子,并不是想要救铁猛,手中紧握的剑柄也松了下来。

司徒安逸也听得直皱眉,心想:“我要报杀父之仇,你却来关心银子的下落。”

铁猛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想了一下回答道:“花了。”

南门荣祖道:“花了多少?不会花光了吧?”

铁猛对南门荣祖的印象一直不错,但他却不知道问这些问题和他做的事有什么关系,有什么用意,要是别人问他绝不会回答他。南门荣祖问他,只好据实回答:“全都花光了。”

皮博听得心里暗暗好笑,费了半天劲,银子花了。

南门荣祖似乎还不死心,又问道:“这十年来你都住在什么地方?”

铁猛想也不想,道:“塞外。”

南门荣祖道:“你有一个很大的牧场?”

铁猛摇头道:“没有。”

司徒安逸越听眉头越皱得紧,他觉得这少年的问题似乎不单单是银子的事情那么简单,具体想要问的是什么?看了看皮博,发现他也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南门荣祖道:“众所周知,塞外乃是苦寒之地。一百多万两银子,即使在最繁荣的江淮十年都花不完。在塞外你即没有置下大得望不到边牧场,也没有娶多的照顾不过来的老婆,那么这些银子你都花到什么地方去了,难道大家都不想知道吗?”

司徒安逸道:“再多银子也是我家的,我不想知道。”

南门荣祖看着他,一字一字道:“我想知道。”

司徒安逸道:“如果他就是不说出来怎么办?”

南门荣祖道:“他只要一天不说出银子的下落,你们一天也不能杀他。”

皮博忽然冷冷一笑,道:“我明白了。”

司徒安逸问道:“皮三爷明白了什么?”

皮博道:“他今天之所以问这么多无关紧要的问题,只不过是想要救铁猛。”

铁猛忽然道:“我说,我说银子怎么花了。”

皮博道:“你要是真说出来,还算条汉子。”

铁猛对于他的激将法充耳未闻,道:“那些银子我赌钱输光了。”

甄奇失声道:“你不是从来不赌钱吗?”

郎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甄奇只好将嘴赶紧闭上。

皮博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南门荣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皮博竟然觉得心里发寒,这年轻人的眼光中似乎有一把刀。

南门荣祖又问道:“你用了多久时间输光的一百多万两?”

铁猛道:“一个晚上。”

南门荣祖点头道:“好,只要你能说出是在那个赌坊输的,我就不再问。”

铁猛道:“是……是……”

南门荣祖又道:“你是不是想不起来那个赌坊叫什么名字了?”

铁猛连忙道:“正是,我忘了。”

南门荣祖道:“如果是我一晚上就输光了一百多万两银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就连和我赌钱的是什么样的人,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坐在那个方向我都会记得清清楚楚,相信诸位也和我一样。”

司徒安逸等人虽然想反驳,但是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如此多的银子一夜输光,无论是谁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每一个细节也一定会记得清清楚楚。

皮博强道:“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记性,忘掉一个赌坊的名字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南门荣祖道:“但是这个理由对我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皮博冷笑道:“你想就这样将人带走,可不要忘了,我还在这里,安逸公子他们也在。”

南门荣祖道:“你认为你可以阻挡我?”

皮博大义凛然道:“为了正义与公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话音刚落他忽然发现咽喉间凉嗖嗖的,一柄和剑一样直的黑色的刀正紧紧地抵在咽喉上。

年轻人手中一直紧握的粗麻袋包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正用手中的刀抵在自己的咽喉上,他什么时候解开的包袱?怎么出的手?

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只感觉眼前一花,刀就到了咽喉上,皮博吞了一口吐沫,喉结带动脖子上的皮肤在动,他感觉到冰冷的地方忽然有暖呼呼的液体流了出来。

南门荣祖的刀尖紧贴皮博的皮肤,皮博这一吞吐沫,皮肤被刀尖划破了。

南门荣祖道:“虽千万人你还往吗?”

皮博很想说:“往!”

可是他不敢说,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这刀会不会割断自己的咽喉?他不知道,只听喉间“咯咯”响,却没有话说出来。

南门荣祖道:“现在我可以带人走了吗?”

没有人反对。

没人反对就是同意,南门荣祖扶起铁猛向门外走去。

皮博铁青着脸,道:“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把人带走!”

拔出手中三尺六寸长的寒锋剑,刀锋离开咽喉,他的胆气又壮了起来。

南门荣祖慢慢地将铁猛放下,他用背对着皮博。

一个有经验的武林高手,绝不会用背对着自己的敌人,可是南门荣祖刚出道,这些他都不懂。年轻人,岂不是总会为自己的经验不足付出代价,只不过南门荣祖这次付出的代价太大。

皮博懂,这是最好的机会,这种机会他怎么会放过,手腕一抖,长剑刺向南门荣祖的后心。

铁猛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眼见南门荣祖就要被皮博刺个透心凉,急忙大喊道:“南门少爷小心。”他也知道这声大喊并没有多大用,可是又不能不喊,他只希望这一声大喊能够发生奇迹。可是,奇迹会发生吗?

皮博的眼前忽然又是一花,他暗道不好,然后就感觉双耳一凉,一股钻心的疼痛随之而来,疼得他“啊”的一声惨叫。

铁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自己的祈祷上天真的听到了,真的发生了奇迹!

南门荣祖的一只手还在扶着铁猛,仿佛从来没有动过。

司徒安逸也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就看见皮博脑袋上有什么东西飞了起来,仔细一看才发现飞起来的竟然是皮博的两只耳朵,这时大家才听见他的惨呼声。这年轻人是人吗?人怎么会有他那么快的身手。他一定是鬼,地狱来的恶鬼,可是在灯下他又有影子。

皮博疼的冷汗都冒了出来,第一次被南门荣祖用刀抵住咽喉,还以为是自己大意了,可是第二次明明是自己占得了先机先动手,双眼一直注意着他的手,却还是没有看清南门荣祖是怎么出手的。

既然打不过人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南门荣祖和铁猛慢慢的远去。

南门荣祖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两只耳朵是对你背后对人用剑的惩罚。没有了两只耳朵,你的头更尖了,最好找一顶大一点的帽子戴上,你现在的样子让人看见的确很好笑。”

甄奇“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皮博狠狠瞪了他一眼。

司徒安逸和郎俊本来也想笑的,但看到皮博的脸色不对,只好硬生生的忍住不笑出来。

皮博怒气冲冲的离去,司徒安逸大喊:“皮三爷先不要急着走,等包扎好伤口再走也不迟。”看着皮博头也不回的的离开,责怪的看了甄奇一眼,再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郎俊忧愁道:“甄奇,你惹下大祸了!”

甄奇奇怪道:“我怎么不知道惹下了什么大祸了?”

郎俊叹气道:“皮博这一生最恨人笑他头尖,以前笑他的人都已经死了,你当着他的面笑……哎……”

甄奇道:“我又不是笑他,是那个年轻人说的可笑。”

郎俊道:“他可不管你那么多,反正今后你要小心一点。”

甄奇倔强道:“我就不相信这世上就不讲道理了,我本来就没有笑他,他还敢把我怎么样不成。”

郎俊急的直跺脚,道:“你也是多年的老江湖了,有的人会跟你说理,有的人只会和你比拳头硬,皮博就是后者。”

甄奇道:“我就不相信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敢对我怎么样。”

郎俊急道:“江湖中要杀一个人,要找一个理由还不容易。总之今后你看见他就尽量走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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