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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恶战

金凤也叹了口气,说:“这崇黑,是不好得罪。瑞天带我来云州这么多年,一直小心经营,跟附近的各个大家族和各股势力关系处理的都很好。咱家在梦泽国虽不比在洛州金铎国那么威风,但在这归云郡里头,也是有头脸的人家。瑞天一生谨慎,没想到被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坏了事。这崇黑,还有他那两个如狼似虎的儿子,确实是没心没肺的人物。凌雪今日伤了他儿子,也算是为民除害。只是,崇家实力强大,此事恐怕难以善后。”

夏凌雪仔细听了母亲的话,说:“我本无意将崇文龙打成重伤,若非我及时收手,他必死无疑。崇黑在归云郡的地位,我不是不清楚。否则的话,以他家平日的作为,一有机会,我肯定会除掉崇文龙和崇文虎这两个祸根。这次比试,怎么说也是公平比武,损伤在所难免。是他先挑的头,不管他家势力如何,他都得自己负责。”

金凤点点头,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那崇文龙是崇黑的命根子,平日嚣张跋扈惯了的。这次的事要解决,免不了一番争斗,要等你父亲和福叔回来才好办。”说完,她叫来一个心腹下人,命他骑快马沿大路赶往暮云城。夏瑞天和乐福差不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若能得到家中出事的讯息,可以提前赶回来。

派出信使后,金凤又差了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带着滋补药品前往崇黑家探听消息。在马场里也加派了人手,将所有稍通武功的人全部派去马场值守。其他丫鬟仆役,全部安排在后院歇息,等待探听到的消息。金凤想让小花猫也由丫鬟带去,夏凌风死活不肯,便只好由她跟着夏凌风。

金凤准备让两个儿子去密室躲藏,夏凌雪神色凛然,说:“让弟弟先下去。事情是我惹出来的,当时的情况你们都不清楚。如果崇黑来兴师问罪,我要在他面前把事情讲清楚。”

金凤劝说道:“凌雪,现在你父亲和福叔不在,万一崇黑过来见了你便动手,会对你不利,你还是先下去躲着吧。外面的事情,先由我来应付。你父亲回来了,他会处理。你现在还年轻,我们不会让你牵扯上什么纠葛的。”

夏凌雪坚定地说:“男人做事,哪能临阵脱逃,敢做不敢当,像个缩头乌龟一样。我跟崇文龙是公平较量,他技不如人,我一时失手,他伤的重了点,那也是他学艺不精。崇文龙比我大上好几岁,难不成崇黑还有脸来直接找我动手?”

小翠见夏凌雪一身正气,大义凛然,便在一旁劝说道:“夫人,既然凌雪执意如此,就让他留在这里吧。我会保护他的。”

金凤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说:“你能保护他?”

雷翠笑了笑,说:“跟随乐福之前,我也曾在家里边学过几招灵武技。如今虽然荒废久了,拼上我这条老命,保凌雪平安是没问题的。”

“你是哪个家族的?”金凤问。

“雷州,雷家。我姓雷,以前没跟夫人提过。”小翠简略地回答。

金凤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说:“雷州雷家,七大家族之一。你是雷家的人,能习得正统的雷系灵武技。这崇黑毕竟不是七大家族正统的人,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那凌雪就跟着我们吧。”说完,便跟雷翠将夏凌风和小花猫送入密室,然后带着夏凌雪出来,坐在房间里等消息。

不到半个时辰,狗群突然狂吠起来。雷翠走出去打开大门,一条身体压了下来。她灵活地往后一跃,身体直挺挺翻到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正是前往崇黑家的下人,他鼻青眼肿,七窍流血,刚刚死去不久。双臂软软地贴在地上,竟是被人折断了。

门外,站着十来条神色冷峻的汉子,为首的,正是崇黑。他大踏步走上前来,口中大喊着:“夏凌雪那个小畜生呢?快点把人交出来,我要当场废了他。”他知道夏瑞天前几日出去了,得到儿子重伤的消息,立刻带了人过来夏家庄,要赶在夏瑞天回来之前废掉夏凌雪,到时再跟夏瑞天分个是非曲直。

一条猎狗狂吠着冲了上去,一个脸如黑炭、身长八尺,浑身肌肉虬结的壮汉挥出一掌,凌空将那条狗打飞了出去,立刻吐血而亡。其他的猎狗见状,警告性地咆哮着,却都徘徊在原地,随着人越来越近而缓缓后退,不敢再上前。

崇黑见雷翠身材瘦小,容颜苍老,并不放在心上,一行人视她为无物,大步踏入大堂。雷翠一个闪身,突然间移动数丈,挡在了他们面前。崇黑“咦”了一声,眼神中闪出锐利的光芒,盯了雷翠一眼,便示意那黑大汉上前对付雷翠,自己照旧朝大门走去。

黑大汉脸上露出狞笑,走上前来,一脚从中凌空抽扫,势大力沉。雷翠浑身雷系真气涌动,骨骼不断发出脆响,大吼一声“煞”,众人只觉得浑身真气一滞,显然这一声吼里大有玄机。黑大汉的腿上本来凝聚了强大的真气,被雷翠一声吼,真气的运行中断了一下。正是这中断的一下,雷翠一拳击出,正中他小腿骨。那拳头看似柔弱无力,一撞上腿骨,大量的真气爆裂开来,发出巨大的响声,血肉横飞。黑大汉捂着腿骨一声惨叫,倒了下去。他的小腿被打的血肉横飞,腿骨也已经被击碎了,碎裂的骨头,还崩散了不少进入腿上的肌肉血管。再强悍的人,在如此剧痛之下,也难以忍受。

“天雷音!雷爆拳!”崇黑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一行人立刻真气凝聚,团团把雷翠围住。十多位高手的真气一散发出来,院子里顿时产生一股庄严肃杀的气息。狗群被强大的气势比如墙角,尾巴夹在腿下,再也叫不出一声来。

天雷音,是少有的以声音传递真气,扰乱对手真气运行的高深灵武技。雷爆拳则是极度暴烈的拳法,出拳时看似威力不大,一旦与对手真气相撞,自身真气便会突然爆裂,威力剧增。拳中手,手爆。拳中头,头爆。这两项灵武技,都是雷州雷家的绝学。雷翠看似不起眼,却先以天雷音阻滞对手真气,又一招雷爆拳爆掉黑大汉小腿骨,不由得不让众人心惊。

崇黑本以为夏瑞天只是习得了金家的中级灵武技,此人还在外面未回,没想到一入夏家大门,便遭遇了得雷家真传的高手,心里头顿感不妙。

金凤带着夏凌雪闻声赶出来,见状,冷笑一声,说:“崇黑,你们一帮大男人,以众欺寡,还要不要脸?”

崇黑早听说夏瑞天的老婆是个绝色美女,可惜一直深居简出,外人很少见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又见她步履从容,神态轻松,浑身真气微微涌动,走路时衣襟纹丝不动,知道又是一名高手,不由得在心底连连叹气。他本来以为夏家就夏瑞天和管家乐福难以对付一点,二人现在外出未回,不足为虑。没想到夏家在苍梧镇这个小地方不声不响经营多年,从不张扬声势,家中居然藏着一等一的高手。以他的实力,与夏家撕破脸皮相斗,恐怕讨不到好。

崇黑毕竟嚣张惯了,想着今日既然已经动了干戈,伤了和气,儿子之仇又不能不报,倒不如抛却什么名声道义,先集众人之力杀了这妇幼之辈,再去路上设伏,暗算掉夏瑞天和乐福,一不做二不休,将夏家全部霸占下来。于是他脸上闪过一丝狠毒的笑,说:“我崇黑一向以脸皮厚、心肠黑闻名,在外头也没什么好名声,也就不必计较什么道义规矩。今天,就先杀了你们三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替我儿子报仇,再设法除掉你们家男人,让归云郡再无你们夏家一脉。”说完,大喝一声:“动手!”便率先纵身扑了过来,直取金凤。他刚刚已经见过雷翠的手段,知道此人不好对付,被她一吼打乱心神再挨上一拳的话,骨头崩裂,血肉横飞,那可比死了都难受。金凤虽然像个高手,但风华绝代,出手必定不会如雷翠那般狠毒。

金凤眼中闪过一丝杀机,浑身真气激荡,毫不避让地迎了上去,跟崇黑双掌狠狠对击在一起。二人身躯一震,实力在伯仲之间,不分上下。不过金刚破真气尖锐无比,金凤虽然是女子,那一双平日柔弱的手掌此刻却坚如金石,震的崇黑的手掌隐隐发疼。崇黑的水系真气有疗养的效果,随着他真气恢复流转,手掌上的疼痛马上大大缓解。如此一来,二人正好旗鼓相当。二人转瞬间对攻了数招,全部都是硬碰硬。

崇黑手下带了十二人,一人已经被雷翠震断腿骨残废,其余十一人在他指挥下,六人围攻雷翠,三人助他围攻金凤,还有二人围攻夏凌雪,全部以多欺少。只要没有援军出现,夏凌雪等三人必败无疑。

两个对付夏凌雪的人有点托大。其中一个手脚特别长的人,率先纵身一跃来到夏凌雪身前,然后“嘿嘿”一笑,右手五指如钩,迎头抓向夏凌雪头顶。夏凌雪知道此刻关系生死存亡,这是第一次与人拼命相搏,不敢有丝毫大意。一个滑步,轻巧地滑到一边,躲开那一抓。然后运足全部金刚破真气,左拳摆于胸前防守蓄势,右手一记低沉凶狠的钻拳瞄准那人的裆部打去。他经乐福指点,对人的身体结构早已了如指掌,知道哪里的防守最脆弱。再加之敌人手长脚长,他身体还未发育成熟,只到对方肩头,因此放低重心,以迅猛的钻拳攻击敌人下部要害。

那人见夏凌雪出手迅猛毒辣,脸上一惊,手上已经来不及抵挡。本来他只要往后一跃,便可轻松避开这一击,不过此人自视甚高,不愿一招就被一个年轻人逼退,仗着手脚上的功夫都不弱,一抬腿,右脚膝盖已经挡住了夏凌雪的拳头,力度方位拿捏的恰到好处。夏凌雪的那一拳,仿佛就是往他膝盖上撞一样。以膝盖对拳头,再加上双方真气的差距,夏凌雪要真打上去,恐怕手指关节都要被打碎。

夏凌雪去势不减,身体猛然前倾,原本蓄势待发的左拳径直朝那人的膝盖打去。刚刚他出拳的速度已经够快,不过左拳击出,又要快上好几倍。他脚下用力,右拳尚在空中,身体已经由右倾变为左倾,左拳后发先至,跟那人的膝盖狠狠撞击在一起。

跟之前那个黑大汉一样,这个人同样发出一声惨叫。夏凌雪的嘴边,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他那一拳,并没有跟膝盖骨直接撞击,而是正好打在了膝盖骨与腿骨交接的地方。那个地方下面是坚硬的腿骨,上面是更加坚硬的膝盖骨,但是中间,是一小块肌肉和韧带,里边就是关节。这一小块肌肉是不受大脑控制的,它存在的意义就在于做出自然的反应保护关节,所以,真气是很难贯注到这块肌肉里去的。以携带了强大真气的拳头,打在一块几乎没有真气保护的肌肉上,那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不过夏凌雪拳头上的真气还不够凝练,所以还是被骨头抵消了大部分真气,因此这一击没有打坏肌肉和韧带,也没有打坏这个关节。不过对方的这条腿一时半会是动不了了,而那种令人精神涣散的剧烈疼痛,才是最致命的东西。腿上出乎意料的剧痛让这个人一时之间不知所措,门户大开。而夏凌雪的右拳,已经毫不客气地轰击在了他的裆部。夏凌雪使的不是雷爆拳,不会有爆裂的效果,不过,重拳轰击之下,那人的命门没有爆裂,也差不多是碎裂了。刚刚的剧痛跟这种痛苦相比,那又差了几个层级。此人捂着裆部惨嚎了几秒钟后,终于昏死过去。两招,夏凌雪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一个敌人。

“人的身体有很多弱点,只要能找准部位,一个没有修炼真气的人,也可以一招置一个高手于死地。”这是乐福教过夏凌雪的话,夏凌雪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他教的知识,便收到了效果。

惨嚎让崇黑手下的众人心里发毛,此时正好又有一个真气不够深厚的人被雷翠爆掉了半边肩膀。血腥的气息,惨烈的嚎叫激发了这帮恶徒体内的凶性,众人手上的招式越来越紧,不再畏畏缩缩,全部使出不要命的打法,急于一决胜负。他们已然明白,对方的三位都是高手,如果谁还想明哲保身等着别人先上,最后恐怕都逃不掉败亡的结局。更何况,对方还有两位高手正在往家里赶。

就在夏凌雪等人快要不支的时候,门外喧嚣着涌进一批壮汉。这批人是夏家的仆人,还有在马场工作的工人。他们本来奉命在马场驻守,有些人妻儿也在夏家做下人,听得庄内传来打斗声和惨叫声,记挂家人安危,便赶了过来。这些人不是职业打手,很多人不懂灵武技,大部分人连普通武功都没练过,但凭着一股气势,他们一起冲了上去,彻底搅乱了局势。

崇黑手下的人全部是训练有素的灵武高手,普通人一冲上去,通常一招下来,便是非死即伤。一时之间,大院内血流成河,惨叫声此起彼伏。灵武技强大的威压被一群不怕死的普通人冲淡了,狗群活跃起来,在煤灰的带领下加入了战团。叫骂声,呻吟声,狗的狂吠声,夹杂在一起。本来对付狗群和普通人,崇黑手下两三个人就够了,因为要防备金凤、雷翠和夏凌雪这三个高手,他们只能把一小部分注意力放在这后来的搅局者身上,因此场面演变成混战之势。

僵持一会后,崇黑一方虽然打死打伤好几个夏家的下人,但他手下也被金凤和雷翠击毙二人,其余的大部分都受了伤,不是被马鞭抽了就是被狗咬了。眼看渐渐不敌,他唯有率领众人撤退,暂时保命要紧。崇黑等人一有撤退之势,金凤和雷翠便重点保护冲在前头的下人,不再主动进攻。等他们撤出大院,后面便没有人再追出来。一只猎狗咬的兴起,追出去,被一脚踢飞。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跌到地上,爬起来呜呜叫着跑了回来。

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一声低沉的怒吼响起,一个长发飘舞的巨大身影从暮色里如鬼魅一般迅速接近,阻住了崇黑等人的去路。那人的眼睛,在黑暗的夜里,发出蓝幽幽的光,狠狠盯着崇黑等人,正是夏家的管家乐福。崇黑的一个手下冲上前去,一个回合,身子便如稻草一般飞了出去,没了声响。崇黑心里发毛,心一横,率领众人迎了上去。众人使出了各种招式,乐福不管不顾,只是一味猛冲上来。所有人,不管是什么招式,他都没怎么抵挡。跟他有身体接触的人,被脚踢,被肩撞,被头顶,被背靠,被手弹,全部飞了出去。那人身上中了五招以上,却没事一般接连着将一个个人击飞出去。

崇黑是被一根手指弹飞出去的,那一弹里,并没有蕴含真气。然而那看似简单的一弹,却仿佛凝聚了全世界的力量一般,如一根擎天柱倒下来,扑面而来,让人避无可避,挡无可挡。他的胸口被弹中,不是被指头,而是被劲气,然后身体便如棉絮一般飘飞出去,他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死去。体外劲气,那是先天武者才能使出的功夫,是他永远无法企及的武学境界。一位先天武者,足可以支撑一个国家。他到死也想不到,苍梧镇里的夏家庄,会有一位先天武者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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