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愣了愣,有些犹豫道:“姐姐,我没有家,我住城外的破庙里,就在这附近不远的地方……”他看着黛黛莹白的脸颊,不能想象如此美丽柔弱的姐姐,和他一起蹲居破庙的情景。
黛黛并不言语,只微笑着看看他。
小乞丐猛然醒悟,不可思议的低声叫道:“姐姐难道是要带我回自己的家?”黛黛微笑,点头。小乞丐瞪大了眼睛,显露出几分欢快的孩子气。“我也要有一个家了啊!”很快,他又忧虑起来:姐姐看起来年龄也不大,不知道擅自做主收留他,会不会被家人责怪。他犹犹豫豫,想拒绝,又有些不舍,最后,小心的问道:“姐姐不如先自去回禀父母兄长,在来接我?”
黛黛的心里有一种柔软的感动。“走啦!大人决定的事情小孩少管。”她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向城门方向走去。
小乞丐心里酸酸热热的,他鼓了鼓腮帮子,挺了挺小身板儿,大步追了上去,一边叫道:“姐姐,我已经十岁了。我做出过的决定,比我吃过的馒头还要多!”
他们一路走,一路闲话。“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呀?”“我本姓杨,名修文……只是,做了乞丐之后,怕辱及祖先……所以,我已经很久没有名字了。”小乞丐声音低低的传来。从见面以来,黛黛首次见到了他情绪低落。黛黛叹了口气,对着他的眼睛,缓慢而郑重的说道:“记住,你只有十岁。你能靠自己的力量活下来,这,很了不起。讨饭也并不可耻,因为,你并不是想不劳而获。”
小乞丐听后,很快又快活的接道:“姐姐说的对。我奶奶曾经和我说过:人的一生就像一条长长的路,不会总是平顺,也不会总是崎岖不平,不管哪一段儿,只要去走,总能过去的。”
黛黛看着眼前这个小小少年,十分佩服他那位给他以早期人生引导的奶奶。他小小年纪,受过很多生活之苦,却依然心灵纯净,不怨恨他人,不报怨命运不公。他能以平和的心态面对任何困难,不能不说,那位奶奶居功至伟。
经过昨夜的变故,黛黛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身上的秘密一桩连着一桩,这一切不是靠自己努力就能解开的。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等待机缘。而且,有秘密的人,通常都很有故事。
嘿嘿!女主角啊,女主角的必要条件!黛黛有些光棍的想。
遇到了杨修文以后,黛黛有了新的想法,她想给予这个纯净如莲花般的孩子一些帮助。这样的孩子,不该一直如污泥般被践踏。黛黛步履缓慢,边走边思索着找个地方安居下来的事情。小乞丐杨修文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她突然转过身来,弄得小乞丐措不及防。
黛黛看着杨修文那个呆样子,展开一朵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小子,走,去你的老窝收拾收拾你的家当,我们先休息一下再说!”小乞丐脸色涨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不好意思羞的,他声音不大,却有些执拗的梗着脖子:“姐姐,那个破庙里有十几个人住着,我的家当只有一卷破铺盖……姐姐的家一定干净整洁的,我们还是不要去拿了吧。”杨修文觉得破铺盖扔了没什么可惜,他可没有时时对着旧物忆苦思甜这种爱好!最重要的是,那破庙里住的虽然都是穷苦之人,可谁说穷人都是好人来着,至少,他所看到的不是这样!尤其是,姐姐是一个十五、六岁,娇滴滴的姑娘。他有些忧虑的样子,黛黛看得分明。
黛黛并不以为杨修文是害怕她看到他生活的不堪,索性说个明白:“小弟,你似乎心事重重?如果一定不想回去,我们就不去了。有什么事也可以和姐姐讲。”
杨修文却本能的觉得那些污秽委琐的人,不该出现在如白云一样的姐姐身边,即使是提及也是一种侮辱。他摇了摇头,坚持着,却不再出声。黛黛叹息一声,妥协了。可惜,天不从人愿:
远远的,传来一声吆喝声,腔调油滑:“小孙子哎,见了爷爷就跑,是不是嫌你那狗腿太结实了?还不快给我过来!”
杨修文双手不自觉的握得紧紧的,脸色时青时白,变幻不停。那人很快便走近了,他一边走一边喝骂着小乞丐,小眼睛却是紧紧盯住黛黛,上上下下瞄来觑去。末了一脸轻浮之色毫不遮掩:“吆,小娘子好容色,但不知与这小孙子有何干系呀?”来人身形高壮,面孔黎黑,一双铜环眼凶光闪闪,粗布衫子油腻脏污。
黛黛一见之下,心中腻歪,又听他言语之间轻浮之意明显,已是有些恼怒。余光见杨修文一脸紧张戒备的盯着来人,眼中恨意滚滚。心下一转,便也明了此人身份及先前他坚持不肯回落脚处的原因。心里更是恼怒异常。她怒视着大汉,气恼之下两颊绯红,更添几分艳色,看得那大汉色授魂与、一副痴呆之相。
黛黛只觉得这个场景是如此的熟悉,脑中各种画面翻涌。一瞬间她心中有所明悟:她定然见识过这种事情,情急之下,竟然给她硬生生的想起来了!
杨修文惶急的阻止黛黛的怒气,却已然晚亦。
黛黛一声大喝,声调高亢尖利,已然开骂:“你这汉子好生无理!是欺我年幼不懂事吗?好叫你知道,竟白白生了一双狗眼,看看清楚我是谁!”
那大汉眼中厉色毕现,肉拳如锤,一副随时揍人的狠厉之相。
杨修文冲上前来,挡在黛黛身前,捏紧拳头的双手却在微微颤抖。他对着大汉道:“赵三儿,你平日欺善怕恶,逼迫我们这些小乞丐为你做牛做马,还不够吗?今日你若敢对我姐姐不敬半分,我们就鱼死网破!”
那赵三儿收起先前的惊疑之色,嘿嘿冷笑着说道:“好啊,今日不给你这小贼点儿教训,还当爷们拳头是吃素的!”说罢,竟冲着黛黛淫笑着问道:“小娘子以为如何呀?”见黛黛变了脸色、赵三儿得意洋洋的继续说道:“如若不然,小娘子你……”
他一句语还没说完,黛黛又是一声大叫,一把拔开挡在身前的杨修文,尖声喝骂起来:“你个瞎了狗眼的东西!本姑娘也是你这等贱民可以肖想的吗?原来就是你一直欺凌我的幼弟!找还找不到,竞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赵三儿是吧,哼!留着你的狗命可好好逍遥,等我报与我家老爷,也是善恶有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