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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弈猛的回头:“失踪了?!那是什么话,她不是一直和宋羽岑在一起吗?”
影始终未抬头,自从慕容甄离开唐宅,他作为少主贴身的护卫,就一直奉少主之命在她左右顾她周全,却不料前几日在朱州遇袭,他没有任何准备,又是孤身一人,实在是没法把少夫人从危急中救出来,眼看着还有几步之远的时候,那一抹素影随着身边人跳下了悬崖。“属下失职,愿少主惩罚。”
唐弈恢复冷冰冰的神情:“罚你有何用,去找。”
待黑衣的护卫退下后,唐弈眉头紧蹙,真的是不应该就这样把她留在宋羽岑身边,应该早日接她回来,要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只是这几日的筹备让他暂时无暇,可又有什么比她重要,自己这样机关算尽也只是为了以后能和她安定的在一起,现在又如何,自己到底是要什么,唐家少主只是觉得有些惘然。
将穆月渠叫进来后,唐弈道:“宫里今天来人了,说些什么?”
“圣上订下婚期了,下个月十六号,希望公子早做准备。”
“这么急,一定是听到了粮草运送方向的消息。下面的事情你找些守口如瓶的下人,不要坏了我的计划。”唐弈展开宣纸,开始写信。
“是,属下不周”穆月渠见公子并未说到自己心中所想,不禁急切,脱口而道,“那婚事……”
“照常准备”唐弈笔速如飞,也未抬头,“琐事就烦劳穆老准备了。”
“公子客气,那我就先下去了。”穆月渠躬身退出时是有些欣慰的,他本就觉得儿女私情本不值得一提,看到少主似乎也已经没有再提少夫人,也许是已然忘却了。想到即将入唐宅的新夫人,穆月渠又急忙匆匆向绣园走去,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准备。却不料突然被一个人执住胳膊,老管家吓了一跳,正待发作,却不料正撞上莺汐一双大眼睛,穆月渠急忙跪下:“参见公主。”
莺汐笑道:“穆管家,不必多礼了,是我不好,吓到你了吧?”
穆月渠道:“不敢不敢,”又抬头看了看公主,发现她确实一身寻常人打扮,身边也无小厮婢女相随,不禁诧异,“公主是自己一人来唐府?”
莺汐走近,耳语似的小声说“穆管家别说出去,我可是背着父皇出来的。”有四周看看,“你们家主子呢,不是又出远门了吧?”
穆月渠为她指了方向,看着少女向那边跑去的背影,确是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这个公主倒是颇有些神似以前的少夫人。
“唐弈。”莺汐不知为何,在别人面前都可以大大咧咧,却惟独在他面前放不开,只顾怪自己刚才跑得太喘,这会子都有些微微出汗,只怕弄花了早上麽麽们给上的胭脂。
唐家少主站起身来道:“公主请坐。”
有些不满于男子这样拘束的礼貌,莺汐嘟起嘴,却又似想到什么,开怀起来,同时把手中的篮子提到面前,掀开上面的丝绸小布,竟是一篮的桂花酥,“这是宫里的师傅做的,你尝尝吧?”
见少女露出雀跃的神情,唐弈拿起,笑道:“不愧是宫中御厨。”
莺汐开心起来,将篮子向他那边推去,“喏,都给你。”
“谢公主。”
莺汐歪着头想了想:“唐弈,往后你别叫我公主了吧,就叫我,汐儿”少女脸红了,虽然她天不怕地不怕,却是难免在喜欢的人面前露出小女儿情态,“或者就叫我名字,莺汐就好。”又怕男子觉得她不害臊,忙补上一句。
唐弈一愣,却是回想到刚刚和慕容甄相识时,因为自己自小礼数周全,总是称呼她为慕容小姐,她也是这样半分认真又半分调侃的让自己叫她的名字,眼前的少女的脸庞竟与自己日思夜想的人重合到了一起,让他分不清现实与记忆,微微的有些发愣。
还是少女疑惑的声音唤醒了他,“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神呐?”
“没有,公主见谅。”
莺汐又拉下脸来:“你又……”
唐弈见她表情生动,虽气的快,却也很易开心,不免觉得孩子气,便笑着说:“是,莺汐。”
送走莺汐公主后,唐弈叫进一个小婢,让她将篮子拿出去,望着婢女提篮出去的身影,却叫住她,自己又拿出一块。
婢女心中不解,少主不食甜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这桂花酥在糕点中又颇为甜腻,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摇了摇头,也只是出去了。
唐弈对着桌上烛火看那莹白的糕点,甄儿,那日月下盟誓的时候,我们也是对着酒,吃的桂花酥,你可还记得。
2,
慕容甄醒来时,只觉得口中酸涩,腥气上涌,不觉吐出一口水,又咳了数声,才觉得脑中清醒了一些。撑起身体看着四周时,才看到身边不远处的白色影子,忙跌撞着过去,之见宋羽岑脸上无一丝血色,眼睛也紧紧闭着,好像没有生存的气息。
女子连忙为他搭脉,感觉到若有似无的跳动后才松下一口气,看着他手臂上仍有血外溢,忙又扯下自己的一块裙衫,为他加固了伤口,手指触及男子皮肤的时候,却觉得一片冰凉,慕容甄心下一惊,这样冷,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于是放开男子手臂。起身找到了一些干枯的树枝,这才发现这地方以前完全没来过,不知被那样湍急的河流冲到了什么地方,慕容甄不再想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宋羽岑。
待火生起时,慕容甄手上已经磨破了好几处,她却似完全没有在意,甚至是雀跃的看着火苗,又拿些别的小枝垫下,火渐渐大起来。
因为想让宋羽岑体温快点回升,慕容甄将火堆生在身边,只觉得那火炙热得受不了,触到宋羽岑,他手臂上竟还是冰凉。慕容甄心中焦急,下意识的将宋羽岑抱住,手环住男子的腰,几乎将身体都贴在他身上,男子身上都是凉的,让她忍不住战栗了一下,却是抱的更紧了。以前阿姊说过,这样可以让人更快的暖和起来。
宋羽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女子正伏在自己身上,似是睡着了,自己正想起身,却觉得右手臂钻心似的痛,根本抬不起来,而且稍微一动,竟感觉女子将自己抱的更紧,只是她并没有醒过来的样子。宋羽岑只好就那样躺着,看着她头发湿湿的垂在自己胸口,脸颊也搁在自己胸口,心中却是除了疼痛也有一些喜悦。
慕容甄觉察到动静,朦胧中抬头时看到宋羽岑竟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心中慌张,急着撑起身体,坐到一边,“宋大哥,你醒了,昨日被河流带到此处,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
宋羽岑听着,也慢慢用左手支撑自己坐起来,站直身后,四处走动了一下,才说道:“这像是已经出了朱州界,怕是承朱交界,这地方没有什么人烟,”又苦笑着摇了摇头,“何况这地方地势狭隘又低,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出路。”
慕容甄听到这里,忙道:“可是你的伤……”
宋羽岑这才望了望已经染红的衣袖,淡淡道:“不碍事,现在先找东西饱腹才是。”
慕容甄这才察觉腹中空空,于是也站起来,“我同大哥一同去。”
宋羽岑望着她笑了笑,将手递过去,慕容甄犹豫了一下,轻轻拉住了宽大的手掌。
这几日的找寻完全没用,附近还是不见人烟。而且总是越向前走,景致倒越是荒芜,知道也许是方向不对,却又难以找到正确的。
慕容甄叹口气,也许真的是要被困在这里了。
晚上升好篝火后,俩人都静静坐着,慕容甄看着那跳动的火焰愣愣出神:“宋大哥,你还记得以前吗,我们一起,在清明时往那水里放纸船,里面点着蜡烛,你说,死去的人,真的能看到我们送去的小船么。”
宋羽岑知道她又想起了慕容瑾,看着她恍惚的神色,心中也是褶皱难平,却又不知如何回答。
“甄儿,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走的很远。”
3,
收到信的时候,翼国国王对身边的贴身护卫笑道:“中原商人果然不同凡响,这狡诈缜密的作风难以让人不佩服啊。”
都铎道:“送信人被安排在东院,还在等待陛下回复。”
翼国国王道:“去跟他说,就按他主人说的办,我答应他的条件,只要他能成功。”
都铎点头正待退下,又被国王叫住:“还未找到羽岑?”
“是,已经派出去很多人在朱州及周围寻找,还未发现驸马爷行踪。”
中年人皱眉道:“再加人手,另外,这件事先不必和公主说,尽快找到。大事耽误不得。”
正在这时,却见一抹红影急急闯入,“阿爹,你刚刚说什么,羽岑不见了?”
翼国王无奈的叹口气;“我已让人去找,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琉璃却紧紧看着父亲:“女儿担心驸马,恳请爹让女儿也一起去找。”
“胡闹!不许去。”
“可是羽岑……”
“说了不准,中原不是我们自己国土,我绝不会让你一人去那等凶险地方。回房去。”
红衣女子是咬紧下唇,一声不发的转身跑了出去。
锦衣的中年人疲惫的示意都铎追出去看看,“照顾好她,再多找几个人看住她。”
“是。”
却没想到,刚跑出大殿,就被一人拉到一边,都铎正待拔刀,却听耳边轻轻声:“都铎,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