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现在就急着答复我，你可以拿回去看看，考虑清楚后给我回个话，我好跟老同学交代。”老牧很是善解人意地说道。说着又要给我续水，我拒绝不了，就又接受了。我有点强迫症，出门太急总是觉得忘记锁门了要回去看看，看到东西放错了地方总不自在，别人给我倒水，我走之前总是要喝完，如果一直没走，就那样一直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渴呢。
“牧书记，您说这位丰董事长就是您同学吗？”我翻开宣传册，第一页就是公司董事长简介和公司简介。那女人看上去不像是五十岁的人，倒像是三十多岁的少妇，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眉宇之间透出一份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
“是啊，我们大学同班，而且同龄。她是个很干练的女人，记得我们上大学那会儿，她是我们校学生会副主席、系学生会主席、班团支部书记兼辅导员助理。那时候她很能干，一边顾着公职，一边学习，一边还带着家教，还资助了一个希望工程的小孩，周末还常去街头发传单，但是成绩从来都是前三名。”
老牧好像很怀念过去，怀念那些与青春有关的日子，也是，毕竟他已经年过半百，过了知天命之年了。人一老就开始怀旧，这是很能理解的，年龄大了，儿女都早已成家立业离开了他们，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纵是见面，也是聚散匆匆。老伴还在的话还可聊作安慰，相扶到老。如果孤苦一人，就太寂寞了。
人说人生有三大不幸：幼年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这分别说出了幼年没有母爱、中年没有老伴、老年没有后代的凄凉和孤独，都算是人生的不可承受之重。可是我们80后这一代，人还未老不说，还没结婚呢，一毕业就开始怀旧了，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我突然发现我错了，而且错的离谱儿，错在我不应该发问，我应该立马走人，要知道五十多岁的人说起往事来那可是臭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而我如果再不走的话，就真的要炸了，就要出人命了。
想想我即将成为本校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尿憋死的学生，多么的壮烈，多么的悲催，估计在全世界都屈指可数。想想死后的碑上被刻上“活着就是个玩笑，死了还憋一泡尿”，我就浑身不自在，想我牧凡一世英名，全毁在了尿上，这算什么事儿啊？不过后来我从这内急中悟出了一个道理：内急就像机会，它来的时候你一定要抓住，抓住了从此你会一路轻松，错过可能就会覆水难收。
“恩，真厉害。那行，牧叔，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啦，打扰您这么长时间，都耽误您吃饭啦。”我说着起身要走，心想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厕所放水。
“那行，你回去好好看看册子，考虑好，我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能进去。不过你可别以为我这老同学的公司是随便就能进去的，要不是熟人，你去应聘工作就知道难了，当然了，光是熟人还不行，还要你有能力。对了，跟我一起去我家吃饭吧，食堂估计也没饭了。”老牧说着拍着我的肩膀，带着鼓励的眼神，蕴含着一股慈父般的深情，让我有点紧张，这一紧张不当紧，菊花一紧，我差点侧漏了。
“不了不了，我来的时候让室友帮我带饭了，再说，要是吃饭，也是应该我请牧书记您呢。”我说话都不敢大声了，掏手机看时间都怕碰到了“引信”，这时候我只想快点逃离现场，不然肯定会留下“物证”。
“好吧，好孩子，那你赶紧回去吧，饭菜凉了可不好吃呢。”牧守之对我说笑着，显然他今天心情不错。
“那牧叔我就先走啦。”我说着，心里想着走廊尽头的厕所，我亲爱的厕所。
“好，回吧。”
我像小兵得了将令的似的，一个劲儿的往前冲。
这一次我并没有冲，只是心里这么想，毕竟已经不能冲刺了，我怕侧漏。记不得是谁对我说过，说我霸气侧漏。你妹的，直接把《让子弹飞》中“霸气外露”照搬过来不就完了？干嘛说我侧漏，整的我好像不合格卫生巾似的，所以后来我闭门修行了好久，终于可以做到滴水不漏。
我带着宣传册大步慢速走向卫生间。
“啊，好爽！”我把宣传册夹在腋下，站在厕所隔间里，享受着着最惬意的一刻，这一刻比什么都爽，就是有人告诉我中了五百万、考了第一名、拿了奖学金、被美女暗恋、看高清***都没我此刻的感觉爽，简直飘飘欲仙，想体验吗？你被尿憋一次就知道了。
突然听到门“嘎吱”一声，有人进来，我依然忘我地肆意释放着被我保存了一晚上加一上午的带着36°体温的略带咸苦味的淡黄色液体。
突然觉得有点不对，进来的那人好像开了我这边的门。
我边畅快着边回头看，心想这是哪个王八羔子，听不到声响吗？敢在爷最爽的时候打扰，是饭吃多了，脑子里进了屎，还是水喝多了，脑子里进了水？
那一刻，我身体没动，头缓慢地向右旋转了90°，双眼睥睨着身后的那人，在我与那人四目相对的不到三秒钟的时间里，我记忆短路，还没有启动强大的面部搜索识别功能，那人的面目就已经消失了，带着一丝慌乱。
在差不多一分钟以后，我走到门口看了看，突然意识到我犯了一个严重的方向性错误——我进错了厕所！那么刚才闪过的人影肯定是个女人，而且我总觉得是个我很熟悉的面孔，就是一时想不起是谁了。看到门上早已脱落但依稀可见的“女”字，我顿时泪流满面，中文系的老师们太他妈有才了，上厕所都要考我们的眼力和辨别力，这生活果然处处是学问。
下楼的时候，我一直在回忆刚才的面孔，好熟悉好熟悉，她肯定认得我，万一这个事儿被她添油加醋后当小道消息在系里传开，以后还有我的活路吗？那些跟我关系好的女孩子们怎么看我？同宿舍的人怎么看我？老师们怎么看我？老牧怎么看我？最关键的节骨眼上出幺蛾子，如果大家把我跟阿希直接划等号，我就是无论跳什么河都洗不清了。
变态、***猥琐男、偷窥狂这些平时被我们安在牧掌门身上的字眼儿这时候要是蹦到我身上，我就彻底万劫不复了。“呸呸呸”，肯定不会有事的，我心里这么想着，却还不停地对所有我认识的女性面孔进行全面检索，希望能找到“元凶”。
啊（此处读三声），原来是她！啊（此处读一声），还好是她！换个人我都没法活了。想到是她的时候我人正在下楼，突然脚下一空，差点栽倒。不过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不然老像孙猴子那样背着一块巨石，点儿也太背了。
回到宿舍，阿猪、次郎正在吃饭。大悠不在，枪头在午睡，黑皮在睡觉。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午睡”和“睡觉”的区别。
我理解的“午睡”，就是正常的作息，中午休息一会，下午还要上课学习，而睡觉就是从晚上开始一直到白天甚至再到晚上都没有醒的，我称之为“睡觉”，这个字眼儿最常被用在黑皮和阿猪身上，偶尔大悠也会客串一把。
枪头是我们宿舍乃至我们班的一个人物，考研的领军人物，有名的才子，与肖菊一起曾在系里的秤砣文学社（之所以叫“秤砣文学社”，据说是取秤砣的“四两拨千斤”之意，这里的“四两”自然是指文字和写字的人）干过一段编辑，后来因为课程多就辞掉了。
他是从大一就立志要考武大的，枪头的名号出处有二，一是他是我们系公认的“头牌”，当然不是青楼里**的头牌，而是流连于青楼的文人中的头牌。二是他的武大梦，我们也都希望他能像武昌起义一样，带领系里一干考研人等打响第一枪，是名。
其实大家不知道的还有其三，就是“枪打出头鸟”，经考证，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出处。就像以前的文人取笔名，给自己起笔名多有讲究和出处的，如沈从文的笔名取自成语“弃武从文”，后来果然颇有建树，不仅娶了合肥四姐妹之一张兆和，且传闻他如果能多活半年，是极有可能问鼎诺贝尔文学奖的，那么现在就轮不到莫言坐第一把交椅了。胡适的笔名取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也是他一生的座右铭。这可是个牛人，一生著作等身，光博士头衔就三十多个。知道他与谁是老乡吗？涛哥啊，这是AH有名的“两胡”，还有“两zhang”，李鸿章和朱元璋，还有“三黄”，即黄山、黄梅戏和黄芽，加上合肥四姐妹元允兆充和她们的四个丈夫昆曲演员顾传玠、语言学家周有光、文学家沈从文和美籍汉学家傅汉思，AH出名人名物啊。作家三毛的笔名取自《三毛流浪记》，而且原作者张乐平是她干爹，没想到这女人果然是一生流浪，四海为家，虽然比丈夫荷西走的晚，但她依然没走出沙漠，生命止于48岁，与江青在同一年死去，呜呼哀哉！
我们这虽然不是笔名，但是外号也不是随便叫，肯定都有出处的。再比如操阳的“阿猪”，不仅仅因为人胖得像猪，更因为他追女生像极了猪八戒，不管怎么说，猪八戒人家心里还总不忘高老庄，阿猪就不行了，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心猿意马，三心二意，追过的女生可以组好几个足球队，不过人家是富家子弟，有的是时间、金钱和精力。不过他的姓生的太对不起后代了，什么不姓，偏姓“操”，还叫操阳，如果把“阳”给换成“日”再一叫，就更有喜感了。后代是个男孩也就罢了，是个女孩可怎么办哟。我又想到了从书上看来的清末时候的一首歌谣，里面有几句是这样的：一操再操日日操，操到身体好。当然，这说的是锻炼身体的操，平声，填词的好像是我国近代著名的音乐启蒙教育家沈心工，曲调貌似来自RB这样想必大家都懂了。
“你干嘛去了？”次郎翘着二郎腿，一边吃着一边问我。我们宿舍好奇心最强的是次郎，最藏不住话的也是他，所以很多事情我们都不敢让他知道，他一知道就等于全系都知道了，这个棉裤腰嘴。
“我没事，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脸不红心在跳地答道。说谎对于我来说，算是看家本领，基本达到了忘我的境界，很多时候我都搞不清自己说的哪句真那句假了，就如同现在，我不知道写下的东西哪些是发生的，哪些是没发生的，时间久了，在脑海中酝酿的多了，我便觉得都是真的了。
我把一个人说谎分成了以下几个等级：不会说谎、偶尔说谎、经常说谎、说谎无异常表情、谎言与真话混淆、幻觉、真实的谎言。懂事或者说上学以来，我从一个不会说谎的孩子在进入社会的过程中不断调整自己的坐标，也一步步晋升着自己的等级。毕业两年后离职的时候，我终于达到了最高境界——真实的谎言。
对于谎言，我以为，每个人都会说，正如鲁迅笔下说的那个有名的“路”一样，这是一个充满谎言的世界，你说真话别人不会当你是傻瓜，而是根本不信。久而久之，你开始说谎，一开始别人还是不信，等你说的多了，自己都深信不疑的时候，别人也就当真了。最后，越来越多的真话被谎言掩盖，我们生活在了一个被谎言包裹的世界里。民间几句描述谎言的顺口溜，最能表达谎言在官场的生存能力：村骗乡，乡骗县，一直骗到******，******发文件，一级一级往下念，念完大家进饭店，没有人去真干。******真够可怜，被这帮蛀虫给拱了。
“你呼吸个**空气？没看这天阴的跟后娘的脸似的。”阿猪接话道。这厮最擅长的口头语是“**”，这是他跟一帮猪朋狗友学来的。说到口头语，这里简要介绍一下每个人最擅长的口头语，大悠最擅长的口头语是“******”，这是从老家带过来的；黑皮最擅长的口头语是“****妈”，这是大学后跟本地人学出来的；枪头最擅长的口头语是“一坨”，这是被我们带出来的；次郎最擅长的口头语是“乖乖哟”，这是他自己标新立异造出来的；我最擅长的口头语是“你大爷的”“你妹的”“你丫的”等等，并且涵盖他们所有人的，集百家之长，不过更多的是从网上瞟来的。雨婷的口头语是“上帝”，孟茹娇的口头语是“MYGOD（天哪，似乎跟雨婷的上帝没区别，不过这小妮子喜欢卖弄英文，以至于英语烂的面目全非的我竟然也能时而说出几句，后文祥述。）”吕晓燕的口头语是“哎呀”等等。
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个口头语，众所周知，口头语并没有实质意义，更没有所指，不过是为了加强语气表达特定情感罢了，但是很多男生的口头语往往比较不干净，很多人尤其是女孩子都接受不了，所以虽然我也是满口脏话，但是在女生面前从来不吐脏字，记住，是从来不，也就是从没有发生过，倒是有不少女生常常爆出“我靠”“奶奶的”甚至于“我日”这样的粗口，这是我极不能接受的，女孩子不矜持没什么，没心没肺也没什么，甚至于胖、矮、丑都没什么，就是一说脏话我就承受不住，会立马转身走人说“拜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