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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杂役生活

万法门占地广阔,木枯走了三个时辰,路上还遭到两次盘问,夜间时分才到达万武遗峰。到了这里又出示腰牌,分配屋舍,领取一应杂物,半夜才安顿下来。

外事安顿好,木枯心却静不下来,反复摆弄几件物品,待新鲜感稍退,立马拿起簿册看了起来。他在戴王府做伴读书童时成绩比小王爷还好,识文断字不再话下,不消一个时辰便通读了一遍。

但修道不是品读文章,木枯盘膝坐好,感悟天地灵气遭遇当头棒喝,对驱凡一境开篇说的“天地之气盈于心间,潺潺如溪,荦荦如蚪”毫无感应。

到卯时左右,木枯双眼布满血丝,“心神自在,大放其神”没有,反而疲惫至极,昏昏沉沉再也坚持不住,歪头睡了过去。

似乎只过了盏茶功夫,门外传来喊声:“起床,全都起床了!”

木枯从沉睡中惊醒,略微一动身体,顿感双腿麻木,完全失去了知觉,扑通一声从床头栽下,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咝~”

木枯又揉额角又揉腿,不由苦笑:“看来修道真的不容易!”

这拂晓之时便被叫醒,木枯全身酸痛,一点儿精神都没有。

“吆喝!这趴在地上干嘛呢!还不快出来!”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撞门走了进来,看到木枯狼狈的模样,粗声喝问道。

木枯沉默不言,待双腿恢复些知觉,扶着桌子慢慢站了起来。

大汉注意到他双眼中的血丝,稍微愣了一下,旋即嘴角扯出冷笑,讽刺道:“木师弟莫非昨夜没睡,当真是勤勉,打算几日升入外宗啊!”

木枯心中冷哼,自昨天见到了金霍良的圆滑,赵吉与其他人的冷漠,方脸青年的高傲,他已经发现修仙宗门并不是超凡脱俗之所,修道之人同样充满了七情六欲,相互之间的关系和凡人一样复杂。

大汉这类人的欺负,木枯也隐隐预见到了。就是不知大汉如何知晓了木枯的姓氏,昨天木枯报到时只见到了管事弟子之一何中卫,他还不至于连夜把木枯的名字宣扬出去。

木枯淡淡道:“不比师兄,每日睡个好觉便步步高升!”

“小子讨打!”

大汉怒目圆睁,眼中却有一丝得色闪过,二话不说,蒲扇大的手抓了过来!

大汉在万法门呆的时间比木枯长,看其迅捷的动作,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木枯根本来不及做反应,只觉恶风扑面,胸口狠狠挨了一击,倒飞着撞到了床沿。

大汉面带不屑,上前一步踩向木枯胸腹,口中道:“让老子教教你做人!”

木枯面色带着倔强,不闪不避直接挨了这一脚,喉咙涌起腥甜,他强忍剧痛,趁机死死抱住了大汉的脚踝,另一只手从床铺下一抽,赫然是那把云纹剑。

大汉不屑之色更甚,脚尖抖动便想把木枯震开。

岂料木枯张嘴吐出小口淤血,却如跗骨之蛆死不撒手,手中的云纹剑胡乱砍向他的腿部。

大汉立马慌了,暗叫一声不好。他是去年入门的杂役弟子,因为自身的资质有限,心灰意懒之下怠于修炼,现在还处在驱凡一境中,虽然身体确实比木枯敏捷强健数倍,但靠肉身还挡不住云纹剑的锋利。

他急忙俯身去捉木枯持剑的手腕,却为时已晚,木枯在他小腿肚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大汉高声痛叫,猛然发力把木枯甩了出去,对自己伤在木枯手上又羞又怒,大吼道:“你找死!”

木枯从地上爬起来,眨眨眼止住晕眩,剑锋直指大汉。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王熊大,你敢!”

王熊大身体一震,停下了脚步,一个矮矮瘦瘦的光头青年站在门口,双手掐着印诀,一柄木剑漂浮在他身前。

“李强,要你多管闲事!”王熊大神色忌惮,话语间却不示弱。

李强冷笑:“休要胡搅蛮缠!回去告诉万林,木师弟是我的朋友,再敢找他麻烦就是跟我过不去。”

木枯神色一动,意识到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简单,便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好大的口气,李师兄要在万武遗峰一手遮天不成。”王熊大歪着脑袋,语气咄咄逼人。

李强撇嘴,刚要再说什么,院落里声音响起:“进山的时辰要到了,有矛盾的私下解决,全都出屋来。”

二人顿时禁声,王熊大瞪视李强少顷,一拐一拐率先出了房门。

李强收起木剑,对木枯笑道:“木师弟可好?”

木枯平复气息,感觉并无大碍,施礼道:“多谢李师兄相助。”

李强笑着点头,走到木枯近前低声说道:“我是李家后人,若日后见到木师姐,请代李家问好。”

随即他拍了拍木枯的肩膀:“你换好衣衫,我先出去了。”

木枯边换上灰衣边思索,万法门消息传播的也太快了,才来第二天就被人惦记上了。木枯不清楚木之卿与哪方势力交好,尤其和这个李家有没有来往,万一她不愿意和李家有瓜葛,木枯若与李强走到一起会不会引起她不喜?

木枯暗自腹诽,木之卿一句话未说便把他丢在万法门,让他做起事来一点儿底都没有。

“不管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必须在万法门站稳脚跟。想来木师姐地位崇高,我一个小小的杂役,反了天也就屁大点儿动静,不会影响到她,这张虎皮还得继续扯下去。”

木枯打定了主意,背起云纹剑走出门,看到台阶上站了三位青年,何中卫赫然在列。

万法门弟子的身份从服饰即可辨别,灰衣杂役,白衣外门,黑衣内门,这三人都是外门弟子,其余的是五十左右灰衣杂役,除了有限几人,泾渭分明的分成了几个小团体,各自有说有笑。王熊大已经绑上绷带,处在最大的团体里,约有二十多人,他们见木枯出来,脸上毫不掩饰地挂着冷笑。李强处在一个十人的小团体里,而且看样子地位不低,八个人把他和另外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围在了中间,李强朝木枯笑着招了招手。

木枯无视王熊大等人的目光,整理衣衫走向李强,拱手道:“见过李师兄。”

“不用客气,都是朋友!”李强面色满意,把木枯拉入小团体中,说道,“我来帮你介绍,这位是司懿峰司师兄,这位是张媛张师妹……这位是曹鱼曹师弟。”

李强把九人一一介绍了一番,木枯与他们分别见礼,把名字牢牢记在了心底,这些人可能就是以后经常要打交道的了。

李强话音刚落,立于台阶上的一个断眉青年缓慢开口,正是之前制止纷争的声音:“今天的任务分别是药田除草、收集灵竹和养护蚜蛛。按照轮值表,由二组除草,每人半亩,一组三组采伐灵竹,每人十株,四组五组养护蚜蛛。

木枯,你昨日才来,是否要加入三组?”

李强朝木枯肯定的点点头,木枯抱拳称是,断眉青年见状,继续说道:“何师弟领队去灵竹林,我去灵兽豢养之地,张师弟留守。好了,各自开始吧。”

所有人行动了起来,王熊大一群人分成了两组,其中一组和木枯等人一起,随着何中卫走向山腰,直到一个巨大无比的光罩挡住了去路。

光罩里竹影婆娑,碧绿欲滴的挺拔竹子呈现在木枯面前,整齐的排列一看便是人为种植。

何中卫打开光罩,众人鱼贯进入开始了采伐。

木枯第一剑下去便明白了为什么布置的任务只有每人十株,这灵竹坚硬异常,他一剑下去只留下了一道白痕,手臂却震得发麻,云纹剑险些飞了出去。

砍下第一棵灵竹后,木枯浑身酸痛疲累,身体到了极限,在这个时侯木枯感觉到血肉间似有无数的蚁虫在爬,却没有麻痒的难受,反而十分舒服,似在按摩舒展疲劳与疼痛,与以往疲累后的酸痛无力完全不同。

木枯精神一震,暗自揣测是灵气的作用,簿册中说过,身体达到极限时,如果周围的灵气达到了一定程度,会有自动滋养,强壮体魄的能力。自己未吃灵丹妙药,但情况又不同以往,必是灵气的功效。

木枯没有猜错,这片灵竹林的中心有一眼灵泉,灵气比外面浓郁好几倍,达到了这个标准,这也是万武遗峰备受杂役弟子追捧的重要原因。

万法门中杂役弟子待遇最差,想找灵竹林这种地方修炼极为不易,每次被分配到灵竹林的任务都要好好利用一番。有些人单纯的采伐灵竹已经不能达到极限,便特意带上窄背长刀,用刀背采伐的方式增加任务难度,李强、司懿峰和那万林就在如此做,修为略差的弟子则会选用钝锈的采伐工具。

故而虽然只有木枯是彻底的凡人,但所有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努力达到身体极限,进度不比木枯快多少,整个竹林里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不过其他人能自由掌控任务难度,一定时间后改回正常的采伐方式,纷纷完成了任务,到天色将晚之时只有木枯没完成。

何中卫看了看木枯身后的五棵灵竹,清咳一声道:“记木枯任务未完成一次,若三月内超过五次,季供丹药取消。”

木枯活动了一下发热的身体,没有过多的沮丧。一天时间内木枯四次滋养肉身,出了一身油腻,却没有过多的疲惫感,这样的修炼成果让他大为欣喜,对取消丹药的惩罚反而不太在意了,反正着急也没用,等实力足够自然能完成了。

回到住处,木枯将身上洗干净,开始了打坐。

这晚木枯仍一无所获。

翌日清晨,木枯准时来到院落,今天他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任务是修补入山道路。

忙碌了一天,木枯仍没完成任务,并且瘫在床上爬不起来。等稍微恢复了些,木枯紧咬牙关盘膝坐起,继续感悟天地灵气。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第十天的时候,木枯两季的丹药全部报销。木枯债多了不愁,每晚勤加感应灵气,在第十五天终于感应到了丝丝灵气的存在,虽然非常微弱,却是最重要的开始,他终于能修炼了!

而在次日,三次进入灵竹林滋养身体和平日锤炼身体的成果到了足够程度,木枯也终于可以完成任务,但他想领丹药已经得九个月之后了。

木枯不以为意,修炼的满足和快乐支撑他继续着枯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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