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随着蜡烛的温度冷却,与此同时,我能感受到有什么生物的喘息打到我背上的感觉,伴随着触感传来的,还有贪婪粗暴的喘息声。
借着即将熄灭的光芒,我转头看向那迷之喘息的主人——那是一张光滑而没有五官的脸,只有眼镜和嘴巴处有简单的凹陷。
在下面的挂画中,我见到过这种怪物。在一组画中,一个头染黄毛手持弓箭的冒险者四处探险,在穿越一个充满神秘和危险的传送门后就变成了这种可憎的磨样。周游世界的冒险者就这样变成了穿越各个宇宙戏耍猎物的猎手。我渐渐的明白,这栋房子里的挂画即将多出来几幅,讲述一个鲁莽的年轻人如何消失在这个隐藏在人类世界中的蛮荒之地。
最终,蜡烛彻底熄灭,最后一缕光彻底消失了。无垠的黑暗吞没了我,在黑暗中踱步的可怖之物欢笑着将我拖向了恐惧的深渊之中。
在我失去最后一滴神智之前,我似乎听到了人声。在黑暗中长久的折磨让我彻底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哪怕是最简单的语句对我来说都会成为天籁。
“咦?他怎么……有钥匙?!”
“那就把他捞上来。”
随后,我感到一股不一样的黑暗将我紧紧包围。
这片黑暗没有让我感到恐惧,反而有一种平静感从心中升起。
就好像孕育众星的宇宙,孕育生命的大海。
我仿佛回到了最初,回到了那连时间与空间都不存在的一片虚空。
不知道在这片黑暗中徘徊了多久,一个人形的剪影出现在了我面前。
通过那人形的剪影,我看到了无数相互交织的星河汇聚成的光海。
在这星河光海中,每时每刻都有星球诞生与消亡。在那些备受眷顾的星球上,还能看到各种形形色色的小东西在地上忙碌的奔走。
此时此刻,我能看到每一个颗星球上的每一个角落发生的所有事情。无数熟悉或陌生的光景涌入我的脑中,令我沉醉其中。
忽然,从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在呼唤我的声音。
遵循那声音的方向,我看到我躺在一张床上。在床边有数人围着我。
看到自己本应是一种很奇怪的体验,但不知为何,我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向着床上的我伸出手,随后我的眼前就变得模糊了起来,众星与其他景色都消失了,一切都变成颜色单调的线条飞快的向后驶去。
……
“黄金蜂蜜酒的效果太强了吗。”
“那有什么办法,他陷得那么深,你还能亲自下去捞他上来不成?”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两个人在我身旁谈话。现在的我浑身无力,感觉连眼皮都睁不开。
我试着想要发出声音,但我发现我的喉咙被某种清凉的粘稠液体堵住了。
“如果周愚在的话倒是可以试试……他好像醒过来了。”
我感到某种粘稠的液体灌满了我的肺部,但出奇的是我并不觉得憋得慌。虽然这种感觉并不痛苦,但我仍然很不适应。很快,我感到我被人扶着坐了起来。然后我的嘴里被塞进了一个药丸一样的小球。那个小球在进入嘴里后就消失了,随后,我感到体内所有那些粘稠的液体都沸腾了起来——但并不烫。它们变成气体从我口中飘出,让我有种打嗝打个不停的感觉。肺部充斥着气体与液体的混合物令我十分痛苦,但我也因此很快恢复了呼吸。起先的几下还能感到液体在我的呼吸道中流淌,让我有种鼻子里倒灌进水一样的感觉,但很快那些液体都变成了气体,我也就顺利恢复了知觉和呼吸。
“咳咳咳,哈、哈、哈……”
“欢迎回来,周四。”
我睁开双眼后,看到我正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一个与我父亲差不多大的男性正坐在床上笑嘻嘻的看着我,在他身后站着一个戴面具的高大男人。在不远处的小茶几旁,一个比我略小几岁的女孩子坐在椅子上翻弄一本线装书。
看到此情此景,我感到既欣慰又疑惑。也许是那个男人看到了我脸上夸张的奇怪表情,开始向我详细解释我这为何会遭遇这些事情。
“我知道你想问些什么,不过以防万一我首先要确认一下。”那个男子对我说“你是否拥有这样的一把钥匙。”他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整齐地摆放着数支铜钥匙。其中一支带有黄色柄的钥匙正是随信寄给我的那把。
我点点头,然后他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对你说的,不过想要进入这栋建筑,必须将钥石从钥匙上拆下嵌入门中,才能在短时间内打开通往这里的正确通路。”那名男子收起之前的一脸嬉笑,郑重的对我说。“这件事是我们考虑不周,不过……看来你还是平安到这里了。”
“……那我之前到的是什么地方。”我本以为我的声音会非常沙哑,但令我意外的是并没有这样。真不知道刚刚充斥在我胸腔中的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
“啊?”
也许是因为这回答太过滑稽,我的声音变成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音调。
“嗯,不知道。”那个男人点了点头“如果有人使用不正确的方法进门,他就会被随机传送到一个四维坐标不正确的房间里。”
“……平行空间?”
“有时候是”他顿了顿“但也可能被扔到未来或过去。”
这些东西显然超出了我的贫乏的大脑能理解的范畴,使我陷入了目瞪口呆的痴盲中。
“……那你们是怎么把我带回来的。”
“……你真的想知道?”面对我的这个问题,我面前这人露出了我爸一样的阴险笑容。联想起听到那声音和醒来之前那段时间的经历……有些东西也许真的不知道比较幸福。
“不了,谢谢……”
那个男人听到我的回答后眯起眼笑了笑。他身后那名带面具的男子点了点头。
“我们希望你能继承你你伯公的意志,继续他未竟的事业。”戴着包住大半个头的白色面具的那名男子向我说到。
明明在面具上没有给眼睛留出孔洞,但我依然能感到他在注视着我。令我有些在意的是,不光是眼睛。包括嘴巴鼻子——甚至耳朵都没有留出孔洞。全都是……封闭的。然而他发出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并没有被面具阻隔应有的那种沉闷。
“未竟的……事业?”听闻他的话,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