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仿佛陷入无尽的回忆。
寒烟一时无语,她千算万算,哪知道金镶玉竟然爱杨国忠!本来想好的话,一时不知如何说出口。嗫嚅了半天,她只好问道:
“那他爱你吗?”
金镶玉又摇摇头轻叹道:
“不知道,也许爱,也许不爱……”
“你……你这样值得吗?”
“我只知道他讨厌安禄山,如果我帮他除掉安禄山,他就会高兴,他高兴我也会高兴,就这么简单。”
金镶玉轻轻巧巧的几句话,却深深震撼了寒烟。这是怎样一种痴情啊?难怪一直以来都觉得金镶玉眼里总有化不开的浓雾,即使她笑着,某些深藏的东西还是会不经意地显露出来。她爱得辛苦。
见寒烟不说话,金镶玉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开口道:
“小姑娘,那你爱安禄山吗?”
“不爱……”
这话倒大大出乎金镶玉的意料,她挑挑眉,问:
“哦?既然不爱,又为什么那么急着要回兵符呢?”
“这些我不想和你细说,只是,他以后再也不会妨碍杨国忠了,请你相信我。”
金镶玉绕有兴趣地看着寒烟,道:
“你那么相信他?”
“我没有利用价值,他没有骗我的必要。”
“呵呵。”金镶玉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安禄山是怎样一个人吧。”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金印,随手抛给寒烟。寒烟下意识接了,仔细一看,印头赫然刻着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下书:承天运书。寒烟记得以前书上读到过,古时候兵符又称虎符,难道这个金印就是传说中的兵符?她不敢相信地看向金镶玉,她那么简单就把兵符还给她了?
金镶玉还是一副老佛爷的样子坐在那里,看寒烟的表情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嘲讽一笑,说:
“这确实是我昨天盗来的兵符,不过是个假的。”
假的?!寒烟觉得似乎有一盆冷水当头泼下,那昨晚安禄山那些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他到底想怎样?寒烟甩甩头,望向金镶玉:
“你会不会弄错了?确定是假的?”
金镶玉坚定地点点头:
“我祖上与皇室还有点渊源,别人可能弄错,我绝对不会。”
这么说安禄山连我都蒙在鼓里?寒烟顿时心里凉凉的,无力地后退两步,金镶玉这话不像骗人。是自己太天真了,原以为一切都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在发展,疏不知与虎谋皮,安禄山这种在官场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的老狐狸,岂是那么容易被控制的?他还瞒了她些什么?
寒烟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强撑着不让自己倒地。不对劲!她恍然地抬头望向金镶玉:
“你在我刚喝的茶水里下毒了?”
金镶玉朦朦胧胧地笑起来,已然看不真切。
“水里没毒,只是我这屋的熏香和你喝过的茶水合起来,就可以暂时使你失去意识。”
“你……”
“小姑娘,我这也是为你好。我会拿你去换真的兵符,如果他真的爱你,应该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吧?到时候,你就可以看清安禄山的真面目了。”
寒烟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头脑再也不听使唤,眼前似乎有巨大的黑洞将她吞噬,万劫不复。
恍惚间好象听到说话声,打斗声,吵嚷声,又瞬间归于平静。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她附近聊天,寒烟一激灵:想起来了,我被金镶玉抓了!她索性继续装晕,一边竖起耳朵倾听:
“师兄,你看安禄山会不会来啊?”
“天知道,反正来与不来宫主都有后招。”
宫主?难道是指金镶玉?那后招又是指什么?寒烟一下子紧张起来,暗中凝了下内力,发现气海空空如也,想必是被灌了软筋散之类的药物。耳边传来阵阵海浪声,难道我在海边吗?
“别装睡了,起来吧。”
被发现了……寒烟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两张稚嫩的面孔,一男一女两个童子在她床前看着她。
“宫主用药真神也,时间算的那么准,醒的正是时候。”
说话的是其中一个十一、二岁的女童,说着又转身向寒烟打招呼道:
“姐姐,好久不见了。”
“你们是谁?”
“师兄,她竟不认识我们哎!枉我们还救过她呢。”
那女童夸张地大叫起来。
男童相比之下冷静许多,慢条斯理地说:
“那日我们救他们时,她已经昏死过去,自然不认得我们了。”
救过我?什么时候?难道……那时漠然说的被落仙宫人所救,就是他们?
“你们是落仙宫的人?”
“对啦!姐姐真聪明,我最喜欢聪明人了!我们是落仙宫左右护法,我叫穆隐,这是我师兄神隐。”
女童话比较多,叽里呱啦地介绍起来。
“那金镶玉在哪里?”
“呵呵呵,姐姐你竟敢直呼我们宫主大名,要不是宫主吩咐过,早将你千刀万剐。”
穆隐笑着说出让寒烟头皮发麻的话,好象杀人只是游戏。
金镶玉……宫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金镶玉竟是落仙宫宫主!寒烟恍然大悟,难怪十几年来落仙宫神龙见首不见尾,竟是一直隐藏在龙门客栈中!
“姬姑娘,你不要怪宫主。她对你其实一直不错,当初一得知有人要加害百里漠然,就派我和师妹来救你们,今时今日,她其实有一百个法子让安禄山乖乖交出兵符,只因不想伤害你,而用最不保险方法去交换。”
神隐一脸平静地对寒烟说着,他的面容除了平静似乎就再没有其他表情,寒烟真怀疑他只是带了层面具。
屋里安静了一会,只有跳动的油灯忽闪忽闪的,宣告现在是晚上。还是神隐先开口说:
“时间差不多了,姬姑娘随我们来吧。”
“去哪儿?”
“拿你去换兵符呀!”
穆隐咯咯一笑,已经不知从哪里扯来块白纱蒙上了自己的脸,神隐亦是。
寒烟跟着两人走出去,她现在武功尽失,还是乖乖的比较好,突然想到个问题,问一边的神隐说:
“我昏睡了几天?”
“三日。”
三日啊……三日朝堂上可以发生很多事,不知道安禄山那边怎么样了?他会不会来拿兵符救我呢?经过和金镶玉那番对话,她自己都没有自信了。
三人走了很久,穿过一间间屋子,隐隐约约看到前面火光闪闪的。终于踏过最后一道门,寒烟眼前一开阔,满眼的汪洋,我竟然在海上?!那那,现在脚下的该是一艘大船吧?这船够平稳的,刚才竟没感觉出摇晃,堪比兰博基尼了。
寒烟下意识地回头看看,乖乖,那船楼又高又宽,像航空母舰似的,停两艘小飞机都可以了。敢情我还在画舫上呐?真新鲜,这还是俺两辈子第一次坐画舫啊,开眼界了。
寒烟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船上的人几乎都穿着清一色的白色短打衫,蒙着面纱。她心里暗暗想着:难不成金镶玉还有洁僻?这可是晚上啊,弄个白花花的多显眼,不利于躲藏呐。
此时金镶玉正懒洋洋地遥遥卧在船楼最上首,一个极大的平台,身后立了十几个护卫。穆隐和神隐一左一右,架起寒烟就腾起来,两人轻功都是极好的,寒烟就觉得嗖的一声,人就到了船楼上,跟火箭似的。
金镶玉也蒙了白纱,卧在贵妃塌上,笑咪咪地看着寒烟,那个喜庆啊,好象把寒烟拐来的不是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