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突然一紧，寒烟感觉被人抱住了，她睁开眼睛望向来人，内心波涛汹涌。
为什么，你要那么傻？
安禄山对她温柔一笑：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还记得吗？”
……
寒烟的眼泪再次涌出来，安禄山轻轻吻去她的泪水，最终贴上她的唇。寒烟这次没有反抗，温热的气息蔓延开来，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全身心地感受他。
只是，安大哥，够了，已经够了，你已经做的够多了，我这辈子是还不清了。
寒烟凝起全身真力，趁安禄山不备，抬掌朝他拍去，安禄山措不及防，被她一下拍回山崖。同时寒烟一口血喷出来，只觉体内真气乱流，死都要死了，武功尽失算什么。寒烟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我也当了一回东方不败啊，这趟大唐之行也算圆满了。只是不知道死了以后能不能回去？
“寒烟！”
安禄山撕心裂肺的呼喊传来，寒烟闭上眼，落下最后一滴眼泪。安大哥，如果有来世，请你一定要先找到我。这个世界上，我最牵挂的是漠然，最亏欠的就是你了。
寒烟只觉耳边风声呼啸，最终沉沉坠入万丈深渊。
漠然被郭子仪拉着，动弹不得，他羡慕安禄山，刚才看到他随她跳下的一刻，心是酸的。他可以不顾一切去做他想做的事，而他却不行。
“师傅，你放开我吧，我不会随寒烟跳下去了……”
漠然无力地说着，只觉心底被掏空，从这里跳下去断无生理的。寒烟啊寒烟，你的作法太过决绝，事到如今，谁对谁错早已不去考虑，你为什么可以做到这般地步？！
安禄山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良久，终是一句话都不说地转身离去。她希望他活下去，他便活下去吧。寒烟寒烟，说来讽刺，就在这一刻，我坚定了决心，我渴望力量，足以控制一切的力量，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痛失所爱而无能为力。没有你的世界，变成怎样都无所谓。
漠然挣扎地走到崖边，一眼望不到底。青烟缭绕，平静无波，好似寒烟从来没有跳下去过。
“漠儿，你不要太过自责了，这件事是为师的错……”
郭子仪慢慢走到他身后，漠然只是摇摇头，喃喃道：
“是我错了……寒烟，寒烟她其实只是想和我过与世无争的生活而已，是我……是我一意孤行逼她至此，为什么我不能早点领会她的苦心啊！”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丝丝扣扣的琴瑟之音和着虚无缥缈的歌声从远处传来，漠然陡然一呆，寒烟！是你吗？他猛地转身，只见一条白影闪了几下，出现在他面前。
“无双！”
郭子仪惊愕地看着姬无双，脱口喊道。
“师兄，漠儿，久疏问候了。”
“师叔，寒烟她……”
姬无双轻轻叹了口气，抱琴走到悬崖边，坐下，十指抚琴。空灵的琴音再次荡漾开来，郭子仪和漠然似被琴音引导，不禁回忆起往事种种，一时间沉浸在无尽哀伤中，琴不醉人人自醉。
琴声嘎然而止，姬无双缓缓睁开眼睛，问道：
“师兄，漠然的梦已经醒了，你还要执迷不悟下去吗？”
郭子仪脸色一变，踉跄退了两步。
姬无双转过身继续说：
“这几年我下山，有大半时间都在调查你的事，当我查到你就是拜火教主赶到这里时，却已经晚了。师兄，红姐身前留给你的那封信，你没给漠儿看吧？”
“我……”
“师叔，什么信？”
漠然问的是姬无双，眼睛却看向郭子仪。郭子仪见再也不法掩饰下去，无奈一声叹息，终于缓缓开口说：
“你母亲……确实有一封留书，让我莫冲昏了理智，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小红她洞察若镜，似乎早已预料到今日的一切，只是，只是我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
“师兄，你可知道，红姐另有一封留书交给了我，希望在一切还可以挽回的时候交给你。”
“小红她……”
姬无双不语，从衣袖中抽出一封信，递到郭子仪手上。郭子仪颤抖着双手接过信，慢慢展开，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
……郭大哥，昨日之日不可留，我选择爱他，一点也不后悔。怨怨相报何时了？何必以卵击石，又伤了大唐的基业？……不希望你被仇恨所蒙蔽，终此一生脱不出魔障。原谅我，今生欠你的，只能以这种方式偿还，用尽一切方法阻止你踏上这条不归路……原谅我的自私，如果可以，请替我守护他的江山，替我照顾漠儿。……
郭子仪看完信，早已老泪盈横，小红啊小红，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师傅……”漠然有点担心地扶起郭子仪，“您没事吧？”
“漠儿，我糊涂啊！”郭子仪仰天长啸，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抓住漠然不放，“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断肠！”
“漠儿，先带你师傅去休息吧。”
漠然点点头，扶着郭子仪走了几步，又回头问姬无双：
“师叔，寒烟她真的……”
“生死有命，缘分未尽，自有相逢之日，缘分若尽，相隔咫尺也会擦肩而过。”
姬无双丢下一句摸棱两可的话，就飘然而去，留下漠然边走边琢磨，终是百思不得其解。
从此后，拜火教渐渐转暗为明，成为天宝年间的民间教派。郭子仪一意辅佐唐玄宗，官拜汾阳郡王。
是年五月，安禄山回到长安，重任旧职。十一月，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节度使的安禄山趁唐朝内部空虚腐败，联合同罗、奚、契丹、室韦、突厥等民族组成共15万士兵，号称20万，以“忧国之危”、奉密诏讨伐杨国忠为借口在范阳起兵，自称大燕皇帝。
同年十二月，百里漠然与唐玄宗李隆基父子相认，摇身一变成为当朝六皇子李漠然，封号荣王。欲举兵镇压安禄山。
（上部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