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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金平在虚掩的门口轻咳了几声,听见霍少峰爽朗的声音:“进来吧。”知道他心情大好,对杨连军笑道:“叶小姐真有些本事,才一会儿功夫就把霍少哄开心了。”
杨连军毕恭毕敬地笑了笑,心下却想,这位叶瑾柔小姐怎么走何小姐的老路子,也不怕吃亏。他立在门外,等赵金平进去通报,不一会儿,赵金平就笑容满面地出来,对他说道:“快进去吧,趁霍少这会子脾气好。”
他懦懦地点头,哈腰走进屋子,见霍少峰和叶瑾柔同坐在沙发椅上,堆笑着叫了声“霍少”。
外面阳光甚好,屋里的窗帘却四拢着,亮着几盏小灯,暗绿色金丝绒的窗帘,被风轻轻吹动,楣上的金色流苏染上一点阳光,粼粼闪耀。
霍少峰轻轻点了点头,伸出右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杨连军往那沙发上一坐,自有下人送上热气腾腾的茶水,他有点不敢说话,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低眉顺眼地看着杯子里的白色茶花在水底胖起来,缓缓飞升到水面,一股子沁人的清香。
霍少峰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还算礼貌地说:“听赵副官讲,你想请叶小姐拍电影?”
杨连军十指交叉紧握着茶杯,丝丝暖气漫进他的手心,他含笑点了点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霍少峰见他十分拘谨,知道他怕极了自己,不由撑肘轻笑起来,又问:“是怎样的角色?”
杨连军原本很会说话,知道眼前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人物,想着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免不得处处如履薄冰,嘴巴反倒不利索了,索性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霍少峰,说:“这是剧本,叶小姐暂代何小姐的角色,演的是《姐妹花》里的妹妹。”
霍少峰翻开文件,不经意地瞅见叶瑾柔的一双眼睛也往这边瞧,于是把文件递给她,笑着说:“你拿去看。”又转过脸,对杨连军说:“我晓得,那姐姐是徐曼清演的。”
杨连军连连点头:“正是她。”
叶瑾柔听说姐姐是徐曼清演的,就有一丝心动,她看过不少徐曼清拍的电影,十分赞许她的演技,可转念一想,上回自己参加选美大赛,朱炳轮就老大不高兴,若再去拍电影,他岂不是更恼。她虽和他吵了架,但多多少少还是会顾及他的感受,无论是爱情,还是类似于爱情的情感,都会让两个人在不知不觉中成为连体婴儿,彼此照应,相濡以沫。她轻微叹息,说:“杨导演,谢谢你这样看得起我,不过,演艺圈太流光溢彩,并不适合我。”
杨连军心里却有几分窃喜,他并不中意叶瑾柔,若不是徐曼清再三劝说,他也断不会来这危险的地儿,于是假意失望道:“叶小姐不来,倒是我们剧组的损失。”
霍少峰沉吟了一会儿,也以为叶瑾柔性子沉静,与浮华的演艺圈格格不入,于是说:“既然叶小姐不愿意,就另寻他人吧。”
杨连军点头不迭,又小心翼翼地陪着说了些闲话,傍晚的时候才从大帅府回来,把结果告诉了徐曼清,另说:“那位叶小姐和霍少峰倒有些纠缠不清,依我瞧,她比何小姐还得宠呢,霍少在她面前脾气好得不得了。”
他原本以为这样说,徐曼清就会对叶瑾柔生出反感,却不料她听了,并不十分生气,因为上次选美大赛,霍少峰舍何月萍而投票给叶瑾柔,她毕竟是过来人,早就料准了霍少峰的心思。于是说:“你请不了她,明天我再去请,妹妹这个角色,总归是她的。”
杨连军摇头道:“这又何必呢?”
人的感觉总是很奇怪,徐曼清自从大赛上见了叶瑾柔一回,就很有结交的想法,说:“你帮我去个电话,约她明天上午十点在赵家茶楼见面。”
大帅府里正在用晚餐,就有下人走进来说:“徐曼清女士刚才来电话,请叶小姐明天上午十点在赵家茶楼碰面。”
叶瑾柔怔了怔,不想徐曼清竟会亲自见她,心里倒有些感动。
霍秀群对这些名人轶事向来十分感兴趣,连忙问道:“瑾柔是什么时候和徐曼清攀上交情的?”
叶瑾柔嘴角带上一缕笑,说:“杨连军导演请我去演电影,我没答应,兴许她是来劝说我的。”她本来含笑,一转脸见朱炳轮正看着自己,目光清冷,令她唇边的笑容无声地凝固,嘴角渐渐下弯,眉头轻轻蹙起。
霍秀群激动得“哎呀”一声:“这是天大的好事,你怎么拒绝人家呢?明天,可不能不给徐曼清的面子,她那么孤高的一个人,肯委身来见你,定是十分看重你的。”
叶瑾柔没有答话,只是敷衍得笑了一笑。
霍秀群又说:“炳轮,你大哥不在,你作为家里的男人,也该表个态吧。”
朱炳轮抬起头,略带嘲讽地说:“她从来都是有主见的人,执念的事不会动摇半分,哪里听得进我们的意见。”
霍秀群听他的口气,知道两个人闹了别扭,自古以来,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也不好劝解,于是对叶瑾柔说:“好妹子,听嫂子的,明天一定得答应徐曼清。”
叶瑾柔并未把演电影的事放在心上,因见朱炳轮态度淡淡的,一时间有了火气,她本来很明事理,可就见不得他那样子对自己,赌气说道:“夫人请放心,我答应就是。”
霍秀群满意地笑起来,朱炳轮不由望了她一眼,她根本不理会,夹起一筷子菜,自顾自地吃起来。
赵家茶楼是一家老店,店面并不奢华,生意也很冷淡,处在五桂桥热闹的地段,徐曼清性子古朴,选在这里,亦算是闹中取静了。她早早的就到了,坐在二楼等叶瑾柔,她也不急,要了一杯上好的铁观音,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倒有点“大隐隐于市”的意味。
叶瑾柔十点钟准时赶到,由伙计引着上了楼,远远瞧见徐曼很是淡然自得,隐隐就有七八分喜欢。徐曼清也看见了她,放下茶杯,走出来,对她微微一笑。
叶瑾柔见她三十岁上下,穿着月牙色描春绉的长衫,皮肤雪白,活像一枝亭亭的梨花,含笑说道:“让徐老师久等了。”
徐曼清轻笑着摇了摇头,并不说电影的事,只是与她聊了聊长沙的风土人情。她二人骨子里都有些喜静,又很有自己的见解,谈得十分投机。徐曼清的脾气颇是古怪,圈里的人都知道她不好相处,奇怪的是,她在叶瑾柔面前却十分温和,往日的尖锐刻薄一丁点儿也见不着。
一起在茶楼吃了中饭,又去逛了书店,更一块儿看了场电影。电影散场后,徐曼清才说道:“杨导演昨儿个给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叶瑾柔为难道:“只怕是又耽搁了徐老师的时间。”
徐曼清劝道:“你是何小姐的翻译秘书,如今何小姐不在了,你也就没了工作。新时代的女性难道要无所事事的空坐在家里,守着窄窄的一方天井不成?为什么不接受新的挑战,尝试新的工作呢?”
叶瑾柔听她说得十分有理,可心里仍有些犹豫,徐曼清见了,又说:“不用担心演艺圈的复杂,你看看我,照旧是以前的性子。只要你定力好,有自己的坚持,任谁也改变不了你。何况,今后我会帮你的,我瞧你第一眼,就觉得我们十分有缘。”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又盛情难却,叶瑾柔含笑答应:“日后还请徐老师多多照拂。”
徐曼清喜不自胜,牵起她的手,说:“电影里头,你是我妹妹,我是你姐姐。人生本如戏,你别再叫我徐老师了,就委屈叫我声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