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更新比较晚,因为被《大丫鬟》这部小说迷住了,还打算再去充值,继续看下去。真的是一部很不错的小说呀,大爱。】
叶瑾柔从来没在外人面前哭成这副模样,见孙新民手足无措地望着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掏出手绢拭干眼泪,说:“让孙先生见笑了。”
孙新民平和地笑了笑:“当新人就得受些委屈,叶小姐就别难过了。你看徐老师现在风光无限,却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叶瑾柔感激地点了点头,说:“这些道理,我明白,万事开头难,熬过去就好了。”攥着手绢,又说:“因为我的事,耽搁了剧组的进度,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孙新民舒开嘴角无声一笑,见没汽车来接叶瑾柔,估计是她府里不知道今天提前散场了,于是说:“我开了汽车来,送叶小姐回去吧。”
叶瑾柔想了想,知道自己现如今在剧组是众矢之的,害怕又惹出事端,赶忙说道:“谢谢孙先生好意,我雇一辆黄包车回去就行。”
孙新民是个热心肠子,又邀了好几回,叶瑾柔委实拒绝不过,就坐了他的车子。因为时辰还早,两个人在饭馆吃中饭,孙新民给她讲了好些拍电影的技巧。
饭馆里的太太小姐们,有不少喜欢看电影的,都认得孙新民,皆盯着他,掩嘴轻声议论着。叶瑾柔总觉得心里忐忑不安,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撑肘抵住额头,有意无意地挡住自己的眼睛。吃过饭,孙新民送她回家,离帅府还有一个路口,她就下了车,不知怎的,她总怕朱炳轮瞧见别的男人送她回家,她也明白过来,朱炳轮是不发火则已,一发火绝不示弱,她竟有一点儿怕他。
才回到房里,串儿就迎上来问东问西,她倦极了,靠在榻上只说了几句话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已经黑透了。串儿听见屋里有了动静,就送晚饭进来,说:“方才二公子来过,见小姐睡得沉,就没叫醒小姐。”叶瑾柔“嗯”了一声,就没再说其他的话。串儿瞅了瞅她,说:“二公子还是在意小姐的,只是面子上开不了口,小姐就服个软,主动去说几句好话吧,这样僵持着总不见得好。”叶瑾柔想起串儿曾经替朱炳轮监督自己,这会儿又一心向着他,心里隐隐有些生气,敷衍地挑了几勺粥,就又倒在床上睡了。串儿见劝她不过,叹口气也就捻灯出去了。
叶瑾柔从枕下掏出玉指环,闭眼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它,眼泪禁不住又流了出来。她把指环抵住下颌,那泪珠就一滴一滴的落在指环上,洇开了,冰凉的触感。她想起在上海的日子:大表哥总是带她出入各种生意场合,让她学见识,她的英文极好,是大表哥的翻译家;小表哥在台上唱戏,她在后台等他,时不时还和皮先生斗几句嘴;还有乔致远,他虽带给她苦痛,可现在回想起来,又很美好似的,时光会滤掉一切的阴影。她忽的又想,如果乔致远在,今天片场的事就不会发生,他总是舍不得她受到一点点伤害,他那么强势非凡的人,却为她流泪,可见,他是真心疼她的。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梦里还梦见了乔致远,她真的太思念他了吧。
第二天吃过早饭,她有点不愿意去片场,心里惶惶的,却不得不去,既然决定拍电影了,无论如何,都应该坚持到底。她给自己打了打气,遂坐车过去了。
一到片场,就看见大伙都围在一起,她心里奇怪,走过去一瞧,原来是孙新民坐在中间。大伙见是她来了,都止住声音,不给好脸色地看了她几眼,纷纷散去。
叶瑾柔这才发现孙新民脸上挂了彩,两只眼睛紫肿得都睁不开了,因觉得他为人还不错,叶瑾柔赶忙俯身过去,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昨下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孙新民别过脸,很避讳地低声说:“没事,叶小姐就别问了。”叶瑾柔往他脸上望去,他赶忙用手挡住脸,恳求道:“叶小姐,你快到一边去吧,不然我又麻烦了。”
叶瑾柔听了他这话,顿时明白了,原来这都是霍少峰的杰作。她气极,脱口而出:“他太过分了!”正要去找霍少峰讨个说法,不料一转身,就迎面吃了重重一记耳光,打得她耳里嗡嗡直响,脸上立即浮现出五根猩红的手指印。好半天才缓过神,定睛一看,徐曼清正愤恨地盯着自己。
刚刚散开的人群又聚拢过来,大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心里却十分高兴看叶瑾柔出丑。
叶瑾柔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不想前几日才和她结为姐妹,信誓旦旦要照拂她的影坛前辈,如今竟这样待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仰了仰脸,努力不让它流出来,她没有错,不需要用眼泪来说话。
徐曼清瞪着眼珠子,不知为何,十分生气,气得全身发颤,指着叶瑾柔的鼻子吼道:“在新人里头,我待你算是很不错了,只不过昨天对你提了一点儿看法,你就这样斤斤计较,非要给我点颜色看吗?”
叶瑾柔捂住被打的红肿的脸,一点儿也听不懂徐曼清的话,缓和了一下气息,还算镇定地说:“姐姐,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徐曼清放大声音吼道:“别叫我姐姐,算我有眼无珠,认错了你。”
叶瑾柔的目光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几近哽咽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曼清哼了一声,冷冷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地掉头走了。她一走,叶瑾柔的泪水立即夺眶而出,一旁的孙新民鼓励地拍了拍她肩膀,不好说什么,也走了。众人相互使了个得意的眼色,都各自忙开了。
叶瑾柔一个人站在那里,好像茫茫天地间,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心底像是一片秃秃的沙漠,无垠的干涸。她闭上眼睛,心思错综复杂,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受罪,眼睛一睁,波光闪过,终于决定放弃!
她重重吐出一口气,提腿就走,路过两个正在打扫的丫头身边,听见她们说:“谢天谢地,她终于肯走了,才两天,就把咱们这一群人折腾得够呛。”
她边走边哭,她从未哭得这样伤心,仿佛要把心都哭出来了,街上的风刮在脸上,刀割一般,她也不顾。过了好一阵,才止住抽噎,拭干眼泪,雇了辆黄包车。
她坐在车里,听见车轮轱辘轱辘地转,忽的想起离开上海的那个夜晚,马车车轮压着地面,也是这样的声音。她太想见乔致远一面,告诉他,她所遭遇的一切委屈。不知道为什么,她伤心的时候,总是想起他。可是他远在天边,根本听不到她的呼唤,没有她,他也一定过得很潇洒,他的野心仍旧可以施展,他的宏图仍旧可以完成。她于他而言,是不是一点儿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