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设在望江酒楼,席上都是宣传室的工作人员。大家见瑾柔是黄主任带了的,都过来敬酒,瑾柔几番推辞,大家不免生气,说:”叶小姐是瞧我们不起呢,一点儿也不爽快。”无奈之下,瑾柔只好喝下一杯,可有了第一杯,就会有第二杯,接二连三的酒递过来,瑾柔喝得有些晕晕乎乎。那黄主任本应该帮着瑾柔,可他只是笑嘻嘻地坐在一旁瞧着,瑾柔看着他的脑袋不断放大,又不断缩小,终于支撑不住,竟顺势趴在了桌上。朦朦胧胧中听见黄主任的声音:“小张,把你那新租的房子借给我用一用。”接着是一串钥匙碰撞的细脆的声音,陌生的声音说:“主任,我才出来不久,手头余钱不多,那房子又偏远又老旧,你不嫌弃才好。”黄主任嘿嘿笑道:“偏远一点更好,免得你嫂子又找过来。”
瑾柔感觉自己被人扶起来,送进车里。她觉得浑身发热,像火烧一般,车窗紧紧闭着,她像在真空里,呼吸十分艰难。腰间****酥痒的,有滚烫的东西来回摸索,她实在太累了,睁不开眼睛,只想睡觉,也顾不得那么多,随手摸到一个软软的什物,便枕在上面,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轻吟了一声:“致远。”睡梦里听见模糊的声音:“我就是致远,你快睡吧。”紧接着又是促狭的声音:“哎哟,这腰细得跟什么似的,小张的房子租得也忒远了些。”
她感到背部一阵剧痛,终于艰涩地微睁开眼睛,她正躺在一张小床上,顶上是旧黄的墙,贴了几张报纸,被水浸得稀稀拉拉,灯光酷烈,像一个小太阳,她用手挡了挡,看清面前立着的男人。正是一脸淫笑的黄主任。她浑身像触电一般,马上惊醒过来,想坐起来,奈何全身无力,她只得缩成一团,小小的一团。黄主任笑着走过来,说:“小乖乖,来,让哥哥疼一疼。”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啊,胖得几乎浮肿了,眼睛鼻子紧紧挨着,像没长开似的,牙齿因长时间吸烟,变得臭黄臭黄的。他坐在床边,伸出双手,弯起指节,紧紧握住她胸前的蓓蕾,像握住饱满的苹果。他的脸笑得变了形,透出一种愉悦与兴奋,他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黝黑粗糙的膀子,又开始褪下身下女人的袍子,他的动作极慢,像在抽丝剥茧,仔细欣赏她的每一寸雪白的肌肤,在上面印上他的浊臭的嘴巴子。她只觉得自己在凌迟,他的每一个亲吻,像又细又长的刀片,直插她的肌肤里,她的全身的血液都被污染了,她变成了一个腐臭的人!她这样耻辱的袒露在一个恶狼面前,她想到了死,可是她连死的力气都没有。她的轻微的挣扎都被他制止了,他紧紧夹住她的玉腿,开始袭击她的嘴,他开启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她的五脏六腑都染上了他的臭气。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年轻最精致的身体——雪白的肌肤,坚挺的前胸,纤细的嫩腰,修长的双腿——他竟有幸得到这样的女人!疼痛的一刹那,他成了全世界最自豪的男人,而她,再也不是当初的叶瑾柔!
她吃力地穿好衣服,打开门,本要狼狈地离开,可突然一个激灵,她回过神,死死盯住床榻上的肥拙的男人,咬紧下唇,指节几乎快被捏碎。她若走了,她的牺牲岂不白费了?她倒吸了一口气,摇醒黄主任,黄主任懒懒地睁开眼,瞧见她,又是一脸淫笑,一把拉她入怀,她本能地推开他,站起来,说:“你可知道我是谁?”黄主任“哟”了一声,说:“装什么正经?你只要服侍好我,有你好吃的好穿的。”她立在吊灯下,脸被照得毫无血色,苍白得像一只鬼,也许她现在就是一只鬼,她说:“你把叶瑾柔的名字与霍少峰、朱炳轮的联系起来,仔细想一想。”黄主任哼了一声,不以为意地想了想,忽的想起选美大赛的事来,“哎呀”一声,从床上跳起来,怪不得,怪不得这个名字这样耳熟,他支支吾吾道:“叶小姐,这事……这事都是我的错,你千万别……”她哈哈大笑起来,像受了某种刺激,说:“《姐妹花》的事……”黄主任连忙说:“可以立马上映。”她冷冷地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欲走,在门口又停下来,说:“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可它毕竟发生了!
她捂住肚子,一步一步走下木质楼梯,一阶一阶的梯子之间,只有空荡荡的黑。在梯子尽头,她蹲下来,终于放声大哭。她是叶瑾柔吗?不,她不是。那她是谁呢?她是谁呢?她抹干眼泪,望着一望无垠的紫蓝色的夜,这庞大的夜,空旷得让人发疯。她把住扶手,缓缓站起来,慢慢走出老楼,街道沉寂如世界之始,每一小步,都牵扯出疼痛,像一根紧绷的弦,快断了,就快断了。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她只知道,她离上海很远很远,离乔致远更远,她再也无颜见他,她在他面前,将更加卑微,卑微到尘土里,连花都开不出一朵。
她看见一个电话亭,在黑暗中透出一点光,她害怕见到光,黑暗像她贴身的衣物,而光会撕破它。但她还是走了进去,她太冷了,光让她觉得暖和。她伫立了一会儿,终于掏出一个硬币,拨通了霍少峰的部机。她为什么会打给他,她自己都不清楚,兴许是他为她找回了玉指环?
不一会儿,霍少峰亲自开车过来,那车像风一样驶过来,他一个随从也没带,见她蹲在电话亭里,心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走过去,叫了声“瑾柔”。她抬头看他,带着一抹笑,什么也不说。在霍少峰这里,便等于什么都说了,他蹲下来,眼里喷薄出浓烈的杀气,沉声道:“是谁?我毙了他。”她还是笑,没完没了的笑,他拢住她,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她忽的想到什么,敏感地推开他,身子往后缩了缩,他靠得更近,说:“你别害怕,是我,我是霍少峰。我可以保护你。”她现在像摔碎的瓷瓶,勉强被粘起来,可稍一用力,又会碎开。他在额上吻了吻,说:“我外头有间宅子,我送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