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稞黎吸了口气,走进办公室,到萧文身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个劲把指甲嵌进肉里,如白纸的面孔看着萧文。
萧文也不管柳稞黎脸色是否好,只是一个劲地批评她:“柳稞黎,你不要以为你学习好就可以不上课,我告诉你,好学生都是练出来的,你不要以为你得了年级第一你就可以逃课了,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你以后要是再这样,我就把你家长请来。”
听到萧文说到“请家长”三字,柳稞黎再也忍不住了,一滴早在眼睛里打转的泪水从脸上划过,缓缓掉到地上。
柳稞黎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道:“萧老师,对不起,我妈妈得癌症了,不过,我是不会荒废学业的,你放心,我从来都不是会放弃的人,老师再见……”
说完,柳稞黎便什么也不顾地跑出了办公室,只留下萧文一个人在办公室愣住了。
柳稞黎回到了教室,夏以云也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只有她一个人她蹲在墙角默默地哭泣。
花开又花落,从来都不会有常开的花。什么到最后,也都不过是一场梦,不过都是给活着的人找到措辞罢了。
隔天,柳稞黎把已经准备好的退学信欲要放到办公室萧文的办公桌上,但却一直犹豫不决。
她这样算什么?如果她就这样退学,那她怎么告诉妈妈呢?怎么让萧老师心服口服?
忽然,柳稞黎的手机“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柳稞黎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是夏以云妈妈发的短信,打开。寥寥几个字却让让柳稞黎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小黎,快来医院,你妈妈撑不住了。
柳稞黎也不管退学信的事,“刷刷”把退学信装进书包,跑去医院。
出租车上,柳稞黎嘴角不听地喃喃自语着,眼泪也止不住了,只是不停的呢喃:“妈……妈……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你还没有看我上完大学,看我找到工作,你不能有事……”
柳稞黎赶到了医院,妈妈却已经死了,身上被盖着白布,柳稞黎看着被盖着的人,原本就流着的眼泪流的更凶更猛。不自觉地蹲下,摇晃着那死去的人的手臂。在场的人无不动容,就连夏以云也撇过头去,不愿意看下去。
却见医生毫不隐瞒地对柳稞黎说:“你们这些病人家属,赶快找好捐献的器官吧,要不然就会错过最好的治疗时机的,这位病人已经是个先例,希望你们也把握好机会。”
夏以云妈妈本想阻止医生说这件事,可是已经晚了。
柳稞黎听了这话,神经忽然紧绷,用刚才还在抓着母亲的苍白无力的手抓住医生的双肩,不停摇晃着医生,问医生:“医生,你说什么,我妈妈这胃癌,跟我们……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医生已经明白了这个女孩并不知道,还是不再隐瞒,一五一十地说:“孩子,你节哀,已经死了,而且,你妈妈这病,是有家族史的。”
柳稞黎听见这话,已浑身无力地摊坐在地上,自己……自己也有胃癌,也会像妈妈那样死去。
夏以云也惊住了,那自己的妈妈,会不会也……
柳稞黎被夏以云妈妈扶起来。
夏以云母亲看到柳稞黎这样,上前去安慰道:“稞黎,不要担心,我已经把你的信息发到网上了,很快就会有人把器官捐献给你的……”
柳稞黎并没有接夏以云妈妈的话,而是问医生:“如果没有新的器官,我还能活多长时间?”
医生一本正经地说:“这还需要再检查”
两小时后——
柳稞黎已经平静了,径直地走出了医院。
…………
“你已经是胃癌中期了。”
“那如果没有新的胃,我还能活多久?”柳稞黎平静地看着医生。
“不出意外……五年。”
…………
她想回学校了,因为如果自己如今走了的话,恐怕自己最担心的就是绯若星辰了吧。
她是否可以利用这所剩无几的几年,做完自己要做的事,更不要有人为自己伤心,难过。更不要自己留有遗憾。
她擦擦眼泪,她又变回了以前的柳稞黎,那个从不让别人担心的柳稞黎,坚强,不懦弱。
她回到学校,谁知道萧文一直在教室门口等着她,已经上课了,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柳稞黎的回来,夏以云也早以回来了。
“柳稞黎啊,你过来一下。”
办公室里——
萧文已经不像昨天那样说话的语气了,他和祥地对柳稞黎说道:“稞黎啊,你妈妈的病好了吗?”
萧文又在柳稞黎伤口上撒盐,柳稞黎淡定地对萧文说:“萧老师,我妈妈今天早上已经……已经死了。”脸上没有泪水,不知道是不想哭,还是泪水已经流光了。
萧文开导地说:“那你就更要学习好,让你妈妈死而瞑目啊!”
柳稞黎点点头,说道:“或许吧。”
柳稞黎说完便出去了。
晚上——
夏以云担心地问妈妈:“妈,你是不是也有癌症啊?”
夏以云妈妈把她拉过来,说道:“以云,要不是你阿姨,妈妈这条命也早和你阿姨一样就这样没了。你稞黎姐是我们的亲人,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你稞黎姐,好不好?”
夏以云点点头。
“还有,从明天起,就让你稞黎姐搬过来住吧……”
她有点点头。
不过,这是她由衷地两次点头,她已经不再讨厌她这个姐姐了,甚至有些可怜她,由衷地佩服她。
柳稞黎家——
柳稞黎拿出日记本,泪水打在日记本上,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写。柳稞黎隐隐约约地睡去……
次日,柳稞黎来到学校,看见了夏以云,夏以云却一反既往地叫了她一声:“稞黎……姐”,这让柳稞黎很不适应,夏以云挽着柳稞黎的手腕,说道:“对不起,稞黎姐,以前是我不对,我误会你了,我这样叫你应该会很亲切吧,稞黎姐。我可以以后都这样叫你吗?”
柳稞黎隐藏住因为母亲的死而迎来的难过,笑了笑,说道:“好啊,当然好了!”
其实夏以云永远是生活中的暖色调,后来也一直都是,只不过是忘记了自己罢了。
她们两个一反往常的互相亲昵着,走进教室……
或许,一切都可以恢复成了以往。
绯若星辰自从柳稞黎出事以后,更加黏着柳稞黎,寸步不离,生怕她出现什么意外,他对于柳稞黎的感情也日渐升温。
可是,柳稞黎明白,她总有一天会像母亲那样离开人世,她不能让任何人为自己过多地伤心。
每个人都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晚上,柳稞黎把行李搬到夏以云家,夏以云头一次殷勤地帮柳稞黎把行李搬到家里的客房。
柳稞黎看了看夏以云家门口,不由得叹了口气。从今天起,她就要搬到这里来了,从今天起,她就要离开和母亲住了许久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