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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们是朋友,仅仅是朋友吧。你与我,都有连理匹配的那个人,在所有人眼里我们都是拥有美好故事的人物,那我心底这微不足道的悲伤,都应该全部溃散如烟尘。

那天的比赛我们学校输了,以五分之差败北。我去安稳队员们,一个学弟气呼呼地说,如果唐庆苏在这里,今天赢的就是我们。我听到这句话时身体不禁僵了一下,你走过来问我,你认识唐庆苏吗?我正在想我要如何回答你时,那个学弟插嘴说,林向晚可是唐庆苏将来要娶的人,你说她认不认识?

我是眼花了还是怎么了,我竟然从你眼睛里看到一丝落寞,尽管稍纵即逝,可是还是被我尽收眼底。你笑着说,我听过你男朋友的大名,高校联盟的BBS里有很多女生贴过他的相片,很帅啊。我苦笑一声,是啊,还有很多女生指着我说,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唐大公子。

话锋一转,我攀着你的肩膀说,你也不差啊,我们认识的那天我可是被你的美貌吸引了哦,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哦。

你装作害怕的样子问,你不会爱上我吧,唐庆苏会从北京杀回来找我拼命的呀。

我大声地笑,哈哈,已经爱上啦,怎么办?

字句牵念,却似市井妄言,我对你的喜欢,只能用玩笑的方式表达出来。

那晚两校的队员一起吃饭,浩浩荡荡挤满了整个食府,你就坐在我旁边,你为我用热茶烫了一遍餐具,又细心地帮我倒了一杯牛奶,你说女孩子不要喝碳酸饮料和酒。这些事,你为另外一个人做过,也有另外的人为我做过,可是这一次,是你和我不是别人。

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

尽管你拼命地劝阻你的队友,他们还是向我敬酒了,他们说唐庆苏不在这里,他的那份儿要我代喝。我倒也不是那种装矜持的女孩子,站起来,一仰首,杯中酒悉数灌下,一滴不剩。在一片叫好声中我看到你眼睛里有五光十色的怜惜,是我醉了吗,是我的错觉吗?

你送我回家,夜风好凉,你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我的眼泪轻轻地掉下来,为什么会哭呢,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如果我喝多了,那么就让我任性一次吧。我开口叫你的名字,宋善予,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还你钱吗,因为,如果我还给你了,我怕以后就再也没有借口去见你了。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好长,你的嘴角在扯动,我不知道你会说出一句什么样的话来。就是这一刻,我们的电话同时响起来,你的安宁,我的庆苏,他们的名字在我们的手机上各自闪烁着,仿佛提醒着我们不要越过禁区去。

你接起电话,声音那么温柔,我听见你说,嗯,我也很想你。

眼泪哗啦哗啦地淌下来,过了半天我才接通电话,一开口就是哽咽,庆苏……我这一哭把他吓坏了,千里之外我都感觉得到他的忧心,向晚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他越问我越难过,我这是何苦,明明有人这么疼惜我,这么在意我,我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男朋友这么煎熬,这么难过?

我努力平息情绪,安慰他说,我没事呀,今天球队输了,我又发神经了,哈哈。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很奇怪的话,等我电话,拜拜。真不像他的风格,我握着手机寻思良久,平时我的眉梢一扬,于他而言就是风暴一场,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还没想清楚,你就走过来深呼吸一口,轻声说,找个地方坐下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五』

我走到我家楼下时忽然闻到了一阵很熟悉的香味,是庆苏惯用的BOSS香水。我曾经为此嘲笑他比女生还讲究。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太悲伤而产生了幻觉吗?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庆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蹦到我面前,笑嘻嘻地敞开怀抱说,老婆大人,抱一下。

我怔怔地看着仿佛从天而降的他,因为震惊而说不出话来。

他朝我扬了扬手腕上的表,现在是十二点半,新的一天你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开心吧。

我的心里突然钝痛,像被一把大锤敲击般,嗓子里落满了灰尘,沙哑了声音,庆苏,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应该在北京啊,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他不管不顾地把我揽进怀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今天会回来,怎么通知你呀。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是七点多,我一听到你哭就决心赶回来啦,到达机场的时候已经九点了,只好搭最后一班航班飞回来陪你。没给你打电话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他孩子般的口气让我不禁鼻腔发酸,眼泪簌簌地掉落,唐庆苏,你这个王八蛋,父母的钱不是钱啊,有你这么败家的吗?!他嘿嘿地笑,可是我听见老婆大人哭了啊,就算我在月球也会赶回来的嘛。他说完这些话,我已经趴在他的胸口泣不成声。

我何德何能,得他全心全意。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我没有在那个和煦的日子,跟涵韵玩那个无聊的游戏,没有接近你,没有为你动心,没有欠下你的钱不肯还给你,那样的我才配得到庆苏这样的疼爱,而如今,面对他的深情我却受之有愧。

月光铺满地,庆苏的声音如此温柔,好像自我们相识以来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他将一枚戒指套上我的手指,庄重且诚恳地说,向晚,我希望用我所有的力量让你获得快乐。你不要以为我是笨蛋,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心里很清楚,我给你一段时间想清楚,我给你十天的时间考虑,如果你还愿意给我照顾你的机会,就戴着这枚戒指来找我。

向晚,我不会逼你做任何选择,你自己一定要想清楚。

他是搭乘第二天早上的飞机走的,我在机场送别他的时候他满眼都是担忧和忐忑,可是这个男孩子却倔犟地对我说,向晚,你不要违背自己的心。雾气蒙上我的眼睛,我第一次这么恋恋不舍即将离开的他,我的嘴唇抿得那么紧,生怕一开口就是哭泣的声音。

最后,他拍拍我的头,向晚,再见。

人来人往的机场,飞机划过天空的声音像是划过我的心脏,我为什么有那样一种感觉,好像我即将失去庆苏,我蹲在地上,泪水滂沱,像一只悲伤的小兽,发出痛苦的呜咽。

前一天晚上你在灯火如昼的KFC里握住我的手说,向晚,有没有勇气试一试,你去向唐庆苏坦白,我向安宁坦白。如果要争取,势必要牺牲,你有没有勇气牺牲唐庆苏?

我在心里问自己,有没有勇气向庆苏开口?十天之后我会选择登上飞机,还是,寄出戒指?

『六』

涵韵冲来我家拍门的时候我尚在睡梦中,浑浑噩噩地打开门,睡眼惺忪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她,发生什么事了?总是这么沉不住气,好没仪态呀。她急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向晚,向晚,庆苏出事了,他在北京出了车祸,现在他父母都赶过去了,怎么办?怎么办……

好像有一只大手蒙住我的双眼,又像是掐住我的喉咙,我看不见任何东西,我听不见任何声音了。涵韵哭泣的样子是我清醒前最后的记忆,我只感觉到一阵揪心的眩晕,然后,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自白茫茫的医院醒来,看到周围焦急的面孔围绕在床边,涵韵捂住胸口小声哭泣,向晚,你不要吓我,庆苏还没有恢复知觉,你千万不要出事,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求求你们不要吓我。

我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鼻子一酸,差点儿掉下泪来,我握住她的手,涵韵,麻烦你帮我买最近的一趟去北京的机票,我要去见庆苏。她呆呆地看着我,可是你自己这个样子……我打断她的话,我只是低血糖而已,没有大事儿,如果这个时候我不去北京,那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涵韵离开之后我掏出电话打给你,未曾开口泪先流,善予,你那天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了,我想,我没有那个勇气牺牲庆苏,他也不应该被牺牲,他给了我最美好的一切,为什么我要在即将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

你的呼吸那么平缓,然后,你轻声地笑了,你说,向晚,我亦是如此,我想我也没有勇气牺牲掉她。向晚,我们之间欠缺了一点儿缘分,还是认命做朋友吧。

我轻轻地挂掉电话,从钱包里拿出五块钱交给推门进来的涵韵,亲爱的,帮我把钱还给宋善予。

我再也不要给自己任何机会去想起你,因为,我终于知道什么对我才是最重要的。

登机之前我把手机拿出来,找到你发给我的那条信息,轻轻一摁,干脆删除,关机。我在心里默默地说,庆苏,我来了,我戴着你给我的戒指,来赴你的约。

在飞机的轰鸣声中,我将宋善予这个人忘记。踏过我的前尘往事,去向我最重要的人忏悔。

当我在首都机场见到笑容满面的庆苏时我才晓得,原来我被他和涵韵联合起来耍了。我气得当即掉头要走,他一把拉住我,把头埋入我的发丛,一贯调皮的他居然连声音都在颤抖,向晚,对不起,都是我出的主意,对不起。

我停下挣扎,仍然感觉到愤怒,我连声骂他,你这个骗子骗子骗子……他用力地扳过我的面孔,我震惊地看见他发红的眼睛,仍然努力朝我挤出笑容,向晚,明天就是第十天了,我很害怕收到你寄来的戒指,所以,我求涵韵帮我这个忙,赌一赌,究竟我对于你来说算什么。

看着他憔悴的容颜,我的心脏有微微的绞痛,深深吐出一口气,唐庆苏,你赢了。

是的,善予,他才是我生命中代表了爱情的那个人,在我以为即将失去他的那一刻,我恨不得自己死掉换回他的平安。而看到他完好地站在我面前时,那一刻心里的安定和柔软,像一朵含苞的花儿,迅速地绽放开来。

而你,不过是宿命里一次意外的相遇,我们只有一次擦肩的契机,给了彼此欢喜,然后又要背道而驰。我依然感谢你的出现,让我学会了珍惜,了却心中意,怜取眼前人。

圣诞的时候庆苏陪我一起去拜佛,我看到你和安宁刚好从寺庙里走出来,你对我笑一笑,我也对你笑一笑,在彼此的静默中将所有的记忆尘封。

善予,此刻我握紧了庆苏的手,也看到你牵着安宁的手,世界这么大,每天有无数故事在上演,很多人都有过悲伤的时刻,而最终时光都会抚平他们的伤口。

我再次在佛前拜倒,这一次我只有一个微小的愿望。

全世界,只想你来忘记我。

私语:

这篇稿子我记得,笑。

这篇稿子源于一个命题作文,有一天晚上于筱筑同学对我说,他要去打麻将,打完麻将回来我们就去钱柜唱歌。

我说那你打麻将的这段时间里我多无聊啊。他说,那我给你布置作业好了。

他打完麻将回来检查这篇稿子,他是多么骄傲的人啊,给我的评价是:差强人意。

但没关系,后来我把它交到了《花火》B版,有很多人说喜欢。

我想也许每个人在爱情里都曾经有过一瞬间的游离吧,因为这个世界上的诱惑真的太多了,而能够抗拒诱惑的人,太少了。

我曾经爱过你,我相信在某个瞬间你也是如此。

说忘记,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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