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沐子也知道,母亲忙着叙旧,但也没有忘记国事,告诉他三国齐齐造访的事,当时他就知道了这场刺杀的缘由,所以吴埃才会这么有恃无恐的轻松对待,只是钟离沐子却没有松气,蹙眉疑惑的问:“那为何要我出宫?”问完后钟离沐子才猛然惊觉,他居然这么问出了口,金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是他自己因为不想进宫所以才跟家人闹着别扭,说白了,金樱还是为了他好。
金樱也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的反问她,当即也语竭了,她记得钟离沐子确实对进宫这事是反抗最强烈的。
“知道了,我会听从女皇的安排。”钟离沐子冷着语气说话,连他自己也自己也觉得这种情绪来的莫名其妙。
金樱皱眉,他这种说法倒显得她金樱不尊重人权了似地,随意安排他的未来,可是她的初始本就是尊重他的决定为前提的,金樱想了想,换了一种方式说:“不是听从我的安排,是你想怎么做,你最适合什么样的生活,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来选择,我能做的,就是帮助你做出决定后的事。”
钟离沐子连带着吴埃的心中都被这一番话冲击得不轻,钟离沐子与金樱双眸对视,心中快速排除着这些话的目的性,可是,他始终想不出,他的离开会影响到什么,除了自己,对谁都没有好处可言,不带目的性的好,钟离沐子忽然意识到,这居然是不带目的性的好。
不,不可以这么武断,肯定有一个原因他没有想到,此刻的信任会让他以后遍体鳞伤的。钟离沐子如此跟自己说道。
金樱也知道这种事就像在填考大学时的志愿表,举棋不定和迷茫那是常事,金樱说:“明日以后我会有些忙,不能来看你,你正好可以思考几日,过一段时日后你再回复于我。我希望的是,你们获得选择的机会,然后在以后想起来能不后悔。”
钟离沐子知道,“你们”指的还有谷梁贤、司马详顾、乐正彣。
纵使钟离沐子胸腔激荡,也还是冷静的问:“这个夫子的身份如何能消除?”
金樱撅撅嘴,佯装想了想,认真的回答:“我想几个方法,你们也想几个方法,这么几个聪明绝顶的人想出来的方法,总有一个能用的方法吧!”
金樱的这番“方法论”让钟离沐子汗颜,这时金樱笑着补充道:“骗你的,方法我已经想得妥当,只是你们也要想想,说不定还有更好的一种。”
“你也告诉了他们吗?”钟离沐子问,手指头玩弄着衣侧的玉佩。
金樱摇摇头,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似地出了宫也有目标,热血沸腾时有家人做后盾折腾,闯祸了有家人解决,想回家时有家人笑脸迎接,想跑了有家人掩护。”最后一句话完全是金樱的恶作剧。
钟离沐子也是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微糗得掩饰性的咳了咳,眼角看了看窗外,那时他是发觉了母亲说这句话时有谁在外面偷听。当时他母亲说,当初晋王告诉她说他儿子本就是先皇预定下的夫君人选,让她儿子辅佐朝纲,所以她才满腔热血的绑了他回来,却没想过他会如此抵触,现在也想明白了,辅佐朝纲有她在,他儿子可以去过他想要的生活,所以她扬言要帮他离宫。钟离沐子当时知道这些话被偷听了,心中也只是想,要是他不做出这事,被偷听也无所谓,却没想过被女皇当面揭穿。
“我能理解。”钟离沐子回答,“想我游学三年间,见过的悲欢离合也不少,男子的身份地位极低,聪明的还能吃顿饱饭,笨的那种在家里受到的欺辱简直令人发指。我确实是难得的幸福。”原本以为进宫后会失去这种幸福,却没想到,他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又遇见了这么一个好女皇……
“这些男子的情况有多糟糕?”金樱皱眉心中自问,她真有点好奇金国民间这种男卑到底卑到什么程度,在宫里面,一切都有法制,怎么说好歹也是一堆有文化的人,在遵循身份地位的同时,一切也是礼节为先。
看来,金樱还真是不了解金国,她几乎没考虑过什么民间疾苦,什么才是百姓需要的生活,都只顾着自己的了,完全忘记了做女皇应有的那份严肃的职责。
钟离沐子看着女皇沉思,也不急着打扰,反而欣慰起女皇在意了这个问题,在意了就说明又得商量,有得商量就说明有了改善,有了改善那不就意味着幸福吗?全民幸福的景象,让他心中激荡不已。
“你说的这些我会记着。”金樱严肃的回道。
“我亦是。”钟离沐子说,表情同样严肃。
两个对视中的人都没有发现,站在他们一旁的吴埃皱皱眉,眼中精光一闪。他,不能让钟离沐子出宫。
“夜半弯,风别离,无声息亦冷清。待月圆,人满座,一番滋味在心头。”
金樱游逛在某处的御花园里感受着夜晚的寂静,无意中遇见那个坐在树下闭眼吟诗的人,金樱解析着这首诗的含义,不过就是没人的时候会寂寞,有人的时候会有滋味一些。貌似还行,金樱看着这个聪明的驸马,心里笑道:其实此“滋味”非比滋味吧!
“驸马好兴致,在此赏月。”金樱为他找了个台阶,心里也明白的知道,驸马是因为云菲公主调戏侍从而伤心。这次来访任务里听说没带上一个侍奴,就是没带上暖床陪睡的男人,就算是侍卫也都是奇丑无比的人物,这是为了防止十三公主云菲色心又起,耽误大事,而刚到金国,云菲就立马恢复了本性,调戏起唇红齿白的侍从,如果金樱是这个驸马,估计会气到失望,失望就差不对该绝望了。
驸马睁开眼,看见金樱也不慌不乱,起身恭敬的弯腰行礼,避重就轻的回答:“见过金国女皇。”
“请起。”
“谢女皇。”
两人靠的近了,金樱就想看清楚他的长相,在如此众多的俊男美女中,确实逊色很多,但作为一个人,他也没什么问题可言。金樱也不敢凝视人家的驸马太久,不然要是被误会她窥探有妇之夫就完了。
“金国的侍从有带驸马逛过皇宫吗?”金樱问。
“小人刚刚停下休息,金国皇宫果然金碧辉煌,奇珍异宝随处摆放,就说左边这棵文树,真金也难以获得,这个座椅,卉木加上能人巧匠打造出来,数遍世界也仅有金国可以有此能人了。这些珍宝,是吾等小国所不能比拟的。”驸马随口就笑着说出恭维的话,眼睛却是盯着金樱看。
金樱可没那么自恋的以为他是在看她的美貌,更不会听信一个聪明人的恭维,面上却表现得很白痴,做足了喜欢听恭维的话似地,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夸赞道:’“驸马真是好眼力,不是一般人还真看不出那些东西的贵重。”
驸马低下头去,谦虚一笑。
金樱没能看见他的反应,想必也是鄙视或者放心二字了吧!她都表现得这么不沉稳,经不起夸奖了。
“如果驸马有什么喜欢的,可以挑选几件,本皇送于棐国。”送给驸马会有大大的问题,但是送给棐国,再加上是他们自己挑选的东西,既不会有什么不妥,也不会有什么不满。
“多谢女皇。”驸马再次低头。
“夜深了,路途也劳累多时,还请驸马早些歇息。”金樱笑意连连的说,提醒着驸马不早了,该回家洗洗睡了。
“谢女皇关心,也请女皇早些休息,小人就先退下了。”
“恩。”金樱点点头。
看着驸马渐远的身影,金樱往左边一看,不知道那棵连含羞草都不如的树有什么珍贵性,疑惑的问:“芸兴,这在咱们皇宫有多少棵?”
“大概五百棵。”
“那你觉得本皇书房里那些东西跟这个茅房的门比起来,谁跟精致?”
芸兴回想了想,老实且认真的回答:“是茅房的门。”
“哎!”金樱故作夸张的叹气。
芸兴纯属配合的接话:“女皇为何叹气?”
“是棐国太穷?还是本皇太奢侈呢?”金樱故作苦恼。
芸兴顿了顿,还是找不出话回应。
“你来了。”
金樱还没睁开眼就听见了这句话,还没睁开眼就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怎么回事?那边还没睡熟?”于析君好奇的说,然后声音离远,“小狮,你怎么看?”
之后,金樱立即就感觉到一块黏糊糊,热乎乎,并且伴随着腥臭味的浓重口臭落在金樱的脸庞上,金樱好奇的睁开一条眼缝,然后金樱极其迅速的跳起来,指着那只刚刚零距离接触现在正冲她狮吼的大狮子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于析君坐在玉石上歪着脑袋好奇的问。
金樱诧异的看着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声音依旧如五岁孩童的稚嫩,与上次并没什么改变,只是这副长相差别也太大了一些,不如上次可爱了,已经能隐约能看出俊秀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