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在前面延伸着,不同的分岔通向不同的地方,只是,不论是哪条路的尽头,都不是她的归属。回来了,然后呢?路要怎么走,池千草充满了恐惧与迷茫。
真的要这么离开吗?如同三年前逃走时一样,抛开所有的一切,她真的不知道。离魂般的游走着,这三年来,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状态。似乎每天只是在等待着天黑,然后等待着第二天的来临,然后再天黑,永无止尽的循环。
逐渐,脚步一步一步的逼近繁华的长安城,此时最热闹的诚亲王府。
虽然天气略微的萧瑟,但繁花似锦的长安城却丝毫不受影响,远处热闹的场景,更显喜气。果然,不是缺少了谁,日子就无法过下去。池千草微微调整着自己情绪,让自己尽量莞尔笑着,怎么说都是来参加喜宴的,哪能颓唐着脸。
而且要是让诚寂云看到,肯定又会在自己跟前喋喋不休。想到一些往事,她双眉稍微的舒展着。不过,他马上也要成亲了。。。突然之间,有那么点的怀念。
“池千草,你终于肯出现了。。。”在诚府大院门口忙碌着的郡王诚寂云,见远处过来的池千草,快步向着她走去。满脸透发着喜气,还不忘对后面指指点点,“左边再往上一点。。。对对。。。那样就好。。。”
“你总算肯成家了,真是可喜可贺。。。”池千草盈盈的审视着诚寂云,然后却无意间透过他,看向王府大门上挂着的红色帘幕。一阵出神,这样的场景,四年前,也发生过在自己的身上。只是唯一的区别是,那时没有满心欢喜的新郎,妖艳的红,显得更加的萧索。把思绪退出记忆,褪去刚才脸庞上的灰色,声音也尽量保持着轻松。
“没办法,被逼无奈”,诚寂云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苦涩,似真似假,似笑非笑的对着池千草道。转际,又换上了一张不羁的神色,仿佛刚才的惆怅只是错觉,开始埋怨,“锦州到底有什么好,你居然一去就是三年,音信全无,若不是我成亲,恐怕还见不着你。。。而且半年前,白冥大败完颜铁马,你也不回来。。。对了,那件事你和白冥解释过没有。。。。。。”
诚寂云不停歇的说着,池千草基本上都略过了,只是,‘锦州’,却令她有些费解,“什么锦州?”她从来不曾说过自己去锦州。而且这三年来,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了,梦中所发生的事,便变得有些模糊。而诚寂云与苏青的婚事,她是无意间听闻,才再度回到了长安城。但白冥的消息,总是不经意间刻意的去回避。大败完颜铁马吗?。。。心中一阵抽搐。
她回过神来,看着诚寂云,心中却在想着其他的事情。那件事。。。他应该不会在乎才对。
“你糊涂了。。。白冥说你在锦州有事缠身,所以才不回来。然后他自己也跑去了战场,几天前才回到长安城。。。没有你们,不。。。是没有你的日子,你不知道本王爷过得多乏味”,诚寂云诉苦的道,却见池千草神色中的异常,上下审视着她,整个人消瘦了很多,卷起袖子,握紧拳头,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正色道,“好你个白冥,居然敢骗我。。。千草,你说,他是不是欺负你,我去帮你出头。”
池千草看着诚寂云张扬的神色,一阵摇头,很认真的道,“寂云,算了,你又打不过他”。只是,‘锦州’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脑海中不断的思索着。三年前,她签了白冥留下的那份休书,一切,不是都已经结束了吗?
“好你个没良心的池千草,本王帮你出头,你却倒帮着白冥奚落我。。。真是要被你活活气死。。。”诚寂云面露无辜之色,鼓瞪着眼愤恨的说道。
“谁让你什么不好挑,居然要和一个将军比武”,池千草面露轻松之色,嘴角微露出的笑容,连她自己也未察觉到。只是,一切仿佛还发生在昨天,却又感觉早已远去。
“那还不是为了你”,诚寂云说得理直气壮,异常坚定。
“我知道”,诚寂云真挚的脸庞,让池千草心中涌出几许暖意。他是与白冥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清澈的眼瞳,放荡不羁却比谁都真诚。而另外一个人,却有些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深邃,咫尺天涯,永远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当初为何会喜欢白冥,是因为他那一抹深沉的忧郁?。。。不过后面分不清了,因为,喜欢上了他所有的一切。转际,她声音变得低沉的道,“寂云,其实我跟他。。。。。”
“小王爷,苏青姑娘喜欢牡丹,要不要把院子中的其他花都换了。。。”所有家仆忙得不可开交,正在池千草想要说清楚的时候,其中一个提着几盆牡丹,自己做不了主的家仆,跑过来对诚寂云请示,把她好不容易准备出口的话给打断了。
“换了,全换了。。。对了,苏青对茶花花粉过敏,你们记得把它们都处理干净”。
“王爷,李记丝绸坊送来几匹上好的丝绸,秦氏玉店送来翡翠、玛瑙打造的手镯,现在正等着你去挑选”,接二连三的,陆陆续续有家丁跑出来向诚寂云请示。
“把丝绸和首饰,全都直接送到苏府,要是苏青喜欢,就都买下来”,诚寂云不厌其烦的指点着一切,顾此失彼,面色无奈的道,“千草,实在不好意思,这府中上上下下所有的事,没一件省心的。不如你先回家,明天再和白冥一块过来,话说你们也三年不见,应该有很多的话要说”。
随着诚寂云的离开,池千草平缓的脸庞渐渐变得低落下来,眼中映着的是六王府上上下下热闹的气氛,艳丽的红,笼罩了她整个眼瞳。这,才是成亲不对吗?那当年的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她无意识的往自己的右手腕上看去,才想起,唯一逼白冥送给自己的那只白玉镯,早就被打碎了,在她逃跑的那一天。而此时,只留下一圈裸露无遗的褐色伤痕,强迫。。。是不会长久的,只是为何当初不明白。。。
很好,一切都结束得彻彻底底,没有留下一丝他的痕迹。她把手腕重新用袖子遮住,她很想要,把自己摒弃在喧嚣之外。只是,现在要去哪里?心中升起一阵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