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这种人渣,还自命朝廷命官,简直玷污了它的头衔”,池千草愤慨的道,此时人群之中,已传出议论之声,不乏对杨宏的指责,却也有一部分的目光投集在突然冲出的她身上。刚才只是一时情急,脑海中的那股热血,根本就不及她细想,等冷静下来,看向四周一双双注目的眼神,就像被赤裸裸的盯着,浑身不自在。毕竟,在长安城中,她曾经是何等特殊的存在着。
说罢,她转身,就欲离开,在所有人还没有察觉之前。余光中,却见一只双手迅速向着自己攻来。“想走,没那么容易。”
池千草侧目,恶狠的瞪向杨宏,“我警告你,最好别惹我。。。”
“哈。哈。哈。我就偏不信这个邪。。。看你能把金科状元怎么样”,杨宏说着,伸手便向着池千草的下颚摸去,却被她侧身,扑了个空,不恼不怒,话语中充满了暖昧。“有个性,我喜欢。。。可你要知道,挑战我的威信,是要付出代价的。”嘴角抹过一丝邪恶的笑意,便出手向着她的腰间攻去。
一场突如其来的仗义出手,把自己完全暴露在人群中,完全超出了池千草的想象,她不怕惹是生非,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亦如此,但却不是在这里。但所有的一切,并未按照她预期的发展。
就算她的武艺尚可,但怎么说,面对的也是一个武状元,不是个草包。。。初时还僵持不下,杨宏顾及颜面,断然不会让自己当街败在一个女人手中,戏谑变成了猛攻。最后蓄势待发的一掌,毫不客气的向着池千草的肩头击去,她双脚与地面用力的摩擦,还是被迫向后反冲。
意想不到的,却被人在后面接住,双臂刚劲有力,她没有回头,心却急促的跳动起来。
即使不回头,那人身上熟悉的气息,她也知道是谁。池千草震惊的站在原地,胃一阵的翻腾,温热的血丝顺着嘴角流出。
白冥似如陌路,也不去看池千草一眼,正步走上前去,挡在了她的前面。霸气萦身,风云惊变,连杨宏也不由得脊梁骨一阵冰寒。眼眸中被冷冽所覆盖,寒气足矣杀人,“我来做你的对手。”
“姑娘。。。你没事吧”,池千草被旁边的人扶住,眼神却从白冥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无法抽离开来。愣愣的站在原地,脑袋却是一片空白。
“杨大人,他就是白冥。。。”一旁的官兵小声提醒道。
“哈。哈。哈。原来是白将军,闻名不如见面,真是失敬。难得有机会与白将军对上几招,杨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杨宏推开阻扰的随从,趾高气扬的说道,现在正值春风得意之时,他哪里容得人在自己脸上抹黑。
白冥不语,只是伸出右手,掌面朝前,在杨宏迅猛的攻势之下,仅仅一击,打在他的肩头,与池千草同样的位置,力道却超出了数十倍。杨宏被整个人击飞出去,撞击的青石板奄然“吱吱吱”的碎裂,口吐鲜血,瘫倒在地上。
“真是活该。。。”老百姓怒骂着,杨宏推开前来搀扶的官兵,恶狠狠的瞪向从始至终,都没正眼瞧过他的白冥。“你们给我记住,今日这比帐,我不会就此罢休的。。。”恶毒表露无疑。
“去给我查一下,那个女人是谁?”杨宏狼狈的站起来,四周全是讥笑之声,对着旁边的随从怒吼道。
再一次的偶遇,更或者说是,他在人群中一直寻找着。见到了,可是。。。白冥握紧拳头,擦着池千草的肩头离开,动作,没有半刻的驻留。
但他的速度较往常慢了半拍,人声鼎沸,不绝于耳,仿佛在聆听着什么,只是,至始至终,后面都没有响起追逐的脚步声。白冥紧绷起来的眉眼变得黯然,他知道,池千草没有跟上来。
“你看。。。刚才那个人,像不像三年前消失的宰相池别鹤之女。。。”池千草愣愣的站立在原地,也没有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就快要隐没于人群中的时候,身后传来诧异的声音。心,有一阵的抽痛。
而这句话,恰巧被也准备离开的杨宏听到,他骑上马背,眼中泛着狠光,用力拽着缰绳,“架”一声,在街市上横冲而去。
谁也想不到,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池千草刻意想要回避的事情,一件又一件的浮出水面,背叛、阴谋、正义、牺牲、悲凉,无一件不让她心碎。
真是多事的一天,仅仅半天的时间,她的心,便快要承受不住,崩溃决堤。
她用手擦净嘴角的血迹,最终,怀着歉疚的心情,拐过一个冷清的巷子,来到一座空落的大宅,或许是因为以前的辉煌,落寞之后,让它显得更加的灰暗。池千草抬起的手,迟疑了一下,把经过风吹雨打,残破的封条拆了下来。“吱。。吱。。吱。。”久远到像是前世的声音,随着木门缓缓的被推开,悠悠的响起。
积累了几年的尘埃,经不住外面一丝的颤动,迎面向着她的脸庞上撒去。无奈,她只能闭上眼,却没有去避开那些厚重的尘埃。即使这里在世人眼中,充满了罪恶,但对她而言,是一个残存着温暖的家。
“爹,千草。。。回来了。。。恕女儿不孝,这么久了,才回来看你”。里面,充满了曾经的记忆,只是因为附着的灰尘,逐渐让它们在一点一点的褪色。
她扶起被散乱丢弃在院中的其中一张椅子,手被粘了一层灰烬。大树皆数被斩断,时间的消磨让它们变成了根根巨大的枯木,掘地三尺的黄泥上,杂草丛生。屋檐,门框,窗户,红漆被黯然所吞噬,望眼的灰尘和蜘蛛网,残酷的告诉她,这里一片的荒芜。曾经的家,早已不在。
脚踩在杂草之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是谁在哭泣。就连大堂正中央,父亲视如生命,先皇御赐的一块金边牌匾,也呈现出一副颓然之色。“池门忠烈”,池千草的心,没有比此时更痛的时候。无力的道,“爹,我还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