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女人那里,玩世不恭意味着堕落。玩世,就是玩弄世界。女人玩弄世界落实到具体行动上就是玩弄男人。当然,用男人的眼光看,女人是被玩弄。
逛夜店买醉的吴心湄深知男人的想法。她觉得男人是最自以为是的动物。谁玩谁啊?玩弄还是被玩弄,不过是一个主观心境问题。
吴心湄三天两头换男人。只要看上去有几分顺眼,她便勾搭。她终于明白男人为什么喜欢勾搭女人,原来其中乐趣无穷。最大的乐趣来自征服欲的满足。这种感觉和钓鱼差不多。最高境界的钓鱼者是不吃鱼的。吴心湄的境界不断提升。到后来,她只钓不吃。发现男人无法自拔,她便开始脱身,寻找下一个目标。
葡萄不酸,是熟透甜透的葡萄,那味道引诱得你直流口水,却就是不让你吃到。那滋味有多难受?那痛苦有多深刻?只有亲历的人才能体会到。恨得牙根直痒痒的男人真想把吴心湄毁掉,把她活活撕碎。“小娼妇,老子早晚强奸了你。”
吴心湄曾以为精神堕落能减轻痛苦,事实却不是这样的。一想到周伟民对她的轻视,她心里依然针扎一样疼。忘记一个人,需要时间,需要空间,但这个人是她丈夫,每天都可以见到,忘掉变成了不可能。忘记一个人,还可以通过爱上另一个人的办法,但吴心湄发现心里装着周伟民的她根本无法再爱上别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她无法从心里剔除周伟民,别的男人也就进不了她的心。可以进入口腔,甚至****,但就是进不了心。
在黄昏的大街上,吴心湄看到了何韵诗。
何韵诗手里牵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的五官和何韵诗有几分相像,年龄比何韵诗稍大,苍白的手指不停地搓着自己的衣角。
吴心湄注意到那个女人眼睛异常,仿佛蒙着一层雾霭,对周围的事物也视而不见。
何韵诗对那个女人低声说着什么。那女人没有什么反应,像一个聋子。
吴心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冲动:和丈夫的前妻打个招呼。
因为箫楚玉的缘故,何韵诗成了吉州的名人。吴心湄此时成了理解何韵诗的唯一的人。有那样一个丈夫,不红杏出墙才怪。不出墙,等着发疯啊。遇到那样的丈夫,女人不出墙,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
“何教授,逛街呐。”吴心湄听出自己声音的做作。
何韵诗见是吴心湄,鼻子里哼了一声,问道:“孩子生下来了?怎么不抱出来玩?”
吴心湄没想到何韵诗会这样问。这女人太恶毒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以为何韵诗知道她流产的事。
吴心湄悻悻地走了,心里充满了对何韵诗的怨恨。
回到家,她对周伟民说了见到何韵诗的事,说完后,看他的表情。他没有表情。吴心湄想,这真是一个活死人,什么事都不关心。何韵诗好歹是他前妻,尽心尽力伺候了他那么长时间。吴心湄突然想,嫁给他就是一个错误。作家,远香近臭,只可怀在心里,不可抱在怀里。又觉得他也可怜,爱着别人的老婆,死死禁锢着自己,失去了对其他一切女人的欲望。
吴心湄倒要看看他冷漠麻木到什么程度,“听说你前妻在没和你离婚时就给你戴了绿帽子。”
周伟民冷冷地看她一眼,“你不也在给我戴绿帽子吗?”
她倒抽一口冷气。他什么都知道。
“下回,鬼混完了先去洗把澡,我不想闻到其他男人的臭味。”
周伟民进书房,嘭地一声碰上门。
吴心湄冷哼道:“你不用的女人,自然有别的男人用。难道让我守活寡呀?”
自此,吴心湄破罐破摔,想要时,随便什么男人都可以。反正他什么都知道了,干脆落个痛快。
如果她知道何韵诗放着两个绝色男子不要,会笑死的。
吴心湄本是个肉癖,认为禁欲的痛苦和爱情的痛苦一样难熬。她不理解周伟民的洁身自好,以为周伟民患有痛苦依赖症,天生贱骨头,喜欢享受痛苦。
鬼混完了,她故意不洗澡,回到家往丈夫跟前凑,表情****地问:“****的味道好不好闻?”
她不惧周伟民嫌恶的目光。这个男人太他妈不是东西了。她给赵青竹的父亲(她至今不认那个男人为父)捐献骨髓时,丈夫对她好过几天,不久故态复萌。她对他已经不存幻想。既不存幻想,自然做令他讨厌之事。
除夕前一天,周伟民摊牌,“离婚吧。”
吴心湄嗤嗤冷笑。“不可能。你别误解,以为不跟你离婚是迷恋你。你在我眼里连条公狗都不如。我不跟你离婚,是不想让你祸害其他女人。你跟谁结婚,就是祸害谁。知道吗?”
“你以为我不能自己过日子?”周伟民问。
“是的,你不可能自己过日子。你要榨取女人的劳动力以维持你那该死的写作。”
“我也可以请保姆。”
“你不会请保姆。保姆不贴心。”
“不贴心的保姆总比你这个到处找人上的小母狗强。”周伟民终于说了脏话。
“哈哈哈,我就是小母狗,我就是到处找人上。谁像你啊,傻不拉几的,守着心中的幻影过日子。赵青竹把你当根草你都不知道。你以为赵青竹不是母狗,听说她已经上了吴市长的床了。恐怕此刻正在嗷嗷销魂呢。”
周伟民“啪”一拍桌子,就差窜上来揍她了,“闭上你那臭嘴,我不许你污蔑她。”
吴心湄被他的暴怒吓了一跳。
此时李月红开门进来,脸红红的。沉浸在第二春里的她竟没有发现屋里两人的异样。
周伟民赶紧问她赵父身体怎么样了。
李月红兴奋地说:“医生说他的造血功能已经恢复,不会有什么了。先前我还担心他会死呢。”
吴心湄说早死早好。
“呸呸呸,乌鸦嘴。”迷信的李月红朝地上吐口水,又踩上三脚。
“他不死也是人家的丈夫。你高兴哪门子。”
李月红不理女儿,去了卫生间。
吴心湄定定地看着周伟民,说道:“不要做梦,我不会放过你。”
为什么不离婚?吴心湄有她的想法。她已经听到外面的说法。大家都说,周伟民那小子真够凄惨,前后两个老婆都给他戴绿帽子。
吴心湄认为能伤害他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戴足绿帽子。这是身为男人最大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