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果果含泪凝望着台上孤傲的女子,一时间好像陷入了某种思绪之中。鱼知从刚才的套话中已经了解到她是个单纯善良的姑娘,虽然偶尔会闯点小祸倒也无伤大雅反而平添几分俏皮。台上的女子乃是掌管京城兵力,安全九门提督霍振华之女,霍青莲。
三个月前,霍振华以逆谋罪全家被处以极刑,唯一的女儿因人作保侥幸留下一命。霍振华这个职位在当下这个事局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鱼醒虽也掌握不少兵力但离京城甚远,万一真出点什麽事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九门提督则不一样,就相当于皇上的安全保镖,即可捍卫又能宰杀。之前对于这个位子,皇上与宁家一势争得是不可开交,最终选定的不是任何阵营的霍振华。他在九门提督手下执事多年,一直兢兢业业有良好表现,武功也出众还上过战场。镇国侯对此人评价也是极高的。所以他有没有逆反罪用脚趾就能想明白,但宁家要你亡,哪怕你是开国大将军霍焰的后人也不能逃脱。现在九门提督一职还属空闲,双方必定争执不下。
秋果果与霍青莲情同姐妹,这次霍家落难秋果果可是拿出吃奶的劲儿,让父亲至少保下霍青莲,父亲自然不同意。但秋丞相对秋果果是极其疼爱,见她绝食抗议才逼不得已上书求保,还显得自己仁德仁义。秋宰相原本就没把霍家放在眼里,也许搁几朝前霍家势力是如日中天,但随着历朝皇帝的多疑,霍家逐渐开始没落,因此保下一个小姑娘也不能兴起多大风浪。
秋果果只是知道霍青莲活下来了,但去处不明。一月前她女扮男装到风月楼见识一下,竟无意中从老鸨口中得知青莲的下落。她知道父亲此次是绝对不会再帮她了,秋果果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莲姐姐。保护之法也简单就是砸钱。她在这一月中拼凑了不少银两,本以为是天文数字,可真的到现场才发现,就刚才的竞价她连参与二楼贵宾竞价的资格都没有。平时在府中根本不用银子,吃喝用度自有人照料,她对金钱的概念算是根本没有。也就只有真正不在乎钱的人,才是真正的富贵人。你什么时候见过皇上出宫的时候,手里揣着五文钱跟那早市买包子的划价嫌贵,不都是随便拿随便用,身后的人付账,可就这麽个福贵人身上时从不带钱的,也不晓得贵贱。
鱼知见她的脸色随竞价声气就越来越难看,就知道这小妮子没带够钱。她不知道哪怕你带够了银两,像这种罪人子女是不能赎身的,如果是用点特殊方法还有可能。
“仁果,怎么没带够钱。”
“嗯,没想到大家会折磨疯狂。”尽是泄气之意。
“没事我帮你拍下来。”鱼知马上开始叫价。秋果果心里真是感动死了,从刚才的的聊天中她就被他的博学、幽默与优雅所打动,现在还要为才刚刚认识的她耗费巨资,真是有情有义,帅的不像样子。
这这轮加价比之前还要猛烈,一楼众人根本不会参与,他们就等着她****以后的身价,那是想玩多少次都行,不必现在花费大笔的钱财争这第一次,只有脑壳被门夹着的世家公子才这麽不靠谱。
这就是普通有点钱还想显摆跟世家富贵随意挥霍的区别,有句俗话:宁吃鲜桃一口不吃烂桃一筐。
最终还是鱼知拍到了手,有些人只能咬牙暗恨囊中羞涩,不仅少了美人作陪而且丢了面子,就盘算着回家如何向家长多要些银两。另一些人并不是财力不够而是晓得鱼知的身份不敢与其争抢。秋果果被这高额的竞拍价给吓到了,随后就被一阵狂喜所代替了。她的莲姐姐终于没事了,一时间被身旁余家大哥一掷千金的气魄震住了,要是别人这麽做她肯定认为那人是个败家子,可轮到余家大哥身上却那麽的有男子气概,简直就是解救女主与水深火热的完美白马王子,秋果果的情窦算是初开了。
“仁果,为兄只能做到如此了,只今天尚可救一下台上姑娘,他日只怕....”鱼知想用话头引着她,反正她也不懂这风月楼的规矩。
“啊?这不是已经替她赎身了吗?”
“不是,这不过是**。”
“那该怎么办?”她有点慌。
“现在这事还真有些复杂不如这样,今晚我让人好好守着她,咱们换个地方从长计议。”秋果果顺从的同他到外面去。鱼知这时已经派人跟米阳他们打过招呼。米阳他们真是无奈了,鱼知就喜欢当甩手掌柜,每次都指个大方向就让大家给他卖力,没辙。米阳还是最先认命的,打发人把老鸨叫来,将霍青莲赎身。这是对于别人来说可是比得上登天了,国家明文规定不允许给犯人子女赎身,而且连户籍都销了。谁会没事跟国家对着干。不过那些法律条文是摆给没本事的人看的,有能耐的自然可以翻云覆雨,总不可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犯了错,别说罚,谁又敢提。米阳他们三个人的身份往那一扔就能直接砸死不少人,不过赎个女人简单,在一切事宜都妥当后三人信步出来,准备到茶楼去品新茶,再下楼的拐角处碰到霍青莲,她退到一边,米阳他们目不斜视的走下楼去。霍青莲知道那三人就是给她赎身的,她咬紧下唇,她必须报仇!
鱼知将秋果果带到路边的一家小酒肆,因为他早有安排,酒肆中没有别人。鱼知先是把她身边的丫环给灌倒了,才正式忽悠秋果果。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该铺垫的他都铺垫好了,秋果果喝的是醉意微醺,小脸红扑扑的,明眸凝水。
“仁果,我们既已成了兄弟,你的爱人我自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她救出,哪怕豁出这条命。”秋果果说台上女子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可惜力量单薄不能将她救出,再加上听鱼知说赎她出来是难如登天,一般百姓可能会被抄家,她就更不知该如何是好。但鱼知那副为兄弟两肋插刀,慷慨就义的范儿让她感动得不行,当即又灌了几口酒。
她正想说出真心的感谢时,发现鱼知几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面带愁容似乎被别的事情困扰着。
“余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事,只不过看你与相爱之人如此情深意重不禁感同身受。”
“余大哥,你....有心爱之人?”
“不说了,反正再见就是下辈子了,不提了不提了,来,咱们喝酒。”鱼知倒了一大碗酒,不停当的灌了下去,不小心呛了出来,秋果果忙拿出帕子,还拍背给他顺气,只见鱼知眼角含有泪水,一副痛彻心扉的表情。
“余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呀,咱俩是兄弟还有什么不能说?”鱼知叹了口气声情并茂的讲述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大意简单来说就是富家公子与外域舞娘的爱情,什么冲破重重阻挠之类的,反正总算到了修成正果的时候,又被世家破坏,将舞娘带走进献贵人,他一个普通人家如何都得过权势,此次上京就是为见到她最后一面。听完故事后,秋果果已是泪如雨下,她简直是太感动了,世上还有这麽缠绵悱恻的爱情,她一方面嫉妒舞娘,一方面有感动于鱼知的深情,也顾不得男装打扮哭得直抽抽。
鱼知没想到秋果果这麽好骗,面对如此单纯的女孩头次有的罪恶感。
“余大哥,是谁那麽可恶抢走了你的心爱之人。”
“那人权势大如天,斗不过的。”鱼知的头撇向另一边,眼神飘渺的望向远方。
“余大哥你不要怕,我今日救不了自己的心爱之人实在是事出有因,其实我也是有些家底的,你说出来那人是谁,我一定能帮你。”
看着她赤诚的双眼,鱼知挣扎了一下。
“当今宰相秋明妄。”
“什么!”秋果果只觉得酒劲一下子蹿了上来,烧得她火急火燎的,刚想反驳就想起最近府中确实来了一个外域舞娘,那人见着她从不行礼带笑,为这事她还找过哥哥,哥哥只是说那人是进献给太子的,现在想想才知道,原来那女子是因为被迫和情人分开才会终日不言不笑,对她也不恭敬。秋果果觉得脸上臊的很。
鱼知在一旁观察她的脸色,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于是在一旁更加使劲的煽风点火。秋果果最后成诺无论用任何方法明天一定让鱼知与舞娘见上一面。定好时间地点两人互道珍重后各自离开。鱼知往之前与米阳他们约好的茶楼走去。
刚进入雅室,扑面就是一股清新淡雅的茶香。三人颇为享受的在那讨论茶文化。
“怎样,事情进展的还顺利?”米阳将手中茶杯递给鱼知,鱼知牛饮般灌了一大口。致远与荣禧都注意到二人毫不避讳的亲密举动,心中都是一堵。
“我是谁,没问题,明个你们就请好吧。”
南庄是镇国侯的私人产业,每个世家都有一些不被外人所知的私产,鱼知将秋果果约在这里见面。已经是晌午了,人快到了。果然就在鱼知耐心快消耗完的时候从远处急速抬来两顶轿子。轿子刚一停下秋果果就窜了出来。
“余大哥,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时间挺紧的。”一撩轿帘里面坐着一名手脚被绑住,嘴也被堵住的外域女子。她愤怒的表情很好的表达出来。
“因为时间紧,也不好解释那麽多,就把人带来了,我现在就把她解开,不好意思。”她伸手就要将外域女子松开,鱼知含笑拦了下来,秋果果也太能耐了,把人给绑来了,还省得他再去抓了。他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哄着秋果果把含有蒙汗药的茶给喝了,从她身上取下可以代表身份的物件,命人送到秋府,点名要吴守将亲自来看。
这个时间段秋府主事的都不在府中,所以秋果果才能这麽轻易将人带出。吴限回京虽是机密,但有心之人总能察觉到风吹草动,这次以秋果果为要挟不怕他不来,在边城像这种报复绑票的事天天发生,撕票也是十有八九。鱼知把人员都安排好等他一来就来个瓮中捉鳖。
果然没过一阵儿的功夫吴限就风风火火的赶来了。他身上有一种边城男人特有的硬汉气质,本是儒雅的相貌经历了风吹日晒,眉眼间尽显犀利之色,小麦色的皮肤强壮有力。鱼知坐在院当中,靠着太师椅的靠背,几乎是半躺在那里,旁边的阿古在旁剥着花生之类的坚果。吴限刚一到院子脚跟还没站稳呢,只见四面八方的人冲了过来,硬着本能与他们过起招来。吴限作为边城守将,身上的硬功夫不用说绝对是实打实的好。鱼知自然明白这一点,他向镇国侯借的近卫兵,想鱼醒纵横戎马半生向来是生猛威武,强将底下无弱兵,这些禁卫军都是万中无一的好手,只要是大绝对下杀招。两拨人打的不可开交,鱼知这个外行人纯粹当耍把式卖艺的看,觉得打得精彩热闹时不时还叫一两声好。
吴限到底是人单势薄,被人绑成了棕子。鱼知笑眯眯的吐出口中的开心果,蹲下拍拍他的头。吴限这时才看清来者何人。
“小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