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苑回到沈府时府中灯火通明,这与沈府往日的作息习惯完全悖逆。守夜的小子在门廊上打起了瞌睡,发生浓厚的鼾声。沈苑碰了碰那人,那人腾地弹跳起来,迷迷糊糊地说着:“我没睡觉,我真的没睡。”
“别怕,我不会向管家告发你的。”沈府对仆人有时真的太过分了,残酷剥削阶级的代表,特别是管家,自己没啥势还就爱欺压下人。
小子这才稍稍定了下神:“小姐,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管家。”
“府中出事了吗?大家这么晚还不睡。”沈苑大略扫视了一下四周,很静,却觉着暗涛涌动。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出事了吧!主子们都不睡,我得等着熄灯,也没得睡。”小子有些抱怨,他白天累了一整天,今晚睡得再迟明天也要早起,他有些熬不住了。
沈苑也不好让他退了,她在沈府有用人的权力,却无放人的权力。她往灯火最明处走去,那是沈府大院的权力中心,处理大事的决断地——正屋大堂。
她到后,全家人独缺沈年允,她有些担心,怕大家又是因她的婚事齐聚一堂。她找了个角落坐下,静静地听着事件的详情。
所有人都绷着脸,沈老太爷的脸色尤其难看,他字字铿锵地说:“你们也别争了,苑儿年纪虽小,却是所有后辈中最聪颖最知我心的,又是长孙女,商团的大权就交给她了。”说完气愤地离了席。
沈苑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见大家都散了,二姨太和沈言像两俱僵尸一般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地消失了。四姨太同沈泉则满腔恨意地望着沈苑,离开时最后一刻还回头瞪了她一眼。老管家则贴过来对沈苑嘘寒问暖,问要不要吃点什么,累不累,格外殷勤。
“香云,现在是什么情况?解释解释。”甩掉粘人的管家后她问一直候在门外的香云,这丫头眼尖,表面上什么都不在意,其实都记在了心里。
“老爷子身体渐差,想找人接替他管商团,二太太就和四太太吵起来了,二太太说沈言是长女,年纪也最大有足够的能力管商团,四太太则说女儿家成不了事,家族大权自然要由男的继承。别看二姨太平时不吭一声气,真遇上大事明白着呢!吵起来一点儿也不比四太太逊色,四太太也狠,本来就是个嘴不饶人的,两人差点把房顶吵翻了。”香云边说边用手夸张地比划着以描述当时吵架的激烈程度。
“我回来的时候感觉挺静的啊!”她回来时只听到了几声鸟叫,要不是识路,她还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废弃的古宅呢!
香云继续说:“那是您刚错过了好戏,你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事件末端了。老爷被她们吵得受不了,索性一人也不依,直接将商团给了你,小姐,您算是捡着了。”
“把商团给了我?为什么不给沈年允啊?他不是长子吗?无论怎么看也该是他继承家业吧!”沈苑对经商没兴趣,她讨厌为了争权夺利伤脑筋,她适合别人告诉她该怎么做,而不是她告诉别人该怎么做。
二人边说边走已到了沈苑屋子的房门外,香云开门让沈苑进去,自己再跟进,轻声关上门。然后才说:“照理说我是奴才,没资格这样说主子,但老太爷怎么可能让老爷继承家业?要是我我都不肯。家业给他迟早得给败光,他一准会把钱都洒在女人身上。说道女人,您倒是说说,找那女人谈得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是个狠角色,油盐不进。”
“其实您别多心,连我都觉得您对于老爷的婚事过于执着了,他一健全男人怎么可能一辈子不娶亲?你逼他最后的结果一定不会太好,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爹,要不委屈点同意得了。”香云边为沈苑卸着头上的饰品边劝着。
沈苑回头盯着香云:“沈年允给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向着他。”
“没。只是有些可怜老爷。好了,卸完了,去休息吧。”
香云伺候完沈苑就出了房门,正好碰上回家的沈年允,又是醉醺醺的样子。“老爷,又醉了?”她边叫沈年允边走向他,沈年允摇摇晃晃的一个脚步没站稳,往地上倒去,香云五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扶住他。失去力气的沈年允伏在香云的肩头,两人呈现出拥抱的姿态,鼻中呼出的热气一口一口不断袭着香云的侧颈。
“老爷,醒醒。”她拥着沈年允想将他移动,却连带她一起动也不能动。香云有些失神,一直封存的很好的对沈年允的感情这一刻裂开了缝,一丝丝往外泄露,漏洞越来越大,她奋力将他推倒在地,怕自己会犯错。
有家丁发现了倒在地上的沈年允,过来扛起他,香云随着送他至了房内。
家丁走后她打来热水,为他敷额,静静地坐在床边望着他的脸直到天明。有一种爱叫守候,另一种爱叫守护。青莲对他的爱是守候,等待着终会有结果,而她对他的爱只是守护,无果无由地守着,没有明天,只有珍惜每一个有他参与的今天。
沈年允翻了个身,吓得她慌乱的逃出了房间,冲出了很远心还是怦怦乱跳。
伺候沈苑梳洗时香云有些心不在焉,沈苑担心地问:“昨晚没睡好?眼圈这么重。”
“啊?嗯!对。”
“头梳错了。香云,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老是魂不守舍的,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香云吓得丢了梳子,忙摆手否定:“小姐你别瞎说,没有的事。”
“你急什么?我开玩笑的。”沈苑还是第一次见香云慌成这样,起了逗人的兴致:“被我说中了吧!快从实招来,对象是谁,是单恋还是互相爱慕?”
香云急出了泪,用脚蹬着地:“小姐求你别乱说,给人听见要嚼舌头根子的。”她怕被人猜出对沈年允暗藏的心思,本来就是一段没抱任何希望的感情,没必要因它让自己陷入丢脸的境地里,丫头爱上少爷,本就是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