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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身世

我收到了一束花。

不明所以的我被花店的电话叫到校门口,又涨红着脸抱着花顶着校园众人歆羡的目光回来,一路芒刺在背。

二十八朵蓝色妖姬,被错落有致地扎成一捧,搭配着满天星,精美的花卡上写着动人的情话:“你有着爱情的魔力,一见钟情是被你下的咒,除了爱你,我别无选择。”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叶天可的杰作。

“朝颜,真有你的!”江娇娜扑过来抓着我的肩膀摇啊摇,“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他给拿下了,还真是小看你了。恭喜恭喜,什么时候请我吃饭感谢我做媒?”

我面红耳赤地推开她:“你在说什么呀,我并没有接受他,只是,花是无辜的,与其不能回应就被丢掉,不如收下。”

“咦?你为什么不喜欢他?成熟、帅气又多金,要不是和奥布里谈恋爱也很有新鲜感,我早就甩了他掉转风向去追求叶天可了。”她摆弄着精心修饰的指甲说着,“我可是恋爱经验丰富,保证用不了多久就手到擒来。”

“对啊对啊,你的前男友都可以组成一个加强连呢。”我打趣她,“说起来,你为何会这么积极帮我介绍男友?你明知道……”

“哎呀,好朋友嘛,看你整天沉浸在悲伤里,也想帮你转移注意力嘛。”她在听到“前男友”这几个字时,稍稍变了下脸色,敷衍着。

或许,一副阅尽红尘样子的江娇娜,心底也是在介意着的吧。

没料到的是,之后叶天可的小礼物居然来得很勤,有时是以巧克力勾丝缠绕出的玫瑰,有时是银色钢琴模样的音乐盒。后来我甚至收到了一套连衣裙,白色桑蚕丝面料,以细细银色丝线勾勒缠绕出玫瑰的花苞丝带,款式淑女,设计精良,一看价值不菲。

如果不能回应对方的心意,至少也要能够坦率拒绝,我并不习惯泰然自若地接纳对我抱有好感之人展露出的善意。

在又一次收到托人送来的礼物时,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按照卡片上写的叶天可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叶天可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喂,朝颜。”

“你的礼物我收到了。”我手指缠绕把玩着电话线,有些拘谨,“说起来,堂堂财团的小公子,这么大大咧咧将号码注明在卡片上,没有关系吗?”

“你是在为我担忧吗?”他笑得更加爽朗,“放心吧,这可是我为你开的朝颜专线,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联系到我。”

“别这样,你工作很忙吗?”寻思着要找个时间把礼物退还给他的我说。

“之前花了很长时间来构想怎么把薇拉的八卦写得令人遐想,忙得焦头烂额才有几天没联系你,所以一有空闲,我就……”

想起之前叶天可一意孤行地将照片刊登,我打断了他的话:“见面吧,我有事情对你说。”

我收拾停当,将叶天可寄来的礼物都装进了手袋里,提着走出了校门。

我并不是那种谁对我稍微好一点,心底的天平就立即倾斜的女孩子。凌宇航于我的心中,依旧占据着重要的位置。叶天可这般强硬而唐突的示好,却也只让我感觉到为难,而不是被感动。

突然想起凌宇航临离去之前,带我去商场想要为我购买一枚戒指,可是,约定的礼物,却再也没有来。

压抑住心底的酸楚,我加快了脚步。

他和我约好在上次的西餐厅会面,可我没想到的是,路过那条僻静的小道时,我竟目睹了一场不良少年之间的缠斗。

几个把头发挑染成五颜六色、看起来就流里流气的混混,正把几个人围在中间,而其中个头高挑的黑发少年,护着身后矮矮胖胖的男孩,与他们厮打在一起。

太过于突然,我被吓愣在原地,本想绕路离开,可在认出那是孟君寻时,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脚步。

我亲眼看着不良少年摔碎的酒瓶尖锐的一端扎上了他的手臂,想叫却叫不出声,而他即使一身伤痕,却也没有放弃保护身后的人。

直到他把不良少年尽数打跑,才有些站立不稳的样子,胖男孩哭喊着“孟君寻哥哥”,扶住了他。

“啊……”我反应过来,向他跑去,查看着他的伤势,“孟君寻,你伤得好重,我们去医院吧。”

“朝颜,怎么是你?”他看到我,也有些意外,支撑着站起身,“不用管我,我要先把这小子平安送回家。”

我执意要求,而他却固执得很,我只好不再强求。

心底有很多疑惑翻涌着,平日玩世不恭的孟君寻,为何会对一个小男孩这般呵护入微,那是他的什么人?

我们顺路而行,胖男孩一路滔滔不绝地说着话,看起来,他很黏孟君寻。

“孟君寻哥哥,你是又来过我家吗?我看到了你帮忙撑起来的挡雨板。”他说。

孟君寻点了点头,我这才认出是当初他带我去躲雨时,于那张全家福上见过的男孩。

“那孟君寻哥哥,有空来我家玩吧。我家人都是很和善的人,不会像你的父母一样,因为你幼年时得了重病,就狠心丢下你不管,让你成为孤儿;也不会像身边很多冷眼相待的人一样,因为收养你的阿姨死于火灾,就认为你是会带来厄运的人。”

“我只是为了完成我的工作,别那么多话。”突兀地,孟君寻打断了男孩的自说自话。

男孩吓得立即噤声,惴惴不安的样子。

听到了这些的我,有惊讶也有担忧,悄悄扭脸看着孟君寻,他却只是沉默前行,未曾多发一言。

一片沉寂中我们走到了街口,男孩说送到这里就可以了,独自离去,临走时,胖胖的手拽了拽孟君寻的衣角:“孟君寻哥哥,不要生我的气,有时间的话,来我家玩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也是个很寂寞的人。”

孟君寻不置可否地拍了拍他的头,目送他离去,我终于有时间问出心底的疑惑:“他是……”

“他之前常被学校里的不良少年欺凌,所以给了我这份委托。”

“那,西餐厅侍者的工作,不做了吗?”

“本来那也只是为了替别人一天班,而且……”他注意到我手中提着的大包小包,“我帮你拿?”

“不用不用。”我急忙推托,不由自主脸红。

他看着我,忽然邪气地笑了起来:“帮人提重物,也是一种委托!可别忘了给我报酬。”

哦,天哪,最近被叶天可弄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是自己自作多情,还以为别人都心怀鬼胎。

“你伤得很重。”我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捂上了他被鲜血染满的袖子,“让伤员帮我,我会过意不去的。”

他的目光闪了闪,却没有推开我的手,别过头去轻声抱怨:“对啊,那个软弱的小鬼头,还真是多嘴多舌……”

没错,我从男孩的口中,进一步听到了孟君寻的过去,他这样桀骜不驯的少年,一定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才会渐渐成长为这样子。说没有好奇心是假的,可当真正了解到皮毛时,却也只是为经历过不幸的少年暗自心疼。

我们站在那里,一时无言。可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叶天可喊我名字的声音。

原来时间被我耽误得太久,久等我而不至的叶天可,才会循路来找我。

叶天可跑到我的身边,一眼就看到了孟君寻,充满敌意地皱起了眉头:“朝颜,怎么又是这个小子?”

孟君寻同他对视,玩世不恭地扬起了唇角:“是富家大公子的约会?”

叶天可转身就迅速搭住了我的肩膀,一副柔情蜜意的样子,像是专门做给孟君寻看似的挑衅:“朝颜,你打电话约我出来,到底是什么事?”

我脸色涨红,求助似的看向孟君寻,无奈他就是不走,反而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我只好顾不得叶天可的面子,将手中的东西都递了过去:“叶天可,谢谢你的心意,我不能收你的礼物。”

他的脸色青了又白,我抬头看见他如此,立即补充:“啊,对了,还有花,因为过了几天已经有了枯萎的迹象,所以无法还回来,对不起。”

孟君寻发出了一声嗤笑。

在旁人眼前被干脆回绝的叶天可有些下不来台,却输人不输阵,深吸一口气侃侃而谈着:“那么,朝颜,那花能得到你的喜欢也好,那是蓝色妖姬,我专门从最好的花店航空托运订来的。”

我讷讷无言,而这时却听到孟君寻讽刺的笑声:“还说是什么富家大公子,追求女人的方式都这么不在行。黎朝颜她喜欢的花,可不是什么蓝玫瑰!”

“你这家伙!”叶天可气得眉头紧蹙,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我慌忙想要打圆场,可这时,却突然察觉到危险的气息悄悄袭来,数人的脚步声已响起。

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默契围了过来,身穿黑衣,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

意识到他们是冲我们来的,我吓得退了一步,而孟君寻不着痕迹地护住了我。

“这又是你这个小流氓招惹来的什么麻烦?”叶天可瞪着孟君寻。

孟君寻打量着来人,冷笑着:“我看,是叶大公子你引来的麻烦才对吧。”

这时,为首的人已经发话:“私自偷拍了照片,还在报纸上乱写一通,让薇拉小姐生气的,就是你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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