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有点累了,但又不想回去。今天一定要把她的想法告诉他,好几次了,红红最后都失去了勇气,回去后悔半天,这几年来萦绕在心头的情愫啊。
“张侠,坐会儿吧,我累了。”
张侠掏出手绢,替红红铺好扶红红坐下。他挨着落地。
夜深了,阗寂无声,偶尔的海浪增添了夜的宁静。张侠猛觉得有股不可遏止的激情在左右突拱,孩提前天真烂漫的红红,少女时羞怯纯真的红红,火车站哭得泪人似的红红,现在成熟诱人的红红像蒙太奇在眼前闪过。他遥望浩瀚的大海,克制着。他想,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幸亏是夜里,否则他真是无地自容。红红啊,你为什么不早一年来呢?去年底休假,认识了一纺织女工,小姑娘对他挺倾心,可能是在女儿岛呆太久了,接触姑娘太少了,尽管张侠并不爱那姑娘,却吻了她,而且那吻深刻而放纵,刻骨铭心。他只有****,那次要不是姑娘的顽强抵抗,张侠早尝到了禁果。女儿岛使他变得粗鲁心理变态,使他见了姑娘就不顾一切。女儿岛啊,你征服了多少灵魂,那天张侠只身孤独地坐在海边流了两个小时深藏了多年的泪。自从见了红红后,他的心灵圣洁起来,过去时常出现的淫涩的幻想消失了。他从心底里感谢红红拯救了他的灵魂。他时常回忆和红红有趣的事情以洗掉他心灵和情感上的污秽。当他知道红红没谈恋爱时,当他隐约觉得红红没谈恋爱就是因为他时,他激动得发狂了,他跪在地上拳头向上挥着使劲地吼叫像意大利甲级联赛进球运动员的癫狂状态一样。尔后把衣服脱光,只穿裤衩,撑了二百下俯卧撑直到他瘫在地上汗水洗面喘着粗气不省人事为止。他后悔和那姑娘的接吻,他咬牙切齿追悔莫及用手使劲抽自己的脸颊。他忽然流出泪来。那天张侠恸哭了一场。他庆幸自己没走出最后一步,他真诚地感谢那姑娘的顽强抵抗。噢,你还是有权力去爱红红的。他决定要把红红征服过来。他知道在少女时烙下的崇敬形象是不可磨灭的。他想定,要在红红的圣泉里彻底洗涤自己的灵魂,他要在红红心中树立更加有力的形象。
“女儿岛的沙滩多美啊!”
红红把黄沙往腿上撩。她的心境又恢复到少女时代那无忧无虑纯真美好的氛围中去了。一股甜蜜的浪涌进她心里,她发自内心地温柔嗲腻起来,眼光变得迷媚了。她下意识地撩了一下裙子旋即又裹住大腿。她腰背发酸,她真想像小时候一样,靠在张侠身上。
那股淫涩的暗流又在张侠脑中滚动,热吻红红的欲望在他心里急速膨胀起来,他安慰地想,这是爱情。欲望越来越强烈,他不能自己,终于,张侠急促地说:“红红,我想吻你。”说完他低着头,等待着红红的审判。
红红心里热浪巨涌,心咚咚跳。但她却异常平静地问:
“你怎么会这样想的?”
“我就是想吻你!”张侠固执而有点粗野地说。
红红极度紧张,脑子一糊涂,她不知道张侠吻她时,她是反抗还是顺从。
见红红没吱声,张侠痛苦地捧着头,五指抓着头发。红红见状,心里酸痛,眼里涌上泪。她想说吻吧,你想吻就吻吧,可她怎么也开不了口,这可是她的初吻啊!这神圣的初吻她看得多重啊!尽管她爱张侠,可一个姑娘怎么可以主动呢!她用带泪满含希冀的眼盯住张侠。张侠抬起头看着,良久,猛地把红红揽了过来。
“那姑娘怎么办?”红红挣脱了问。
“我只爱你,你本来就是我的!”
红红一下子软了。当张侠胡子拉碴的大嘴巴扣住她的嘴唇时,她一阵颤栗随后便醉晕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红红在他怀里醒来,她喃喃地说:
“你没吻过她吧?”
“没有,我碰都没碰过她。”
张侠急速回答,他心里在哭,为他深刻的初吻给了他不爱的姑娘。
“我今后一定好好待你,一定。”
红红激动地轻声说。她感到幸福至极,她认为她的爱情是完美无缺的。
然后,红红像小时一样温顺地偎在张侠的怀里一直到月亮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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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红红值班。夜里十一点,一阵急骤的铃声把她惊醒。她急套上白大褂。
“医生,这个战士跑了一个多星期的长途就发高烧,一直不退已经一天了。”
车队指导员刚进门就急急地说,他一头的汗。两个战士把病人放在门诊床上。红红用酒精擦过体温表,看了看,走向病人。一看是史力,红红心里动了一下,不多久还是活灵活现的,现在病成这个样子!她把体温表塞进他嘴里,可他紧闭着嘴。
“小史醒醒。”红红俯下身轻轻地叫着。史力嘴动了一下,红红把体温表塞进他嘴里。她用手试了额头,好烫。她又给听了胸肺,还好,肺没问题。拿出体温表一看,红红吓一跳:四十一度。“快把他衣服脱了。”干部狐疑。“快呀!”红红急了。立刻上身脱净,红红以最快速度给史力输液,然后把一大瓶酒精倒在器皿里。红红用酒精擦史力的全身,加速退热。
“这么热的天还跑什么长途。”红红边擦边说。
“有一批物资远航要用。”
“水……水……”史力轻唤。
红红一阵高兴,要水喝是好现象,她拿起自己喝水的杯子,托起史力的头喂他。
“我来吧。”干部接过红红的杯子。
红红又开始给史力擦酒精。冥冥中,史力感到在大沙漠中跋涉,精疲力竭,口干舌燥。他的腿像灌满铅一样。水,他多想喝点水。无际的沙海,哪来的水,他充满绝望。忽然,从天上飘下一姑娘,手提水袋,他扑过去却栽倒在地。他醒来时发现躺在姑娘的怀里,姑娘正给他喂水。这真是生命之水。一股甘泉流入心底。他睡着了。隐约地感到一双柔软的手在抚摸他,清凉舒爽,浑身像被羽毛拂着。他慢慢地睁开眼,一个白影子映入眼底,再仔细看,是王医生,她正专注地为他擦酒精,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他心里一阵涌动。红红看到史力醒了,脸上露出欣慰之情。她又给他量了体温,三十九度。她重重地吐了口气。
“王医生,我憋得难受,给我吃点泻药吧。”
“医生,他出车后就没大便过。”
红红知道,像这种情况用开塞露会使肛肌损伤,引发痔疮。她想,只有手排了。她让干部把史力往下移,臀部移到床沿。她带上皮手套,把他裤衩脱了。
“小史,使劲挣。”
红红对他说。她用小指一点点把积在肛口的粪往外排,一股恶臭直冲鼻子,她一阵恶心,胃里翻腾。像羊粪一样的硬块一点点抠出,汗水泉涌般往下滴。一瓶液快完了,大便才抠完。红红直起腰抬起头,一阵旋晕,脑顶金星闪闪。
史力躺在床上早已泪流满面。当红红换完第二瓶水,走到跟前问他怎么样时,他激动地说:“王医生,我对不起你。”
自红红到艇上巡诊以后,到卫生院看病的水兵多了起来。他们专门找红红看病。看病时,他们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红红的脸。有时红红也会被看得脸脖绯红。他们还有话没话的和红红说上几句,问几个问题。他们忽然对医学、保健、预防感兴趣了。红红总是不厌其烦,热情回答。有的水兵问她为什么不去艇上巡诊了,说希望她再去巡诊。有的说,那次巡诊许多水兵被检查后心情特别愉快,踏实。红红每天总是累得满头大汗,可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这天中午,红红回到宿舍,发现地上有一封信,她撕开信封。
王医生:
您好!
自从车站相遇,就一直印在我脑中。我忘不了您。尤其是您上次替我擦身治病,还有……我更忘不了您。这几十天来,我睡得很少,一睡着就梦见您,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想再隐瞒自己,我告诉您,我爱您。我一定会好好听您的话的,你能给我回信吗?能做我朋友吗?
史力红红读完信,心里发痛。多么纯真的水兵。她感到对不起他,自己一定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得体,使他产生了误解,让他如此痛苦。红红深深地责怪自己,她觉得全是自己的错。应该马上让他解脱出来。红红立刻给车队打了电话,让史力马上来。
她环顾一周房间,看有没有乱的。脑子里想着怎么和他谈。她下意识地拿起镜子,发现头发有点乱,便梳理一下。她坐在那儿,什么也干不了。她不知道如何来处理这事。
史力终于出现在门口。
“请进来,小史。”她若无其事地说。
史力怯生生地进来,坐在椅子上,此时的他和火车站遇到的他完全判若两人。他的脸色憔悴枯黄。她心里酸痛。
“小史,信我看到了,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红红边说边把门关上。她想尽量减少小史的尴尬。她给他剥了只橘子,然后在床沿坐下。
“小史,你那想法不切实际,我已有男朋友了,就在支队政治部。我们快要结婚了。”
红红有意夸大事实。她发现他的脸抽搐了一下,痛苦地低下头去,红红的心被撕裂了。
“实际上我并没有你想像得那么好。大学五年,班上所有的女同学都有了男朋友,唯独我没有,这就说明我身上有许多缺点。”
红红让他吃橘子又给他倒了杯水。她走到他跟前注视着他:
“你若愿意,做我的弟弟吧!我一定像姐姐一样爱护你。”
沉默,令人难堪的沉默。忽然他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红红,说:
“王医生,我,我想吻你一下。”
红红感到不知所措,心跳加快,愣了半天,不知如何回答。她紧张起来,史力的情绪令她不安,她真担心史力会失控撒野。
“王医生……”
“不!史力,你不能这样。这样对你没好处。”红红停了会儿又说:“作为你应该珍重自己的感情,在没有和姑娘相爱之前别太轻率,初吻是难忘的,圣洁的,你一定要珍惜。作为我,必须对得起我爱人,快打消这儍念头。来,快把橘子吃了。”
红红作出一副若无其事之态,她望了眼窗外,忽觉得有个人影一晃而过。她想,以后得买一幅窗帘。她转过眼,发现史力眼睛闪亮,脸红脖粗,红红的心房猛地鹿跳起来。史力站起,红红一阵恐惧,头晕旋不知所措,她刚想站起,史力扑过来把红红压在床上。红红使劲挣扎,无奈在强壮的史力身下一奌动弹不得。史力喘着用颤音说:“王医生我爱你。”不顾一切地吻红红。红红咬牙闭唇,拼命躲避,最后没能奏效。红红筋疲力尽,任凭史力亲吻,眼睛、鼻子、脸颊、脖子,最后当史力吻她的唇时,红红下意识地松了唇,让史力的舌头伸进了口腔。史力忽然用单手抓住红红双手,右手迅速扯开红红的衬衫,一把撕断了红红的胸罩,右手使劲地揉捏****。红红又痛又气,悲从中来,眼泪滚出。史力又猛地扯坏红红的短裤,探进去,红红绝望之极,怨声说:“你就是这样爱我的。”说完低声哭了起来。史力猛地停住动作,放弃了下面的企图。他抱住红红,颤声说我爱你我爱你。随后又吻红红。红红感到有一硬物在两腿间杵动,一会儿便觉得腿间湿漉漉了。红红心里生出股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绪,她哭得更悲戚了。
“王医生,我对不起您。”
史力走出门。
红红还在抽泣,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该干什么,她脑中一片糊涂。
这时门被敲响了。红红迅速套上件运动衫,看了全身,整理了床单,然后走到门口问:
“谁呀!”
“我。”
一听是所长,红红心里猛地涌起厌恶。
“有事吗?”
“有!”
“我已睡下了。”
红红直感到恶心。自进招待所后,红红对这个小脸所长就没好印象。他怎么这时敲门?忽然红红有点紧张,莫非刚才窗外的人影是他?自院长和她谈话后,红红觉得所长在盯梢他,若真看见刚才的一幕……红红不敢想下去。她躺在床上,好久没睡着,一种不安的使她恐惧的情绪长时间的萦绕在脑中……呀,真美呀!太美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美丽的地方,这茂密的大森林,这青青的草坪,闪闪点点的阳光、和风徐徐的夏季风、温馨沁心的苦茵味,躺一会儿吧。啊——谁来了?那样威武高大强壮,是张侠,张侠——你快来——张侠,我怎么会在大森林呀?因为你太美了。还记得老榆树吗?你会吊上面的。我会卜占。你不知道!张侠,别胡说了。快跑,大黑熊来了。大黑熊怎么穿着黄袍子?我怎么跑不动了?你等等我张侠,张侠——啊——大黑熊——,啊——
红红猛地坐起,浑身汗淋淋的。她想起刚才的梦境,一阵恐惧。不祥之感涌上心头,红红低低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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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队政治部要组织“十一”文艺汇演,宣传科长找红红要她报幕。
“我不会呀。”
“你怎么不会?你的毕业鉴定上明明写着有文艺专长怎么不会?报幕就定了,同时还有出二到三个节目,必须有舞蹈。到时你们卫生院通知你。”林科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