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阳光照在小喜身上,她只觉得一阵阵发冷,凉到心底。
这下该怎么办?
刚才洪嬷嬷和她客套后一直不提正事,小喜问了后,洪嬷嬷才勉强的道沈少爷早几天就去了外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小喜看她那样子也问不出来什么只好告辞。
既然去了外地,德顺作为少爷身边的小厮,难道不应该跟着去吗?何况是“早几天就去了”,她昨儿个白天为何丝毫未提?小喜越想越觉得悲凉,不愿意帮忙就直接说好了,至少让我知道被拒绝的理由啊!
热闹的街,却不知道何去何从;满目望去,各样表情的人都有,我却连个可以依靠、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小喜漫无目的的走了半个时辰,随便捡了偏僻处的石墩子坐了下来。
为什么,要让我来到这个世界?那不可知的神灵,你是让我来受苦的吗?
从在这个世界醒来的那一刻起,物质上的匮乏、身体上苦难我都接受了,用卑微的心,靠自己小小的一双手来谋求生活,赚取一分一文,从来没有自暴自弃走上歪路,到现在全家可以吃饱穿暖,兄弟可以读书,关心身边的人,为什么要让我陷入苦难?
是我做得还不够吗?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莫非还要我来做什么大业?我只是个小女子,我没有那么多追求,只想过平淡温和的一生啊。
小喜抱了头,无声的哭着。
真希望这是一个梦,梦醒了还在原来的世界,沿着原本人生的轨道恣意活着,没有这该死的封建等级,没有无法无天的地主...泪眼朦胧间,小喜幻想着,在是个下午,也许自己正在上班,偶尔在网上和朋友聊天闲扯;也许是周末,睡饱懒觉起来,约着好友逛街淘衣裙,再去超市买上天南地北的物产,回家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据说,哭是因为有人安慰,可现在连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也没有。眼泪没有用,现实还是要面对,小喜叹口气,捧着脑袋发呆。
已经出来四天了,不管为什么沈明渊那里出了问题,现在只剩下一条硬碰硬的路--就去告官!郑善人的儿子不是在京城谋官职吗?把这个事情捅出来!
问题是京城这么大,怎么去找人呢?去哪里告呢?状纸、讼师,都要去着手准备。
小喜站起来,拍拍衣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们骑驴看样本--走着瞧!
她直接去了书店,打算买一本律法方面的书,今天琢磨一下到底要告什么名目,翻开了一本瞧着各式各样的繁体字,小喜觉得头疼。突然,灵机一动,她想到:自己和郑家的籍贯都在成州,那是不是意味着还得去成州告官呢?何况郑家还只是提亲,只是那些“过去的”的所作所为把自己吓到,现在对自家并没有事实上的伤害。即便告官,也顶多是个“未遂”,不会有什么实质上的意义。那“过去的”几家姑娘,要么已经家破人亡,要么已经进了郑少爷的后院成为姬妾之一,也许过得衣来张手法来张口,富贵荣华生活得很好。
难道只能回成州吗?那里肯定有郑家打了交道的官员,自己去,不过是飞蛾扑火,比起各个地方政府,也许京城还是最光明、最安全的地方,各方势力都在这里交汇、牵制、互相监督。
怎么就把御史台给忘了呢?古代的检察院啊!书店也没这方面的书卖,小喜打听了一下御史台的方向,顾不得没吃午饭就飞奔去。
在御史台门口,有门卫守着,自然是进不去,幸好哪里都不缺好讲闲话的人,几个老头在一边下棋磕牙,小喜上去打听一番,老头子们问:是来告状的吧?敢情苦主都长了我这样的脸?小喜赶紧低下身段,陪上笑脸,讲述一番自己的故事,老头子们个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喜总算问了个大概情况:御史台果然是监察官吏的地方,有什么不检点的,御史台的人火眼金睛盯着呢!就算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御史台的人都敢闹到金銮殿上。
郑大郎大名郑耀祖,这天高兴得合不拢嘴,原因无它,自然是求了许久的官职,今天终于吏部下了公文,虽然不是心念心念的,却也足以扬眉吐气,一扫这么久的郁闷和彷徨。
想来自小就是郑家的独苗,父亲对自己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从小到大都只听见奉承和阿谀,哪里料到,中举是锦上添花,不仅发自内心的吟诗:好风借我力,送我上青云!却不料,京城里他这样的举子遍地都是,规规矩矩等着那还不得等个三年五载?一腔豪情壮志都磨灭了?幸好家里有的是钱,银子似水般瓢泼出去,今天请人吃饭,明天登门送礼,就在京城活动官职。从来只有别人求他的,却到处陪笑脸陪吃陪喝,如今一张脸都笑烂了,终于得偿所愿!
一堆酒肉朋友正在拥着妓子喝酒,油嘴滑舌的恭喜郑耀祖,贴身小厮跑来,悄声道:“少爷,老爷来信了。”
郑耀祖把信拿来一看,“哼”的拍上桌子。父亲真是晕了头,居然要自己娶一个村姑。
“怎么啦?”酒肉朋友都疑心是不是郑父卖地资助儿子买官,是不是钱出得太多终于恼了不肯再出钱,这怎么行,那以后岂不是少了便宜酒菜?在座的都纷纷“关心”。